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同人之情有独钟》 1、第1章 郑东好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公司才上市没多入,业绩逐步上升,一宗宗事务都得他亲自参与批准,每天睡不过6小时,有时忙起来通宵不睡也是有的,只得偶尔在秘书送咖啡换文件的时候抽空闭目养神。 郑诚就常说他是劳碌命,没工作时也能找出更多工作来,他不知道的是他大哥这是为他以后攒家底,一年前郑东得知自已得了绝症,治疗手术无望,就想着死前怎么也要为这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攒上些钱,虽然钱并不能解决所有事,至少遇事有指望。其实他立下遗嘱把身后所有都留给郑诚,已足够弟弟安稳富足地过下半辈子,不过是当哥的不放心罢了。 生病的事并没让郑诚知道,于事无益,反到多个人担心,将手头上的事处理完毕,财产转移也都办好,郑东这才能睡个安稳觉,即使再不醒来,弟弟也能顺利接手一切。 再醒过来郑东发现自已躺在暗红的木床上。床帐也是丝绸绣花的,似手工而非成批的大路货,身上穿着月白的古式里衣,头发长长的披散开来,比弟弟女朋友都要黑亮。郑东知道自己是踏上了穿越的列车,前世已死,还有再活一次的机会,自然万分欢喜。 他对前世也没太多留恋,自小就是孤儿,认可的亲人只郑诚一个,如今郑诚已大学毕业,虽没看到他成家立业,有他留下的财产生活应该富足,他自认功德圆满,现在换了个年轻身体,又没病魔纠缠,所以21世纪的有为青年就没任何心里负担地成了一个古代十二三岁小伙。心里一松,又睡了过去。 郑东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拿起床头备的衣服穿好,并不像电视里的戏服繁琐拖遢,长裤短衫,收紧的袖口,到是有点像武林门派的学徒装扮。郑东这才细看屋里的环境,摆设都半旧不新,古补素重,没什么朝气。这孩子看身量也就十二三岁,难到是个少年老成? 推开房门,清新的空气迎面袭来,深吸一口,鲜得似要从肺部涌向四肢百赅,舒服得吐出一口浊气。郑东真的没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树叶香和点湿意,这让他不得不承认真的重生了,而不是他幻境。 天空水汪汪的蓝,一丝白云也没有,天看着特别低,此处可能是山上。 小院子不大,整理得井井有条,青石铺就的地面被雨洗得干干净净,有的地方还存一小汪水,院子里一棵大槐树应该不少年头了,树下石桌上还摆着编了一半的小竹蓝,石凳上有个座毯,早上应该有人坐过。 郑东正想着怎样才能不穿帮,此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碧青长裙桃红小褂的女孩揣盆水走进来,看到郑东站在院里愣了一下,迅速放下水盆要拉郑东回屋,边叨念“大夫嘱少爷休息,不能下床”“刚下过雨外面凉”云云,边把自己的来历交待清楚。 原来此地正是日月神教的总部黑木崖,教众及其家属都在黑木崖周围定居,形成包围之势,有保护神教总坛的意思。所谓帮会也是要过日子的,这附近千倾土地都归神教所有,给帮众耕种或租给山下附近农家。郑东所在地就是一处日月神教家属小区,他老爹也是帮众之一,外家功夫过硬,是个教头,每日教练普通帮众习武射箭,赚钱养家使父子二人吃穿不愁。但在照顾儿子方面明显五大三粗些,初夏天气变换无常,儿子受凉发烧也没在意,足足烧了两三天才惊觉不对。筵医请药,息心照料,却为时已晚。可怜还未长大的小孩就这么去了,便宜了郑东。 足足烧了四天,昨晚大夫才确诊病情稳定。杨教头又忽忙买回个小丫头来照顾儿子饮食起居。所以这确实是这个身体第一次见这个丫头小桃。 郑东不禁暗松了口气,不至于刚穿越就装失意,套个未知世事的小女孩话还是很容易,对周围环境也有大概了解,此时正是昏君成群的大明朝,兼有五岳剑派,日月神教,郑东知道自己是已在金庸的武侠书中了。 他对成了书中人倒是没任何心里负担,是配角是炮灰是路人甲都不甚在意。反而觉得这个世界是杜撰的,能更畅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许有缘凑巧的话还能看到真人版故事。 既然有了新的身份和亲人,他自然会代这个身体好好侍奉父亲,回护家庭。上一世两个本不相干的孤儿能成为彼此依赖的亲兄弟也是靠两人诚心经营,真心相待。所以他有信心和父亲相处好。 在郑东下定决心时,小桃已侍候他洗漱完毕,退了出去。连小桃誓言忠主怎么都不肯说出他的名字都不甚在意。尚沉浸在捡了一命,对新生的大好憧憬中。。。。。 直到房门被‘嘭’地打开,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神情虽严肃但难掩激动,必是杨父无疑。郑东也很激动,孤儿的自己从没体会过父爱,像是身体本能的对血脉致亲的呼应,心里竟涌上阵阵暖意。 男子几步走到床边坐下,用大掌细细摩擦郑东的头,低声问“莲亭,可还有哪不舒服?” 2、第2章 郑东眨眨眼,反映过来自己现在的名字是莲亭,杨莲亭?! 刚收集的信息迅速串联在一起:明朝、日月神教、黑木崖。不禁内心苦笑,这地界还有第二个人敢叫杨莲亭吗! 杨父看儿子呆呆地不回话,以为发烧烧坏了,面露急色:“亭儿,到底哪儿不舒服?” 郑东调整心情,亲切的称呼脱口而出“爹,别担心,我全好了。”说完还将额头在附在脸上的大手蹭蹭。蹭过则为自己幼稚举动暗自懊恼。 见儿子双目清亮,黑白分明,没了刚才呆滞,本来苍白的小脸由于室内温暖微微发红,看起来确是大病初愈的健康神色。这几天始终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杨父妻子早亡,杨莲亭由他一人拉拨长大,除了和小朋友打架,真没让他操过别的心。平时很少生病,谁知受次凉却如此惊险,大夫都说可能撑不过去,还好儿子争气挺过此劫。怕他再度受凉,又扒掉衣服重新塞回被窝里去。郑东没觉不耐,只有淡淡无奈,嘴角却无意识勾起。 “再躺会儿,外面刚下过雨,别急着出去”杨父嘱咐道。 不一会小桃送来早饭:清粥肉包子并几样小菜,郑东大病初愈只能喝粥吃清笋片,笋片清香可口,还带着新采摘的晨间露水味。其他小菜也是原汁原味异常鲜美,让郑东这个吃惯方便面与化学肥的人胃口大开,杨父怕他几天没吃饭,一次吃多积食否决再盛一碗。又看他喝了一大碗药才匆匆吃了口饭赶去工作。临走不忘嘱咐小桃小心侍候。 周围又恢复寂静,郑东静静地躺在床上,鼻尖缭绕淡淡药香,从未有过的安心,又有点心虚,一早上的温情都是他揄来的,正牌杨莲亭少年不知是去重新投胎还是已灰飞烟灭。他继承了别人的身体,自然希望那人也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他的人生他也会认真的继续走下去。只是他真做不来挟教主以令群雄的事。运筹维幄,阴谋诡计不是不会,身世决定他从小就懂察颜观色,毕业后又沉浮商场近十年,什么丑恶都见识了。其实他本性真的不喜与人交往,特别是不怀好意,处处算计的,心里膈应得很。 奋斗半生的财富地位最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跟着他的是用了几十年的头脑和苍白的记忆,这让他对建功立业什么的恹恹的。他只想过好自已的日子,偶尔散步,阅读,练武,下厨,游览。。。。 此时的神教还是任我行做教主,还是少年的他应该还没来得及出去惹是生非,只要他不去自找麻烦,麻烦不至于来找他,几年后会有一次教中的改朝换代,他的初始目标是保护杨父不受波及。即使是江湖人追求的也不过是安身之地和无忧生活,比之农民多了自由,也更多危险,动辄颠沛流离受伤赴死,全是为了生存罢了。 下午郑东来到书房。 小院里有三间正房两间襄房,正房中的两间小的分别做了杨家父子的卧室,一间稍大的辟成书房兼会客厅。架子上的书一排排叠放整齐,许多风俗人物,野史游记,嬉谈小说,琴棋乐谱。其中不少书角平整圆润,像是被经常翻看。原本以为杨父是个正宗武夫,没想到兴趣广泛。启蒙与出仕必备的四书五经之类只有廖廖几本,孤零零占了一小排书架,明显的少年专用。 桌案上散落几张字贴和临摹草纸,虽然他不懂毛笔字,也知道写得很普通,还没形成独立的风韵。郑东砚开磨,铺了张宣纸,认真写了几个字,还没前任写的好,毛笔软得无处施力,还有不少繁体字没见过。大学虽开过书法课,他也只记得怎么握笔而已,当时生活拮据,对一切不能变现的技能都视而不见。 看来读书练字要下一番功夫,虽然他很想享受生活,却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任何一个读过十几年书的人都会对一觉醒来变成半文盲不甘心吧。 下午就在他看看杂书,偶尔练几个字度过,从未有过的闲适。直到小桃进来添灯,才惊觉时间流逝,大概五点多,屋内已经昏暗,待到烛火点燃,满室温黄光韵,衬得郑东白晰的脸更像细腻的珍珠色。看得一旁换茶水的小丫头不禁红了脸,心想看少爷灯下阅读的样子怎么就会心头温暖呢,刚被转卖主人的惶恐不安忽就消退没了,跟着这样的主人应该很好吧。 晚上杨父回来细细问他一天的饮食起居,郑东一一耐心回答,竟没一点滞色,像是相处过很多年,不禁感慨真是父子天性血缘的奇妙,多年漂泊的人终于寻到港湾,对杨父越发亲近起来,杨父也觉今天儿子特别乖巧,少年正是叛逆不服管教的年龄,平时多说一句都嫌不耐,现下见郑东的表现只当他病了依赖亲近自己,本来略显严肃的脸越发温和。 父子俩人闲话家常,气氛异常和谐。杨父说到下个月教里出去办事,东方堂主特别施恩让郑东跟出去见识见识,语气里很是感激东方堂主如此的体恤职工家属。 “可是我武功低微,行走江湖会不会很危险?”郑东说得心虚,他只会些空手道,多是从小在实战中自悟,没系统学过,前任自小和父亲学武,应该比他强很多。 “此次只是去江南采买些货物供教中消耗,并不会遇到大事,只让你跟去散心罢了”有麻烦杨父也不放心让他跟着:“再者,东方堂主武功高强,他既然开口必能保你平安。” 