程佩离走在岑旧身后,盯着他那飘逸的发带沉思。
“公主,怎么了?”余观凑到她身旁,问道,“这人哪里有问题吗?”
程佩离摇了摇头。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小声道,“我哥从来没说过他有这么一个朋友。”
突然间,电光一闪。
程佩离终于想起来了对方为何会让自己觉得眼熟了!
程佩离八九岁的时候,先帝和先皇后就相继去世了。
新帝程序少年继位,一个人将幼妹带大,虽说管得严,但总归是多年又当爹又当哥的情分在,作为一个君主,对妹妹已经算是足够宠溺了。
普天之下,莫非大楚王土,程凰公主去哪里都百无禁忌。
十岁那年,程序去早朝,无聊的程佩离发现哥哥不在,于是一个人偷溜进兄长的书房想要等他回来。
便瞧见了一个搁置在桌子上的机关盒。
机关盒虽然复杂,但难不倒程佩离,三两下就解开了。
盒子里面有一张纸张泛黄的画像,落款章印是兄长。
画像中的人物和这位白衣修士有几分相似。
之所以刚刚没认出来,是因为画像上的人年龄偏小,五官还很稚嫩,程佩离一时半会没联系起来。
但那双极具特色的桃花眸,她不会认错的!
那副画像之下放置了一叠厚厚的卷宗。
卷宗上的案子就连十岁的程佩离都有所耳闻。
十八年前的平远侯府造反谋逆案!
乍然想到,程佩离猛地一个抬头。
和幼年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桃花眸对上了视线。
第022章 凤凰泪(2)
程佩离把他们带进宫中, 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
好在唐凝霜从小生活在宫里,程虚怀又是个几百年不挪窝的老祖宗。
即便没有小公主带路,三个人依然顺利找到了程虚怀的别院。
和程虚怀交接完炼庐的神器后, 唐凝霜并没有主动离开。
她对程虚怀道:“师尊让我暂时侍奉您一段时间。”
程虚怀轻轻点了下头。
把目光落到岑旧身上:“你们在宫外可有遇见什么事情?”
冷不防被长辈抓包, 岑旧抬起头来“啊”了一声。
桃花眸中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程虚怀气笑了:“你这性子这么没着调,还想着学别人收徒?”
岑旧:“……”
岑旧拍了拍身侧的少年, 信誓旦旦地说道:“徒弟靠谱就行了。”
唐凝霜道:“老祖,我们在外遇见了公主。她出来调查最近凤梧城的命案,正好撞上了凶手。”
唐凝霜毫不留情地把程佩离这个熊孩子做的事情捅了出去。
程虚怀气道:“我给她法宝是让她防身用的。明明佩云那么靠谱, 怎么他的妹妹跟岑远之一样瞎胡闹!”
无辜被牵连的岑旧:“……骂归骂, 拉踩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岑旧抗议完,伸手掏出一枚留影石, “至少确认了凶手的身份。”
熟悉的面具出现在了投影上。
岑旧:“几番交手, 我已摸清面具人的身份,他从没有暴露过真身,只是用某种邪术夺舍在凡人或者尸体之上。但修为……可能到了大乘期。”
“大乘期……”程虚怀冷笑道, “还真是贪心啊。”
白发红衣的男修面上似乎喜怒难辨,一双如玉的手在桌上无意地轻轻敲着。
过了一会儿,岑旧听到他的声音幽幽传来。
“这次凤梧城之事,你来调查。”
岑旧应下。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前辈您说, 之前那令牌是有人替我求来的。”
“是谁?”
*
“陛下。”
名为余观的侍卫少年从暗处花丛中走出,望着面前的红衣青年, 低头垂首,单膝跪在地上。
一袭红衣的帝王停下步伐, 沉眸望去。他有一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眼尾狭长上挑。
程余观犹疑了一下,如实禀告道:“公主她……有些发热,已经请太医看过了。”
程佩云一挑眉:“孤这妹妹平日里壮得跟牛似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热?”
程余观:“……公主昨日做了个噩梦,被梦魇魇住了。”
程佩云打量着程余观,凤眸冷淡,看不出真实情绪。
直到少年跪在地上的身形都有些不稳,青年帝王才幽幽道:“你最好记得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
程余观咬牙道:“不敢欺瞒陛下。”
程佩云没瞧出异样,冷哼一声:“下去吧。”
程余观一退下,新帝身边一直跟随的的大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出来,问程佩云今日有什么安排。
“孤想自己走走,你们不许跟着。”红衣新帝命令道。
赶走所有人后,程佩云才叹了口气。他避开总是巡逻的宫女太监,从一处宫墙轻松翻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宫院,但程佩云却对这里熟悉得很。
这是他幼年住的太子宫。
因为程佩云即位后一直没有娶妻生子,被暂时搁置了起来。
院中央有一棵生得高大的梧桐树。
程佩云走到梧桐树旁,蹲下来,也不顾脏,用手挖起了土。土被一层层向外扒开,沾染了葱白的指尖,露出两个酒坛的红色布料盖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