今晚的谈话让郑东不得不正视一些他忽视的人或事,比如东方不败这个特殊存在,与这具身体的爱恨纠缠。但是现在换了芯,谁也不知道以后的事。郑东对笑傲江湖的剧情所知不多,印象最深的确实是那个武功天下第一,却为爱人欣然赴死的美人教主,且不论他爱得值与不值,就凭他以孤儿身份一已之力夺得高位,就很让人感佩。 最重要的是葵花宝典那么邪门的武功他都敢偿试,对自已够狠,对别人就更没有死角。无论功成与否都是先斩断了可能的牵拌和弱点,成了便是辉煌加身,四方来拜,不成便彻底摔进泥里。这样决绝的想法更像是在证明自已,而不是对权势本身的狂热。宝典中所载的武功,精深之极,三百多年来,始终无一人能据书练成,可见他天份之高,就是所谓的天才。如果一直自已砖研而不是捡先人成果,也许会成就另一本武林致尊的秘籍。 3、第3章 接下来的几天郑东经常去书房看书,对各地风俗习惯多了解,以防出去后没常识犯低级错误,被人怀疑。用功的势头让杨父很是担心他要弃武从文,好在没几天他就又和少年们一起去校场习武。 由于他对以前的基础没有记忆,想跟上同伴们的步伐有点吃力,杨父自然发现了,只以为他大病初愈没有力气,指导得细心系统,将以前的要领也重复一遍。郑东的武力值大为长进,忠心敬佩古人的智慧。习武时更加用心,他本就是聪明人,加之心智成熟,能用心揣摩杨父的教导,举一反三,这具身体不论是速度,灵敏度,反射神经都属上乘。进步的倒比‘同龄’人快了几倍,十几天就能和勘苦练了几年的少年们过招不落下风。杨父见儿子恢复得好很是欣慰。如果他知道这只是儿子十天的成果必然大呼良才。 到了月末,江南之行就要到了,小桃和杨父开始为郑东打点行装。才两个月的行程竟收拾出了一个七八斤重的包裹,让郑东很是无奈,他以为不过两件换洗衣服就解决问题,虽然现在他即便是拿几十斤的重量也轻松自在,还是觉得杨父忒婆妈了点。心理虽有不愿,手上却乖乖接过,只能趁没人时把包裹压得扁点再扁点…… 其实杨父以前真不这样,还在为上次郑东竟然病危耿耿于怀,都是他平时对儿子的生活细节忽视才导致那一场大病,就算现在有个小丫环也必定不能照顾周全,这次行装更要参与其中,毕竟儿子自打三岁随他上山后就没出过远门,而且看着儿子绷着小脸不情愿的样子真的很想逗逗他。 临行前的这一天正好赶上月末休沐,郑东和杨父都闲在家里,午时吃饭郑东没什么胃口,刚来的时候觉得味道很鲜还不错,十几天吃下来,每天的三餐都不变就有些腻了。吃食都是教里包大锅饭的食堂送的,家里厨房虽然齐全却是闲置的,郑东决定一会儿去山林里转转,打点野味晚上加菜。 日月神教的老缫很大,地广人稀,居民区只占了十之一二,大山上还有大片山林,常有野兽出没,教中人大半会武功,碰上凶猛的也不足为惧。自家开火做饭的人有时会客串猎人,打些动物添菜。所以这片林子惠及甚广。 郑东带着自制的机关网兜和一把匕首出门向山林走去,在这的几日,他已把地形记熟,不会发生迷路事件,只有崖上的总坛没去过,据说教主和教中长老堂主都住在那,郑东以为这和清朝王爷不得出京是一个道理,说是体恤下属与君同住实则放在眼下监视。 郑东打猎做饭做得很熟练,小时候孤儿院的状况很差,小小的郑诚总是饿得直哭,郑东就砖进附近的林子给他找吃的,刚开始只能捡些磨菇野果,做得熟了也能抓些小动物,他们就在林间的空地上烤着吃,现在他还能想起那小小的孩子吃得油光水滑的满足小脸,时空变换,世事无偿,他们现在已隔了五百年的时空,再也无缘见面,只希望那个从小护着长大的弟弟健康无忧,平坦一生。 收拾起有些失落的心情,找几处设下机关,再采摘些磨菇木耳,还找到了几种香料,采得份量足足的,走回机关处发现已网住一只贪吃的兔子和两只野鸡,想着再回家的路上买点青菜猪肉足够三人吃了。 左手拎着猎物右手里满是刚买的蔬菜,衣服上还有不小心沾到的泥,没手开门了,只能用脚踢开,‘碰’的一声有点突兀,平时倒没什么,没想到院里还有两外人,明显他不礼貌的行为打断父亲的谈话。郑东抬眼扫了一下,就朝他爹干笑。杨父也没想到儿子如此形象出现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一时没缓过来神,气氛有此冷场。到是长相魁梧的大汉哈哈一笑,拍着杨父的肩笑道:“还以为你这古板爹教出来的也是个小古板,没想到有个如此灵秀的儿子!” 另一位坐在石桌边的男子长眉入鬓,双目清亮,身姿挺拔之极,此时正眼含戏虐地打量他,对上那样一双眼,让他多年历练的老脸有点泛红,另开脸面向杨父叫“爹”。 杨父也反应过来连忙让郑东过来见过东方堂主和童香主。 原来他就是东方不败,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心里想着,口中礼貌问好,待要熟练行礼才发现手上不便,东方也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童百雄倒是对这个一出现就像个爱玩孩童被家长抓包的少年很有好感,让他直呼“童大哥”。 郑东自然接收到对方善意,也投桃报李,表示会亲自下厨,很诚心的留两人吃晚饭,就无视他爹担忧的目光迅速躲去厨房,叮叮当当的捣弄起来。借着手上的忙碌,好一会才平复心跳。这个东方不败果然不是池中物,举手投足高贵威严之势尽显,而他才满二十岁。再过几年必然成就一方霸业。让郑东震撼的不是他的气质威严,这么多年什么贵人没见过,而是他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又不是毛头小子(乃是哟~~~)没谈过恋爱,怎么会如此不争气,竟然被人家一眼就看到脸红。 没错,郑东是个天生同性恋,从小就没对女孩子动过心,处过两个男朋友都是生意伙伴,最后都指责他对郑诚比对他们好而分手,他仔细考虑过,他对郑诚决没半点非份之想,只是兄弟之情,可是没人相信。后来工作太忙,也就没再有过。 对刚才发生的感觉马上归为错觉,只当人家长的太好,忽略那丝涟漪,转而认真处理晚饭材料。 4、第4章 熟练地拨毛,处理内脏,为免弄脏衣服,郑东指挥小桃给两人做了临时围裙。菜刀纷飞,让他又找到大厨的感觉。原来只想慰劳父亲,现在又多两个客人,自然不能太马虎。还好各类调料他都买了点,厨房很大,有两个灶台,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个半时辰,能赶出八菜一汤。 野鸡肉鲜嫩多汁,煮熟后口感很脆嫩,比农家散养的还好,可以做成白切鸡。将一只洗净放入汤汁中烧开,撇去表面的浮沫然后放入姜、花椒,再慢火煲炖上半个小时,直到鸡肉熟透放凉才切片,将红糖熬化至粘稠,淋入加了料的酱油,麻油搅拌搅拌备着。另一只加上香料磨菇慢火炖上……翻炒兔肉时,忽然想起家里没有主食,虽然大人们可能只喝酒,也不能不准备。回房取钱让小桃去买三斤面回来,打算做成葱花鸡蛋饼,他不在家食材没人用,买多了也是浪费。 看着两人忙进忙出,杨父感觉有点复杂,他当然看出儿子想孝顺他,出行之前特意下厨。即欣慰于儿子的懂事,又担心他第一次下厨能做出什么来,暗下决心为了不伤害儿子幼小的心灵,一会儿不论什么味他都捧场吃下去。再看东方二人的目光不禁带了点恳求热切,绕是东方不败自认身心坚强,也被看得脊背发凉,暗想是不是该找个借口遁去。童百雄神经粗大没发现异样,自顾嚷嚷哪个兄弟生性豪爽,哪个龟孙欺上瞒下。 郑东不停在两个灶台间穿梭,加料拔火,终于在晚饭时做出一桌还算满意的菜。调味料毕竟不全,只能做出他前世水平的八分。干煸兔肉、白切鸡、红烧肉、清拌双笋、小鸡炖磨菇、芙蓉豆腐、拨丝土豆,当最后蛊个冬瓜排骨汤端出来的时候,杨父面上掩饰不住的惊讶,他都做好了吃掉奇怪东西的准备,小亭端出的菜竟然卖相很好,闻着还很香…… 即使只有八分水平也感动得杨父差点眼泛泪花,饭桌上几人吃得都很满意,老童倒真是个性情中人,直夸比城里醉仙楼的菜强,吃着好了就想预定明天。童百雄少年入教,不知为何打了大半生光棍,在山上的日子,餐餐都在教里食堂解决,早就腻味了那个味,如今竟遇见个好厨艺又没职务的清闲少年,岂肯放过他。 东方不败道:“童大哥你忘了他明天要随我下山。”才解了郑东的围,他也有点惊讶了,他来拉拢杨忠,自然先把他们家人狠查了一遍,得到的情报杨莲亭是个少年老成,欺软怕硬的人。七岁看到老,如果他少年时品行不端长大也是歪瓜劣枣,但只要归顺于他自然有被用到的时候。今天少年表现出的淘气稳重好厨艺他事先竟一点不知道,东方自负看人很准,他没有看错,错的当然就是情报。不是少年对外隐藏了自己,就是他的手下办事不利,东方不败为后一个可能眯了眯眼,这次江南之行正好顺便整顿人员。 听席上杨父和童百雄朗声交谈,东方不败偶尔答言,郑东乖乖扒饭。杨父正好看到郑东埋头苦吃的漆黑脑袋,眼露笑意,挟了一筷子莴笋到郑东碗里,紧着噪子斥责“不许挑食!”郑东握筷子的手一僵,对着本来已走到一半的红烧肉面露惋惜,放到杨父碗里,顾做真诚地道“爹,吃肉!”杨父眼里笑意更甚,顾意一口把红烧肉吞掉,还向儿子赞许地点点头,无视儿子的表情转头继续与两人闲话。 郑东则开始对付碗里的青笋,暗暗复诽:他不是小气的人,真的不是,只不过那块肉肥瘦比例最佳,他切的时候就留心到,本来已经眼尖的一下挑中,谁知到口的肉竟飞走了…… 东方不败看着眼前父慈子孝,忽然觉得口里的菜没那么好吃了。囫囵咽下去,他有多久没想起过父亲的目光了,七岁?还是更久,留下用饭本来是一时性起,竟然勾起他的情绪翻涌,再看向杨莲亭的目光带了些复杂,有点嫉妒可能还有点羡慕。 东方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心里想什么,面上都能不露声色,偶尔端酒杯的频率丝毫未变,嘴角抿起的笑意恰到好处。郑东正面对着东方不败,偶尔抬头,看见眼前人,身形依然挺拔如松,却莫名寂寥起来。手腕一转,将一块鸡腿肉送到对面的碗里,轻声说道:“多吃点吧,明天还要赶路”。 东方微露诧异地瞅着他,盯得郑东有点不好意思,又不能我说看你好像很孤单在安慰你,东方不败没练葵花宝典也能一掌劈了他,想解释又不知怎么开口,吱唔着涨红了脸。杨父和老童也停下交谈看着他俩。东方盯着少年脸色越来越红,在临近冒烟的时候终于好心将对视的目光挪开,筷子挑起那肉慢慢吃起来。 郑东脸更红了,低头默默扒饭…… 东方不败见脸要埋进饭碗里的少年,心情忽然好起来,阴霾一扫而空…… 杨父和老童注意力转移继续话题…… 这一顿饭让郑东对东方的印象清晰起来,如果说先前他对东方还有种对武林高手的崇拜仰视,现在他能将他当做一个普能通高层领导对待,武林高手什么的,给他鸡腿肉不是一样吃嘛! 待宾主尽欢客散归家已是戌时末,杨父又将郑东拉进屋中做临行叮嘱:“亭儿,你今年十三岁了,爹像你这般大已经学习如何撑起一个家,你一直在我身边从没吃过苦。此次下山一来让你见见外面的世界,全当散心。二来能跟东方堂主一道出行,这便预示你以后会成为他门下的人”郑东点头并不插言,等杨父下文。 “我毕竟是教中人,你以后的选择如无意外也不会跳出这圈子。东方不败新晋为堂主,手下势力重新修理过,利益关系不会像其他堂里的复杂,他为人虽然狠辣些,野心也不小,但对忠心于他的人很好,他最近向我示好,我也就顺水推舟把你送过去,此次出行就跟在他身边,多听多看,须谨言慎行,切勿与人结怨”杨父顿了下又强调“当然,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孩儿醒得,在外面自会照顾好自已,请爹放心。”郑东微微一笑:“回家后我再做一桌子好菜,将途中见闻说与您听。” 5、第5章 第二日一早,弥漫树林里的银色雾气就渐渐消散在阳光下。嫩绿树叶上的露珠闪动著光芒,每株树丛上几乎都有着晶亮的蜘蛛网。一行六人骑马走在林间的小道上,郑东轻快地打着马,晨间温暖的金色阳光透过浓密树叶,零星洒在先他半个马身的东方不败身上,柔和了稍显凌厉的眉眼,清洌又明媚。 清晨的空气既凉爽又清新,凉风吹得郑东心情大好,身下的小白马正好适合郑东的身量。自从知道要出行,半个月的下午他都在苦练骑术,摔了几次后,终于能稳稳地呆在马上,不过他才13岁,身材颇矮,教中的标准马太高,练习时还勉强,骑着它们行千里路就行不通了,让郑东很是悲愤,他一米80的个子,还得重新长高。这匹小马是踏雪的孩子,今早挑马时被东方不败顺手送给郑东。郑东连控制方向都不用,因为小白总是跟在东方的踏雪身后,他只要保证不掉下去,郑东叹息:“捡了大便宜啊!” “什么?”东方不败疑惑了,一路上这个小孩就很欢快,打马都有节奏感,明显心情很好。 “小白,呃,我是说多谢堂主您送属下的马,它很英俊”郑东看了眼骄傲扬着头踏着碎步的白马慌张措辞,显然忘了武林中人耳力不凡,即使是小声嘀咕在他也如正常说话一般。 东方不败一时无语,不知道是纠结于小马的名字还是纠结于听到它英俊。 郑东是诚心道谢,这样一匹结构匀称四肢强健,毛色光泽漂亮的神驹,不论在这个时代还是在现代,价钱都不便宜,东方能随手送给属下可见是个慷慨的主上。 “不必和我客气,你们都未长开,待你身量拨高,它也刚好合用。”东方戏谑地打量郑东一眼,正中他的死穴,前生今世30年第一次被□□裸暗示加鄙视长得矮。碍于对方身份只好独内心转着圈地画蘑菇。 看郑东脸夹微红,默默气闷的样子,东方不败觉得心情颇好,打马向前行去。 中午时行致一镇,街上的人马多渐渐起来,镇上的路很宽阔,不少人风尘朴朴驭马而行,偶而也有马车经过,行人衣饰绫罗绸缎色彩鲜艳。路边摊到处都是,糖人,风车,器具首饰……一派繁华景象。郑东以前就听说明朝真正的藏富于民,越到后期越奢华,看到真实情况还是很惊心,中国21世纪除了水电方便。吃穿用度方面再发展20年恐怕也比不上大明此时的生活水平,经济的发展不全是向前的…… 郑东正在感叹发现重要历史问题。小白已经停了下来。一行人到达一家名为君悦酒楼前。东方宣布在此稍做休息。各人翻身下马,两侍卫牵了马随热情的小二去客栈马肆,郑东自觉先一步进客栈安排食宿,同行的除了两位侍卫,一堂主,二位军师级人物,只有他职位最低(or没有职位),只得自觉去做些小厮长随一类力所能及的活。客店大堂人声鼎沸,推杯换盏,江湖人很多嗓门自然就大,又正是饭时几乎桌桌爆满。问了掌柜包间已经没有,先要几间房洗濑,待一行人下楼,人已经走了一半。 一个上午不停在马上奔波郑东还是第一次,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大厅里饭菜的香味,都想不雅地吞口水。 东方找了个靠窗位置有面轻松绿竹的屏风后坐下,其他几人坐了邻桌,郑东也要跟过去时,东方不败却忽然止住他,吩咐他端茶布菜。 无奈收回直向前去的脚,接过小二手中的茶壶,先用茶水冲洗下杯子,才把重新注了水的杯子递到东方面前。东方不败接过轻抿一口,下巴稍抬示意他挨着坐下。待客人都落座,店家马上把吩咐好的菜都端上来,荤素都有,还有一坛竹叶青酒。 郑东多要了双筷子,挑些营养搭配卖相好的放到东方不败前面的碟子里,看着他安静吃了,才开始自己用饭。不时注意东方面前的碟子,及时添菜。东方不败这次饭吃得前所未有的舒心,喜欢哪个只要投去一眼,就有人夹了送到眼前 ,以前不是没人在跟前侍候,只是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侍妾做起来他都会拐扭,从来不允许他人这么做。对于今天自己的行为没深想,只以为面前人是个自己有好感的少年。日后再想起初的点点滴滴,就发现少年一点一滴的融进了他的生活,像棵枝繁叶茂的老藤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被他牢牢缠住,拨又拨不掉,斩也斩不没。 当东方觉得饱的时候,桌上大半的菜进了他的胃,好久没这么好胃口,竟然不华丽的有些撑!身边的小孩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眼里的意味怎么看都觉得诡异,有点像他早过世的娘看他的味道!东方不败惊了一下,一个少年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看上司的目光才能如此娴妻良母。 郑东见东方用完,忙收回目光,快速解决自己的午饭,一上午他都行在东方后面,对他的表情也算了解,夹到喜欢吃的肉嘴角的弧度会深一分。也许他被迫早早接受世界的冷漠无情,二十岁刚成年,已经在血雨腥风的江湖门派闯出番事业,本质里还是有些任性的大男孩。不自觉的对待东方的态度多了分宠溺…… 大堂里声音一直没小下去,有人大声讨论什么,郑东填饱肚子才有心情听别人讨论。原来小镇虽不大,聚集的花农不少,为了展销鲜花,镇里人要举办一次花展,正好是今天。 郑东有心想见识一下古代的花会,明确地知道自己这个跟班绝对没有决定权,就拿眼去瞟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早就听到周围人的话,见少年听到花会眼前一亮,后想到什么又蔫了上去,然后就拿眼不停地偷扫自己,原来少年的睫毛很长,只是不翘,睁大眼睛平视时不觉得什么,向下低垂着瞟人时,就像调皮的蝴蝶扇动翅膀,偶尔透过蝶翼的眸光就像细碎的星光,穿过宇宙千万的时光直看到人心里。东方承认自己被电到,掩视性的“咳”了一下,吩咐手下整装出发,路过花会时顺便去看一下。见少年乐颠颠自告奋勇去结帐,东方眼里闪过笑意。 6、第6章 几人牵过马向人流会集的方向走。过了两条街可以闻到鲜花的香气,越往前走香味越浓。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花团锦簇的一片。 好多鲜花和人群聚集在广场上,场中间搭建起一个木台,台上摆放的鲜花都是上品,修剪搭配得很漂亮。花农就围绕着台子把自家样品花摆起来,每两行中间只给行人留下一小条通道,曲径幽深,别有一番趣味。广场人多地少,后来的花农就延着街摆下去,郑东一行人到的时候鲜花已经摆满了大半条街。有的人看中哪一盆直接讲好价钱抬走,如果有人大批购买的会有小厮引着去最近的小茶楼与主人家详谈。 教中女眷家属甚多,教中高层几乎每人都有个大大的后院。一年两次的大规模采购都会带些珍玩器具供她们赏玩。东方第一次接手采购任务,虽不屑巴结后院,也不想与别人有太大不同,中国不论古今的大趋势:与众不同总会受到排挤。东方费尽心机站稳脚步,并不想在小事上横生枝节。此次偶遇的花展正好解决他的小麻烦。 东方示意管事们四处看看选些送回黑木崖,只剩郑东陪他随意走着。 七月份是个好时节,各种娇艳的花争奇斗艳。 木槿白色花瓣上带有紫红色的细线条和小斑点,重瓣一片片层层叠叠。 扶桑花姹紫嫣红鲜艳夺目,朝开暮萎.在午后的炙阳下使劲绽放她的生命力。正如诗中所赞:“溪馆初寒似早春,寒花相倚媚行人。可怜万木调零尽,独见繁枝烂熳新。清艳衣沾云表露,幽香时过辙中尘。名园不肯争颜色,灼灼夭桃野水滨。” 郑东四处观看,在个不起眼的转角,看到上辈子最熟悉的女贞,以前住的孤儿院外,道路两旁就种着许多女贞树,为了给院里节省开支,街道的清洁都是他们在做。每天清晨拿着扫帚出门,满径的落花像薄雪铺地,空气里总是有一缕清香,那种香味很奇异,总让人感觉不到它究竟从哪散发出来,待回神过来欲细细地嗅,却又不见了。当时年纪小总是抱怨扫不完的落花把他绑在那条街上,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做完了分配的事就去玩。现在再想起来,那段才是郑东短暂一生最无忧的时光…… 郑东见东方已转过拐角连忙跟上,两人慢慢踱步,偶尔轻风吹过,总是吹落好些花瓣,薄薄的散落在地上。四周人虽很多但不吵闹,有的小声交谈,有的和他们一样做简单的饭后慢步。漂亮的卖花姑娘为客人柔声解怎样浇水施肥、嫁接剪枝。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很好的风景,郑东不知道他们二人也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风景。东方一袭白缎长袍极为阳光俊朗,长眉入鬓,双目清亮,行止高贵,一番上位者的气势让人只敢仰视。郑东虽是十几岁少年,退去原版杨莲亭的浮躁跋扈,气质越发清和,他本身眉眼就极精致,淡然自若的小少年自有一番气度。卖花的少女们,街上的行人时不时往他们身上瞟,眼神炙热。暗自猜测这是哪家权贵人家出来游玩的公子。东方发现了并不在乎,他自从7岁独自闯荡生活什么样的眼光都见过,这种水平根本是小打小闹,郑东努力扮演根班角色,不觉得自已已经进入被围观行例。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株广玉兰前,今天的盆栽多数小巧好移动,这株倒颇为雄伟。只见它树姿优雅,叶厚光亮,开的花很大形似荷花。花朵洁净高雅,纯白中似乎有一种淡淡的青绿色渗透出来,看似玉琢冰雕,轻风吹过又显得柔韧而有弹性。 见两人停在自己的摊子前,花农家的女孩急忙走到跟前,红着脸,“二位客倌,可有中意的盆栽?”东方当做没听见,继续研究花瓣。郑东看了眼他的神色,只得上前,微笑向女孩说道:“这棵玉兰开得灿烂,不知多少树龄?” 说到自家的商品女孩开始滔滔不绝:“客倌好眼光,这株广玉兰,我没出生时爹爹就栽下,到今年刚好二十年,每到7月玉兰花总要郁郁葱葱开一树……翠条多力引风长,点破银花玉雪香。韵友自知人意好,隔帘轻解白霓裳……”没等女孩说完,这时场中响起当当的锣声。所有人都停下交谈看向场中的高台。 一个中年人站在台上,前面几句是场面话,而后面几句说了游戏规则。原来百花镇为回报新老顾客的厚爱,将举办酬宾活动。今日出三盆精品鲜花,请客人说出它的花名,如何培植,有关的传奇故事,全部说中的,不但那盆精品白送,今天选购的都有让利。台下站着一群导购小厮。 郑东一听来了精神,中国人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觑,有奖竟猜竟是自古就有的。 司仪轻拍了两下,一豆蔻年华的娉婷少女捧着一精美花盆袅袅娜娜来到台上,台下一时嗡嗡声起,认出的开始思考怎样回答,不认识的相互询问他人是否知道这是什么品种。 郑东见是一盆雍容魏紫,上品的牡丹。台下不少爱花知花的人,不久,一位青衣老者越众而出,侃侃而谈,回答得条理清晰,故事也很引人入盛。司仪笑着着人把花盆送上,同时附一块小木牌,持牌可以让花农都让一成利。大家听了老人的话,又看他得了花,纷纷寻小厮也要买魏紫,言明就是老人讲的品性高洁,敢违抗女皇命令拒不开花的魏紫。二十几个小厮一时忙得脚不沾地……周围此起彼伏的报花名声。 到这明眼人也都看明白了,人们确实有好奇和从众心理,而百花镇用来吸引人气并推出花品的方式是值得称道的。 见下面忙得差不多,司仪又命人捧出第二个花盆。一树绿叶红花,翠碧摇曳,在夏日的午后带来些许清凉。叶似含羞草,花儿是锦绣的一团,颜色像腼腆少女羞出之红晕,真令人悦目心动。捧花人才走了一半,郑东和东方身旁的一对夫妻的妻子不禁惊喜得叫了出来。郑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普通的合欢能让她这么激动。他哪知道,合欢在个时代只有小花种,现代转机因后才有硕大美丽的品种,今日台上那一盆足够很多爱花的人激动。 少妇抑下刚刚的失态,回答谜底:“……花形如此饱满的可谓花中极品……合欢花象征永远恩爱、两两相对、是夫妻好合的象征……相传虞舜南巡仓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逐为其神。后来,人们发现她们的精灵与虞舜的精灵“合二为一”,变成了合欢树。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自此,人们常以合欢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有诗云:虞舜南巡去不归,二妃相誓死江湄。空留万古得魂在,结作双葩合一枝。”话音末落不久前还向他们售花的小姑娘已泣不成声。郑东不禁莞尔。有带女眷来的纷纷掏腰包下订单,没带的也自发买回去现殷勤,台下又一阵忙乱,台上的司仪笑得见牙不见眼。 “要不是她眼圈红红的,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台上的同伙”郑东终于忍不住向东方嘀咕,他见东方好看的眉尖皱了一下,可能是对那人只顾促销有点不耐烦。郑东想逗他说话,一路上东方都很少开口,郑东自认是个沉漠的人,东方比之他还甚。 “……”东方张张口想说,她可能是个演技很好的同伙。看少年眼中隐藏的担忧,忽然不忍心打击刚从山里出来的少年。 少妇得到的木牌可以免二成的价格。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隐藏含义,他们要买的花不少,可以打折都不愿多付钱,不约而同地等司仪亮出最后一盆花。 7、第7章 燥动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都期待着最后一盆是什么样的极品。司仪偏偏在台上说了好一会儿废话,吊足了所有人胃口。才亲手捧出红暖暖的一团。盛开的鲜花远望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极其壮观!近了能看到花瓣边缘有一圈金黄色,在阳光下犹如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光韵,美丽极了。 司仪把花盆移近台子的边缘,以方便众人观赏。朗声道:“此株仙葩是我主家在海外寻访时偶然得到,大家知道海上生存艰难,花卉更是如此,最终也只得了三盆,哪位客官能讲明他的来例,不但可以得到这株珍贵的植物,在下还承诺他今日所购都五成价交易!” 台下众人有不少惊呼出声,不敢相信世间真有这么艳丽的花,肆意绽放着所有热情,像是要把所到之处所碰之物都付之一炬。 有人则惊讶于主人的慷慨。也有人恼火自已不知其来例,白白错过了一笔钱财,今日在场有很多大批收购鲜花的商人,让利的木牌转手就能卖上高价。 东方不败一改初时的心不在焉,自打火焰花出现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瞧。郑东见东方的神色,知道他定然很是喜欢。遂越众而出,在台前的空地站稳。众人停下议论,见清雅少年微笑着缓缓开口:“此株名为火焰花,生长在常年夏日的国家,喜光,喜高温湿润的气候,不耐干旱寒冷。”有人点头附和,如此热烈的花也只有火焰之名配得上它。 郑东边说边把看过的资料以古人能听懂的方式讲出来,“栽种时要求排水良好、湿润肥沃,最好是疏松肥沃的砂质土壤。北方冬天也可用盆栽种在室内,它夏季开花,种子秋季成熟。相传在2500多年前,在古印度的西北部,喜马拉雅山脚下,有一个迦毗罗卫王国。国王和王后摩诃摩耶结婚多年都没有生育,直到王后45岁时,一天晚上,睡梦中梦见一头白象腾空而来,闯入腹中——王后怀孕了。按当时古印度的风俗,妇女头胎怀孕必须回娘家分娩。摩诃摩耶王后临产前夕,乘坐大象载的轿子回娘家分娩,途经兰毗尼花园时,感到有些旅途疲乏,下轿到花园中休息,当摩诃摩耶王后走到一株葱茏茂盛开满金黄色花的火焰花树下,伸手扶在树干上时,惊动了胎气,在火焰花树下生下了一代圣人——释迦牟尼。所以,当地每个寺庙周围几乎都种得有火焰花。另外,有些没有生育但想得子女的人家,也常常在房前屋后种植一株火焰花。” 说到这儿郑东觉得自已经能够稍稍了解刚才那位少妇的心情。想到即将到手的五成利,瞬间暴发了的拿人气短的阶级情感。又给补充到:“据说火焰花又名无忧花,只要坐在无忧花树下,任何人都会忘记所有的烦恼,无忧无愁” 话音一落,台下众人心生向往,台上的司仪嘴角忍不住越来越高。此花本就极美,又听少年特有的软糯清亮的嗓音一番解说,现场气氛尤其热烈。有佛缘又寓意佳的花种本就不多,更何况主人家言明只有三盆,不,少年得一盆后,只剩两盆。 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在今天供不应求的情况更为明显。司仪也不得罪人,说了底价后大家来竟拍。钱多人傻的大有人在,最后出价最高的两人得了花,表情都忍不住的得意。 司仪宣布猜花环节已经结束,示意大家继续随意挑选。亲自拿了台上展示的那株来到郑东面前。递上花盆和木牌,笑眯眯地说:“没想到小兄弟小小年纪就见多识广,真是英雄出少年。”郑东接过,连道不敢当。司仪又交代好木牌用法就抽身离去。 郑东满足地抱着奖品花盆抬脚就要奔向东方。 “兄台请留步!你这花可卖?价钱好商量”周围还有竟拍失败的客人,见郑东得闲,上前拦住他,想用稍低的价格买下。 郑东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肉疼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摇头。 东方不败掩饰地收回的目光,还是时不时打量台上那团火焰。他一直有个小秘密,就是喜欢鲜艳的东西,天生如此。小时候家里穷,到处都是灰朴朴的,没有机会得到。成长时一直为生计地位奔波自然忽略了自身的小喜好。当他有钱又有闲,为了再属下面前立威,更不好当别人的面买或佩戴。只能把搜集的宝贝放进一个箱子里,心情低落时看一看。 从容不迫的少年在人前侃侃而谈,东方不败骄傲了。那盆宝贝仿佛是他囊中物般。看向郑东的眼神也稍微炙热了一分。眼见少年向他奔来,十步的距离竟然还杀出了程咬金。东方屏气凝神,幸好少年坚定地挺过来了。东方暗自吐出一口气。 郑东将木牌交出,手里捧着花盆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深吸一口气“堂主,请收下这盆回花,算是属下给您的见面礼”赶来会合的几人面面相觑,虽然给上司孝敬看个人心意,送花的确实没有。o(n_n)o “哦?”东方微眯起眼睛,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神让他有种被看穿秘密的错觉。东方不败不动声色,郑东有点荒了,忙解释:“是做为小白马的回礼,你知道我现在身无长物,对您赠予坐骑之情无以为报,,只能借此廖表心意。” “哼”东方微晗首表示勉强收下了。轻轻摩擦了下艳丽的花瓣,又把火焰花连同木牌随手给管事。让他们去和花农谈好价钱,连同这一盆一起送回教中。 东方身负武功不觉得累,郑东少年的三脚猫在东方眼里相当于没有。想到下午还要赶路,以及少年刚刚的上道表现,东方决定照顾他一下,去茶楼坐坐等人齐了一同上路。 8、第8章 管事们生意谈得很顺利,安排人将东西送回教中,前后不过2刻钟。几人稍做休整又骑马上路。 一路上经过大片大片的田地,庄稼成长没多久,都新鲜翠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气味。太阳有些大,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郑东甩了把汗,心理后悔多穿了层里衣。两个侍卫清风清雨早脱了上衣打着赤膊,古铜色的胸膛偶尔有一滴汗水顺势流下。郑东羡慕地看着他俩。 两侍卫年纪也不大,是对17岁的孪生兄弟,父亲在教中地位很高。东方代表教中新崛起的年轻势力,两人从小就和东方不败一起做事,俨然是东方心腹手下,虽青涩年少,总有磨砺成材的时候,以后东方得势,他们必然是教中新贵。 他们对东方突然说要带着同行的少年本就好奇,见郑东眉清目秀更是心生好感,又见他三言两语就省下一半的花销,更是好奇。有心试探,郑东深知和同僚处好的重要性。年青人总是很容易打成一片,几句话下来几人已经勾肩搭背的胡侃。 “小亭,脱了吧,大家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清风见他实地热得难受了还在硬撑。 活泼的清雨在旁边狂点头咐和:“就是就是,大热天你想出腓子不成?”说着就策马过来,想伸爪子帮忙。 郑东打掉他的手,自已难到不知道热吗?!由于性向的关系郑东一直没有在同性面前□□的习惯,何况今生的皮肤又细又滑,少年没发育好的小腰一手盈握,如此的白斩鸡身材,让他不敢在清风两人面前丢人现眼。只得不断的把窄巴巴的袖子向上翻。 郑东随手在路边扯个大叶子,一边挥汗如雨一边不停地扇。再看另三人,两位管事不必说穿着黑衣看不出一点热,东方清俊的脸上一滴汗也没有。定是打架劫舍,居家旅行必备的内力在起作用了。 东方走在前面任由身后几人胡闹,偶然回头,见郑东的小脸白得惊人且不停冒汗,眉头轻皱,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郑东无奈,再磨蹭就矫情了。只得在东方的盯视下,几人的目光中,飞快地脱掉外衣、里衣,再飞速松松地穿上外套。果然凉爽很多。 清雨那厮不出所料地露出原来如此的了然眼光,郑东赖得理他。东方在郑东低头向包里塞衣服时,凌厉的眼光向四周一扫。其他几人迅速收回打量目光,几人心思各异,唯一肯定的一点是此少年归堂主所有了。(想歪的人下去抽打自己!) 少年漂亮的锁骨和胸膛上一片细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东方眸光微闪,怪不得他不肯脱了,这样的皮肤连女人都少见,更何况是男人。东方有些纳罕:少年热得挥汗如雨时他不舒服,少年无所谓的坦胸露背时他也没觉得舒心,心情反而更闷了,找不到答案只能归结为天气太热,果然心浮气燥,一时忽略自己的护体内功能自觉做到冷热不侵…… 郑东果然不热了,手中的叶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清雨机灵地带过话题,几人讨论起男孩子都喜爱的运动。这里足球即簇鞠已经很广泛。郑东没玩过几次,他善长蓝球,因为小诚最喜欢,兄弟俩偶尔在小区的球场来一局。 清雨听到有新鲜玩意,央着郑东回家时做给他玩。郑东笑着说好。一路上少年们说说闹闹,张管事和钱管事偶尔回报东方些事务。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日暮西山。几人都饿了,离最近的城镇有四十余里,想到达就得星夜赶路。他们不急着办事太忽忙实在不必要。 东方长袖一挥,快定就在林边的空地上揸营休息一晚。 几人分配了一下各自去拾柴、打猎、取水。郑东和清风来到河边,清风把几个水壶都灌满,郑东找了些柔韧的草径编成网兜,捡些石头,等鱼入网。郑东躺在被太阳烤热还温温的大石头上,嘴里叼着一节草叶。暇意眯着眼,享受着小风轻吹过。 “小亭!快来!捉到鱼了!”显然郑东的懒人捉鱼法清风从未见过,清风正等着看草网打鱼一场空的笑话,谁成想一条傻鱼竟自已困在里面出不来。少年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郑东头也没抬:“几条?” “一条,啊,又一条!”清风挽起裤角蹲下身,伸手碰碰困住的游鱼。 看起来稳重的少年还是少年,不是人人都正太的外表,内里一颗大叔的心,一向镇定的郑东忽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落日红彤彤的,大半个天和云朵都被染成橙色,和煦的晚风吹着,小河流水的潺潺声,远处炊烟袅袅,清秀的少年仰躺在大石上,好一幅乱世佳人图。炊烟?郑东还没臭美完,忽觉得不对,既然有炊烟,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去借宿吗,怎么还要睡在野外。 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清风故意鄙夷看了他一眼,才觉为刚刚的大惊小怪挽回颜面。用长辈教育后辈特有的老成的口气说道:“我们几个大男人带着刀剑,当然不好去借宿,普通百姓他们都视刀剑为危险的东西,你拿着就成了逼迫人家,再说江湖中人得罪人多,要是连累了他们就不好了”见郑东乖巧听着,又安慰道“你以后跟在堂主身边,自会学会很多东西,可以慢慢了解,不急于一时。” 郑东点头很是受教,两人拿好水壶和鱼一起往回走。空地上已经燃起火堆,处理了几只山鸡和野兔。郑东接过手,让几人去河边洗漱。 郑东在包裹里找出特制的烤肉调料,盐,两付碗筷,竟然还有个不算太大的锅。看得清风目瞪口呆。郑东也很无语,他就说包裹沉得蹊跷。昨晚一时有事,没来得急再收拾。面上不动声色,不知该为杨父的齐全准备感动还是无奈! 东方洗好回来,草地上已经铺上干净的白布,火堆上架了口锅,浓浓的鱼汤鲜味飘散在空气中,穿成串的鸡肉兔肉也咝咝地烤出香味了。见少年在火堆旁忙来忙去,又见草地上散落的包裹,就知道这都是少年的杰作。东方坐在餐布上静静地看着,少年挺秀的鼻尖有了点点汗珠,脸颊映着火光不在是纯粹的白皙,微微发出珍珠色的光韵。认真地翻烤手中的食物,好像那是世间最在意的事。 郑东盛出一碗鱼汤晾了会,待美味的野鸡外焦里嫩,一同拿给东方。东方接过,轻声又自然说了声:“谢谢”。 听到东方向他道谢,郑东真有点受宠若惊,亦有点不知所措。 看着郑东惊讶的眼神,东方心情格外的好起来,拿起汤碗慢慢的喝了起来。一碗汤快见底的时候郑东才回过神来,待他喝完,又添一碗,自己才开始去火旁边找剩下的烤肉。两位管事连连点头,清雨已经手舞足蹈,清风脸上吃得油光水滑。给足了做饭人面子。今晚这顿饭虽然不是客店大厨所做,每个人却都吃得格外满足。尤其是东方不败。 收拾完毕,郑东取出一套衣服,一个人去了河边。他刚刚捉鱼时就仔细看过,上游的有块河段水流不急又干净,很适合洗澡。白天赶了一天的路,又出了满身汗,不洗洗真没法睡了。 郑东脱了个精光,跳进河里,河水被太阳照出的余温还没退下。洗洗刷刷,忙活了好一会,累了一天终于松下来,他半睁着眸子靠着大石的一侧假寐,耳边是潺潺的水声,很静很轻。顺滑的黑发飘荡在水里,一丝丝地随波飘荡。 却没想到此情此景,已全然落入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9、第9章 又一日傍晚,东方一行人来到一处大宅前。大门气势恢弘,铁板纯厚。两个打扮利落的侍卫守在门前。侍卫见了东方不败立即上前行礼,东方拿出一块玉牌,上面刻了个“雷”字,一人见了便进去通传。 郑东穿越而来有一个多月,对神教的设置有一定了解。教主权利最大。下设的左右使大多是教主亲信,在教中地位超然,但多是扮演钦差的角色。神教的实权机构是五堂:青雷,端木,烈火,飞虎,黑鹰。每堂由堂主掌管。各堂分工并不明确,都有各自的生意地盘,各自发展教众,单独为政,合作并不紧密。堂主有重要事情只与教主汇报。有时教主也会指派长老协同办理。长老多是些对教中供献很多,年老或被架空后从实权位置上退下的人。 东方不败作为最年轻的青雷堂堂主备受观注。 郑东曾做过有千人以上大企业的老板,对任我行的做法很不以为然。也许任教主他为了避免下面人抱团坐大,分了自身的权利,才让下面人各自为政。但是对于神教组织整体来说并没有长期持续发展的空间。想强大必然得改革,不然会日渐衰落乱成一团。这么一想,东方不败的夺位也算是顺应历史潮流的积极作为。 “属下王宇见过堂主,还请恕在下失迎之罪。”大门打开,一人急急趋步出来,边说边向东方躬身行礼。郑东打量他,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长的颇为英俊,一身青色长衫趁出几分儒雅气度。 “王副香主不必多礼。”东方淡淡到。 王宇引一行人进门,围墙围起的院子比外面以为还大,宽敞的一个大演武场,正面对着三间沉肃的大屋,一张乌木牌匾上刻青雷堂三个大字。王宇引人进屋,东方在主位上坐下,郑东几人也纷纷落坐。 待侍从上了茶,郑东捧起茶水默默喝着,也没品出什么滋味,全当解渴。几人当中他身板最易累,一个下午没停地骑在马上,让他噪子干得历害。 在他续了第三杯水的时候一老人大步进屋来,人未到声先至:“东方堂主大架光临,老夫有失远迎”此人面色红润,体态肥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道像是个高手。撇开他的身手不谈,只看面相,满是横肉的脸,因酒色过渡下垂,连打量东方的眼光怎么看怎么猥琐,倒像个十足社会蛀虫。 “罗香主一向可好?”东方笑言。 “尚好,尚好,有劳堂主挂念。只是我年老力不足,怎能比东方堂主年轻有为,一应事物还有劳教中兄弟多操持,老夫只好坐震堂中应个急而已”这是讽刺东方不败资历尚浅,身居高位但能力不符。 郑东暗自撇嘴,您老人家不想笑就别笑呗,在场诸人谁看不出您面部僵硬得像要坏掉。 在来的路上,清风在东方的默许下,为郑东补充了不少教中常识,其中就有这位罗星,为人能力不足,善嫉喜功,又酒色无度。有个做长老的哥哥,他在青雷堂做了十几年香主,从一个堂口换到另一个,以为终于要熬出头升了,在教中很是嚣张横行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被东方不败这个二十岁的青年人升上来压了一头。自已近年所在的又是离黑木崖最近的堂口,行事不敢太过妄为。他怎能不心里憋气,对东方这个新任上司最是怨恨。 东方似是并未听出一般,脸上笑容不变,不在意地说:“罗香主说笑了,所谓能者多劳,既然晚辈们还得用,多支使他们就是,能为你省出含饴弄孙的时间,是他们的荣幸” 此话一出底下几人都低头憋笑,郑东心说,你狠,不愧是东方不败,刺人还能说得这般诚肯,谁不知道罗老头纵色过度一生无子,偏偏所有姬妾都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要说是他孙女,年龄还真相当。 罗老头被暗损了回来,这番话他又挑不出错处,自已不好发作,只得干笑两声。眼珠一转,见郑东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水葱一般坐在东方不败跟前。 暧昧笑道:“还是东方堂主会享受,出门在外侍候之人都风姿朔逸,不是粗枝俗粉可比的。”眼神越发得意,好像发现了东方一项不良生活作风问题,就可以借此扳倒他。 东方挑眉,对郑东上下打量一番,似是品评他是否有惑主邀宠的资本。 清风清雨等也面含担忧地望着他。 郑东心里翻了翻白眼,他安静看戏,这是招谁惹谁了?这老头当真好意思挑软柿子捏。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地位比他高得多的小人,随便找个由头就够他喝一壶。郑东放下茶杯。 慢条司理站起来拱拱手道:“罗香主谬赞了,在下年幼无能,大事上不能为堂主分忧,以前听说眼中一直见得漂亮景物可以使人身心愉快,只得不停在堂主身边转圈,寥表心意罢了!”他们都当他被暗示是男宠之流他内心早已激愤不已,可是,天地可鉴,他是断袖啊断袖,罗老头的话他真的不痛不痒。 罗星见东方不败若无其事地喝茶,郑东一脸诚恳地表忠心,就觉他自已真是没事找事,讪讪地转移话题。为东方一行安排房间。 给几人的房间是个幽静干爽的小院。不得不说罗星虽然人品不怎么好,享受方面到不差。郑东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刚擦干净头发,就有小厮来说东方堂主请他过去。匆忙换好衣服,出了房间,走几步就到了,就在他隔壁。也不知道东方这么安排所谓何意,明知他武功低微,出了事最没用的就是他了。 轻敲两下门,门里应了声,郑东推门而入。见东方房里摆设,郑东才明白原来他住的房间竟和东方一个规格,是总统套房,怪不得连澡池里都是源源不断的热水。 此时东方已换了一身衣服,正在榻上看一本书,细白的手纤长有力,骨节又不分明,像上好的白玉,郑东连忙别过头。见东方不理自已,自顾看书,也拿起一本看起来,是他们这一路要到之处的地理杂记。两人就静静地共处一室,安静没有人出声,气氛却没一点尴尬,反而有淡淡的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风来请东方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愣了一下,方反映过来,向东方行礼说道:“堂主,罗长老的接风宴谁备好了,属下来请您移步文粹苑。” 10、第10章 三人穿过几座院落,绕到了一处大殿之外。大殿的门匾上是三个烫金大字-----文粹苑,这里是堂中高层议事的地方,有宴时就做宴会之用。 大殿很宽,郑东目测有五六百坪。堂主主位高高在阶梯上的正中央,沿阶梯向下一左一右地放了着一米宽的几案,这样的格局一直延伸到大殿靠门的地方。此时大殿已经坐满了人,随行来的管事也赫然在座。人群见东方到来,都停下交谈起身行礼。 东方不败在众人的注目中踏上最高的席位。面上始终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郑东却觉得他气势威严极了。 东方入了座,众人分坐下首,坐位摆放的位置显示了地位的高低,郑东只得走到离东方最近的空位下坐下,因为这是最后一个空位。 罗星可能是拿不准郑东的身份,又见他住处和东方相邻,所以安排了这样一个座位。郑东将在坐各位扫视了一圈,对他们的面貌记住个大概。 东方宣布开席。气氛慢慢热乎起来,席间有人过去给东方敬酒,东方照单全收,态度威严不乏温和,对每个人都很热烙,很会拉拢人心。大家见东方举止尊贵,言谈不人俗,举手投足间气势浑然天成。本有的轻视之心退得一干二净,对东方愈加恭敬。 偶尔有人来给郑东敬酒,郑东也不拒不推,更视四周打量好奇的眼神于无物,自顾品尝美酒佳肴,趁别人说话时一个劲地吃东西。他们说的都是日常教务,他刚来也插不上话。其他人越说气氛越高昂时,郑东已经吃饱了。 罗星叫来一群女子轻歌曼舞助兴。酒过三巡,众人言行越发无忌。东方和属下推杯换盏一片和谐,有的男人干脆和舞女们调起情来,殿上一时充满了男人的笑骂,女人的娇嗔;又隐约伴着些乐声,让人觉得飘渺慵懒。 郑东自认没他什么事了,他就是来吃饭的,遂起身离席。外面已彻底黑下来,月亮很大,足够照清道路,不至于让他撞上假山。夏夜的清风一吹,分外舒爽。他走回居住的院落,酒醒了大半。刚吃过饭肯定睡不着,他收拾了包裹,找出两身换下的脏衣服。起身到院中的水井旁搓洗起来。 郑东忽有所感,这样的生活也很好,白日上工,晚上休息,且没了兢兢业业,漂浮寂寞的心情。以前的他总是竖起全身刺想给郑诚一个遮风避难的港湾,在有足够的心智明白两人处境时,面对着人们自以为是的同情怜悯和疏远时,他就像是上紧了发条一刻不敢松泄地转动。可当那孩子长大,不需要他的那刻,又会无所适从。他是个很怕寂寞的人。他甚至很庆幸他死了,如果让他活着看从小相依为命的人离开他重建个家庭,寂寞一定如跗骨之蛆让他孤寂疼痛。 现在,他无论在外面混得怎样,都有个血缘至亲的老爸在家理等他。不用他非得撑起什么。他现在有个家,在武林小说里群魔乱舞的黑木崖。 还在神游天外的郑东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黑鞋,搓衣的手一时滑了下,几滴水飞起渐在鞋上。郑东愣愣地顺着鞋子向上看。青色的长裤,艳红绣着云纹的长衫,挺拨的身型,好看的唇,挺直的鼻子,修长的剑眉,夜色中幽深的凤目深不见底。郑东视线定在对方唇上,竟然是漂亮的棱形。很适合……郑东舔舔唇。 见少年呆愣的样子,东方有些迷惑,这个少年时而淘气,时而精明,时而……诱惑,现在又敢对着他仰头发呆。 东方微弯下身俯视他,让两人的的角度正好脸对着脸。少年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他鼻端呼吸打在东脸上,心像被谁捏了一下。 东方打破沉默说道“你在做什么?” 郑东蓦然惊醒,才发觉他盯着这人的唇看了好久。连忙移开目光,脸颊有些发红。还好夜色下看不清楚。“洗,洗衣服啊!” “交给下人,不然要她们来做什么?” “大晚上,何苦劳动别人,我自已洗衣惯了。” 郑东想对方也是一片好意,遂又说道:“你换下的衣服,拿来我一起洗吧。” 东方看他一眼,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郑东见对方干净利落的动作有些无语,他说了什么?至于反映这么大吗?再见都不道一声地走了。还没腹诽完,东方又出来了,手里还夹着两件衣裳,正是今昨两天所穿。道:“我讨厌皂荚的味!” 郑东默默接过。放入盛着净水的木盆里,倒了些手边小瓶里的液体,才解释说:“独家自制洗衣液,这个,苹果味的!” 东方表情纠结了一下,要他在下属面前一身苹果味,会很没威严,让人误会后,送上来的孝敬都是一筐筐苹果该如何是好?算了,赶路时再穿吧。 郑东见他变脸,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手边轻搓衣物,边和东方闲话“喝了很多酒吧,要不要准备醒酒汤?” “这点酒量还难不倒我!”东方的声音清越,在寂静的夜色中像水滴落玉盘的声响。 “哦?那要多少才能难倒东方堂主?”郑东略带调侃地笑问。 “千杯不醉!”尾音微微上翘,似乎有些得意。 郑东暗自不屑,他来这里喝的酒都淡而无味。这时的蒸馏技术不是很高,酿成的酒总是在二三十度徘徊。 “回去后,我酿酒请你喝,到时再来凭价是否千杯不醉。” “好”东方目光精亮地瞅着他,到没因他口气里的怀疑而不悦。 “以后你和钱管事他们一起去查帐”想了下,又道:“查帐算是大事”说完就自顾回屋熄灯睡觉。 留下郑东一人猜测这两句话有什么必然联系。好一会儿,才想到,白天时自己面对罗星说过“大事上不能为堂主分忧” 郑东觉得东方在他面前有些不同,像是有些冷漠,有时又自顾做自已的事,可就是比在人前谈笑风生时来得真实。 “呵,你怎么就这么别扭得可爱呢!”郑东哼着小曲,搓搓洗洗,心情格外愉快。回过神来才发现个重要问题——这里是客院,湿衣服要晾在哪啊?? 11、第11章 郑东揉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继续埋首帐册。昨夜他为了搭个晾衣服的架子可是忙了大半夜。今天一早,就被拎来和钱管事学查帐。练习对象是堂口几年内的账簿。他本来就是读管理专业,又做了几年总栽,对核查算是个高手。虽然记帐方式有些不同,在钱管事细心教导下,一个上午足够他融会贯通。 钱管事见郑东聪明能干,一点就通,不得得承认这小子真是个天才,怪不得能得到堂主青眼。他自认对管帐方面已经很有天份,从学习到应用,也要几个月才能得心应手。这个少年只用一会功夫,叫他情何以堪?再者,东方堂主很关注这个少年,出行办事都带在身边,可见有心栽培。他的前途必不可限量。所以这次堂主将少年托给他后,他借机息心教导,以示好结交。 郑东用毛笔在草纸上加加减减。他实在用不来算盘,让他学会算盘再来算帐,怕是天已经黑了。他还想快点工作完去吃饭,早上睡过头了,饭也没顾上吃。“咦?”郑东看着一面上结算的数额,虽然收入支出结平了,他还是直觉地有些违和。这是郑东沉浮各类报表十数年练出来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曾凭借这直觉躲过一个大型商业诈骗案,使公司躲过灭顶破产的危机。 郑东又小心检查一遍,还真发现了问题。这假帐做的……有经验的老手一般都能发现问题。郑东是刚接触古代帐册,被壹贰叁肆晃得眼花,险些让他蒙混过去。再往后看,几年来教中饮宴人情开销巨大。最的上交教中的惯列银子几乎都没剩,堂中开支是在吃前些年攒的老本。而且,亏空甚大,教中罗星以下,有个职位的必有亏空。看到这,郑东有些不明白了,堂中已经入不敷出,他们还一个劲地向外借钱,而不想法挽救,难道要等树倒猢狲撒不成?罗星行事如此嚣张无忌,他若不是他太相信自己的帐房先生,就是有恃无恐了。听说他有位哥哥是教中长老,且与东方不和。 郑东急忙把自己发现有问题的地方指给钱管事看。钱管事一见,神色大变。两人又赶紧赶慢地把近年的帐册核查一遍,发现的问题更多,多到如果这是朝庭,郑东认为罗星足够被判个抄家流放。武林中人,行事可能会激烈些。 回到住处后,两人把一天的成果整理好呈给东方不败。东方捏着折子面沉如水,空气一时冷凝。见识过东方不败手段的管事大气也不敢出。 东方放下折子,略微沉吟,并没发怒,也没立即叫罗星来对质,只吩咐俩人回去继续把没做完的做完,每天写个总结呈给他看。 此堂口下辖四家酒楼,五间客栈,三家妓院,两家赌场与两家当铺。都是极赚钱的生意。势力范围内的其他商家还交些保护费。账面上每年只收入不到10万两银子很不合理,拉拉杂杂的支出项几乎和收入齐平,最多每年剩一两万净利,又都被众人亏空走了。 这一天,郑东两人来到一家下属客栈查菜价顺便吃午饭。刚进门就见大堂里乱烘烘的一团,甚至还有几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几个外国人和几个中国人自说自话,谁也听不懂谁地争论不休,都焦集不已,满头是汗。围观看热闹的人很多,吃完饭也不走。叫壶茶一盘瓜子,继续耗着,全当免费戏文。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胜在表情丰富。至于情节,完全可以自行脑补。 掌柜的在旁边也是满头大汗,这几人都在他店里耽搁一上午,虽说一直没打起来,可也影响生意啊!堂里谁不知道罗香主嗜财如命,这个月的银子不够,掌柜他只能自己补上。见来了两个查帐的管事,全当遇见救星,行礼作揖希望对方出面解决。 郑东走近几人,一听乐了。原来几个外国人是法国使臣,来中国请求通商并为皇帝献上礼物。明朝虽然有海禁,那是专门防止倭寇侵扰海边居民。东南沿海还留着一两个口岸与外界联系通商。朝庭派人来接这次的使节,因以前来的大多是荷兰人,英国人,翻译也是对这几个常见语系。这次向朝庭传话的人又明显没说清楚,派来的翻译里竟没有一个懂法语。接人的和被接的跟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比手划脚了小半天都没没用,就有了刚进门的那一幕。 郑东上前,先安抚几个外国人,用法文说:“先生们,请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我们坐下谈”示意一旁看呆了的掌柜上茶。掌柜答应一声,忙不迭地亲自赶去厨房。 几人听到熟悉的语言迅速回头,打量起这个看起来很小的中国孩子(郑东少年在他们眼里以身高看10岁?)。在异国他乡听到自已的语言总是能安抚人心,能沟通就是好事。郑东又对几个惊喜地看着他的中国人重复了一遍。郑东和他们同桌坐下,充当翻译,两方迅速简要地交换信息确认身份和现状,都松了口气。围观众人见有人出面解决乱局,那一桌已坐下友好聊天,便没了看戏的心思,纷纷该干嘛的干嘛去了。此时掌柜已奉了茶上来,见一桌子和谐相处的画面不禁感叹“我教中果然是人才济济,连个少年都这么本事” 几个法兰西使者中有同伴曾染上风寒。他们自带的药片不幸遗落,见过中医开的“气味很可怕”的汤药后,也不敢服用。病情一托再托,便耽误了行程,错过与中国使臣见面的时间。今天几个中国代表找来,又语言不通,不能确认对方身份,所以气氛一时焦燥。 郑东送走这波人时已是下午3点一刻。郑东看着手中两块精致的怀表,很是乐呵。几人临走时爽朗的队长大卫,为了感谢他的帮助,特意送了这块怀表。郑东并没推辞。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多事情得重新适应,不能随时确认又不精细的时间着时让他有些为难。 翻译官队伍中的一个十五六岁叫唐窕的少年,整个过程一直时不时地瞄他。眼光好奇又不好意思多看。是个单纯又可爱的少年。走时一直拉着郑东唠叨,去京城一定要去府上找他,他要给郑东看收集的有趣西洋物品,又小声吱唔,顺便向郑东学法语。郑东不禁失笑,像对待弟弟一样拍拍他的头答应了。窘得小孩差点炸毛。 钱管事早就查完价先走了,郑东匆忙吃了点饭赶去下一处。 一天的忙碌后,郑东6点多才回到住处。他打理完自己,躺在床上,忽然觉得有点悲凉,今天他又用到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用到的语言,和他对话的人却不再是他的客户。他们不知道《人权宣言》;不知道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为什么成立,路易十六为什么被推上断头台;不知道第五共和国和戴高乐将军;更不知道亨利的“上帝之手”会救了法国足球队 …… 郑东“嚯”地起身,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无聊下去,一个独处果然容易胡思乱想。他推开房门,走到东方的屋子前,不知怎地,他很强烈的想见到那个人。想敲门进去又没借口,回房取了新得的茶叶和怀表。 12、第12章 屋内的光温暖柔和,东方不败正倚在贵妃榻上看书,只着白色里衣,如墨的长发披在背上,白日里伟岸的身材凭添一分单薄,看起来舒适遐意。郑东见此情景,轻关上门,又轻手轻脚地泡茶,给东方斟上。 东方在看这几日的帐册,不大的字在桔色烛光下有些模糊。郑东又点了只灯芯,屋子瞬间明亮很多。一切忙完,他便托了张椅子坐到东方对面。一副有话要说又欲言又止的神情。 东方内力精纯,在黑暗中都能正常视物,对光线要求不高。他不喜人近身侍候,侍女一般很少让进卧室。所以灯光暗淡是常有的事。今日见这少年添灯心里有淡淡的舒服。 他放下帐册,拿起新茶喝了一口,味道清香,很是满意。 “今日你去聚贤楼了?” “恩,还看了一出热闹。”郑东虽惊了一下,马上又回过味来。他还不至于重要到让人监视,那就是聚贤楼里有东方的眼线,是了,这么大个堂口,他怎么会真放心让罗星那混人败光?必是早有安排。东方瞟他一眼,神情有些揶揄,“喔,这是看得还满意?” 郑东心想当然满意,不然哪得古董怀表做战利品。 东方见他低眉顺目的样子,只以为他是少年心性,这些天被拘的狠了,才赌气不说话。灯光下少年的脸蛋雪白细腻,嫩红的嘴角微厥。便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可能你已经看出聚贤楼的报价比其他几家高出一截,这些不用你多想,我会解决。即是我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你,此处事罢,还有好多可玩的地方,明晚就领你去开开眼界。” 罗星即做了假帐怕人查,自是匆忙招乎各处只给看改过的报价单。郑东两人看不到真的。今日聚贤楼忙乱才漏出破绽。 东方接任堂主前就收罗了不少心腹手下,安插在各处。真的价单他这里已有完整的一份,派郑东两人去酒楼只为迷惑视线,他才方便暗中动作。 郑东心中一转,听出了门道,知东方自有安排,便放心揭过此事。他从袖中合出对表中金色的一支,递到东方面前,只说是帮人得的谢礼。 东方一看,是个两寸左右的金圆盘,还坠了一条金链。圆壳上是同色的镂金雕饰。外围还镶了一圈圆润的小珍珠。整个造型有些像种女用的小镜子,不解的看向郑东。郑东打开表壳,露出内里银色的表盘,精致的指针缓缓摆动,几个勾勾圈圈的符号排了一圈。东方用手去触,竟触到一层光滑透明的镜面。原来是极抗磨损的蓝宝石水晶。 此时中原还不会自烧玻璃,市面上也都是少有的泊来品,大多数又流进王宫府坻。水晶的用途更少,大富人家有的把他当夜明珠用。现今这片打磨光滑晶亮又透明的水晶镶在表面上,还泛着淡淡蓝光。整个小东西新奇又有趣,鲜亮的色彩和精致的雕饰很合东方眼缘。 郑东又解释一遍如他用他看时间。东方听得双眼放光,显是很喜欢这礼物。 东方本就是极聪明的人,如今见了简便的阿拉伯数字心中便有些想法。郑东见他对着数字沉思,自动自发地又将普通的加减乘除演示一遍。 东方认真听了,看向郑东道:“你还有什么想法,不防直说出来。” 郑东摸摸鼻子,暗道妖孽啊!他一点小心思也被看破,只得试探的说咱堂里帐册是不是照这改改? 东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略微沉吟道:改堂里的账册还不太现实,他们已在耽搁了行程。再教会这里的人重新记账登记又是个大工程,不如郑东先撰写一份,两人自已先看个方便。回教后再从长计议。郑东也是这个意思,不是人人都像东方一样一点就通。能先把自己从壹贰叁肆中解救出不已是满足不已,也不忍东方每天这样灯下劳累。他欣喜异常。像得了奶酪的小老鼠,笑得十分开心。 他没注意到:并不是东方洞悉他的想法,而是他在这人面前就不自觉地放松了自己。设防什么的那就是浮云。他刚刚一边写乘法口决一过热切地瞄东方。明显是“我还有话要说,快来问我吧!”东方只是顺了他的意而已。 东方见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快乐好似会传染,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两人谈完正事是晚上8点多,都还不困。东方拿起案上的书看起来。郑东不想一人呆着,也在架子上找了本闲书低头阅读,偶尔为东方续杯新茶。一时间屋里只闻翻页的沙沙声和满室茶香。直到子时郑东才回房,两人各自睡下。 东方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少年第一次晃过他门外时他已经察觉。东方没忘记他开始时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是在外面受了妥屈吗?东方沉下脸,哼!他东方不败的人都敢动!看来有些不开眼的东西,就是该尽快清理! 14、第14章 郑东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全身大病初愈般酸软无力。房间内只有他自己,听到他起身的动静随即有人进来侍候洗漱。这时的妓院分外安静,夜生活的人多数没醒。昨夜喧嚣的大堂,只有几个洒扫丫环。 东方早已离开,郑东一个人慢慢踱回住处。妓院不管早饭,他还得回去找吃的。因为他和东方住在一个院子,每日早晚都是同桌吃饭。现在已上11点多,每天这时东方已经忙去了。 郑东走进饭厅,被正面坐着的人吓了一跳。东方正面沉如水地坐在饭桌前,身前的碗筷一动没动。丫环小厮们侍立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出。明明不少人的饭厅静得针落可闻。郑东一出现在门口就被东方阴厉的眼光盯到,莫名的有些心虚。心里来回鄙视自已:你不就是喜欢他吗?心虚什么劲?不说出口他就不会发现吧!忽然就有些失落。 来到东方身前行个礼,垂手立着,不知道又是哪个混蛋招惹他了。东方阴着脸让郑东坐下,还是一语不发。侍女知机地换下凉掉的粥碗,送上热粥。郑东饿坏了,端起碗就要喝,却被东方挥手拍掉,热烫的粥碗啪地洒落到桌上,郑东的衣摆也沾上一块。几个侍人齐齐向后缩了一下。 郑东诧异地看向东方,不知这是怎么了。东方嘴唇微动挤出两字:“洗手!” “什么?呃,我洗过了。”郑东不解,每天也没这道程序。今儿这是怎么了? 东方挑挑眉,讥讽地说到:“洗过了?你也知道脏?” 郑东立时僵在椅子上,这时他要是再不明白就真蠢了,脸上血色尽褪,隐在桌下的手搛得发白,嘴唇颤动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脑中不停自动重复“他听到了” 原来东方为提防罗星向郑东下手,无论在哪都让郑东住在隔壁。哪知他昨夜搂着这里的头牌云雨稍歇,便听到郑东少年压抑的低喘,正觉神思飘忽之际,竟又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东方顿时火气翻腾,差点走差了真气。想起郑东一直拉在手里的少年,恨不得这就过去拍死两个混蛋。待他顺了真气,那边已传来郑东均匀呼息声。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一脚踹翻还在他身上不停点火的女人,前一刻还觉沉香醉人的空气,已然污浊不堪,东方再也呆不下去。运起轻功回了堂里住处。打坐练功一整个晚上。 第二日习惯性的等那小混蛋一起吃饭。谁知他日上三竿还没回来,回来后竟然还软绵绵的走路都不稳,昨日的怒火再一次被挑了起来。只觉一股邪火无从发泄。 看少年惨白的小脸,终是不忍,此事也不能全怪少年,是他带他去的妓院,罗星找来的小倌。便把怒气大半都转到罗星身上。决定要好好整治他一翻。 对着郑东时声音还是冰冷,口气却明显放缓:“再洗一遍。” 郑东一直小心看他神情,见他微皱的眉舒开,暗想自己应是逃过一劫。他真怕东方从此疏远厌恶了他。下人已经收拾好桌子,两人食不知味地用了饭。郑东回房换了身衣服。所有工作昨天已经完成,他便不再出去,只一人坐在床上静静发呆。 直到3点多时东方请人叫他过去,他才出门,随带路的人来到宴客的文粹苑,大殿上的气氛并不像宴会,每个人都表情严肃。东方正坐在最上方的大椅上,身边侍立着总是跟在罗星身后的王宇和几日没见的张管事。有个面向东方的宽大背影跪在地上。殿中坐了几人,还有更多人依次站立在两边。坐着的有两人是昨晚一起的笑面男人和刀疤脸,还有两个郑东从未见过的两个老人。 东方见郑东进来,把他叫到身边,又让人在他下手放了张椅子给他坐下。郑东有点受宠若惊,行礼坐下。这才发现下面跪着的是罗星,此时他形容憔悴眼珠暴红,已看不到一点昨晚的意气风发。 东方托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罗香主,你可有话说?” 罗星顿时老泪纵横,声情并茂:“堂主,您万不要听信小人谄言,教中眼红老夫得势的小人太多,定是有人向你说了什么,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哪劳您亲自过问,杀了便是。”看罗星声泪俱下的表演,大殿中或坐或站的从人没有一个上前求情,都冷眼旁观着。就算有那被罗星一手提拔的,或受过他的恩情,在肃穆的气氛下也没人敢多言。 东文中嘴角噙笑看了看众人,心虚的人触及仓惶目光都有如针刺迅速低头。他对罗星冷声道:“喔?人证物证俱在,怎么会是陷害?” 罗星闻言眦目欲裂,气愤不已:“什么证据,拿来老夫看看!” 东方冷笑一声“王宇,呈上来!” 王宇从东方侧旁走到殿中,挥手让小厮们带上十口大箱子。箱盖被齐刷刷打开,差点晃花众人的眼,只见箱子里都是珠宝金银。还有两口箱子装着精致的古董和字画。 王宇见众人已看过东西,朗声说:“这是在罗长老住处密室中搜得的财物,其中黄金10万两,白银50万两,古董字画估价共160万两白银。还有七件有市无价,其中的钏翠烟笼,神木皇鼎,泰山暮雨图都是2年前堂中遇劫的宝物,……” 罗星听王宇所言,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吼一声打断他的话:“王宇你这个奸贼,往日老夫待你不簿,你竟敢反过来污陷我!这些什么宝物金银,我见都没见过,你随便找些东西来,以为有人会信吗?” 王宇并不理会罗星,继续身在场众人一样一样罗列罪状。后又呈给东方一本帐簿,道:“这本帐册记载着罗香主自5年前上任以来所有贪没教中钱财,与外人勾结妄图叛教的事项,每件都记得详细,都有据可查。请堂主明鉴!”说毕躬身行了一礼,等待东方定夺。 东方快速翻了一遍,冷笑连连,看完将帐册让下手几人一一传阅。看到帐簿的几人不禁吸了口冷气,没想到罗星如此胆大妄为,不仅勾结黑道劫掠教中财物,还将教中消息转卖,同嵩山派和青城派都有勾结。几人传阅完又将之送回东方案上。 罗星见几人神情,终于沉不住气,大声叫道:“什么帐册?为何不敢给我看看?” 东方册子摔到罗星跟前,罗星看后,脸色精彩纷呈,最终定在绿色上。仍咬牙辩道:“堂主明鉴,我虽有些贪财,会收些手下的供奉,王宇搬来的箱子我真没有见过,我一生为神教出生入死,万不会做出叛教之事啊!”罗星越说越诚恳,老夫已简化成我。 只可惜他的诚恳之言并不能打动东方不败。东方似笑非笑,向罗星道“罗香主的意思是有人安心加害于你?”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物甩在罗星脸上。 “那这份名单你又怎么解释?你不是自诩书法一绝,没人能模仿你的字迹。”东方喝了口茶,继续慢慢说到:“那这张你飞鸽传书出去的名单又怎么解释?”最后几字东方越说越清,却像在罗星耳里炸开。教中众人都身负武艺耳力不凡,唯有郑东武功不行却就坐在东方身边。一时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目光都集中在罗星身上,见他神色惨白呆滞地盯着手中之物,都好奇什么样的名单让一向跋扈的罗星露出这种表情。 15、第15章 罗星知道此时大势已去,不由渐渐冷静下,明了今日东方不败不会放过自己,就算留得命在,之前搜罗的财物也就此化为乌有,心中生恨。他抬头扫了一圈,见众人望向他的神色有的鄙夷有的怜悯,但都透着戒备。只有姓杨的少年武功低微,混身上下都是破绽。顿时有了主意。 罗星假意向东方哭求,跪着向前挪了几步,突然暴起化掌为爪抓向郑东。这一手奇快无比,发生在一瞬间,殿中众人看见变故已回护不急。他还没触到郑东衣角,东方单掌凌空挥出,罗星只觉一股劲风逼面而来,便被扇出老远。背后撞到柱子上,一振血气翻腾,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郑东在以为罗星就要抓到他时,被一阵大力吸去,反应过来时,脸蛋已撞到东方胸前。夏日天热衣服薄,即使一触即离,也能让他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触感。想到薄衣下修长美好的身体,不禁噪子发干。 东方见他呆呆的样子,以为他被掌风扫到,在他身上来回摸了几下确认有没有受伤。口中有些急切地问:“你怎么样?哪疼?”郑东回神才发现自已正坐在他腿上,连忙掩饰地跳开,一边说没事,一边脸色暴红。还好众人忙着按住被拍飞的罗星,没人注意他的脸色。 东方见他没事,脸色恢复平淡,对下面众人道:“即然事已明了,你们就说说该如何处置。” 笑面男人微笑回道:“虽然说叛教罪无可恕,要被凌迟刀割警醒众人,还请堂主念在罗星他年事已高,又为教中尽力多年的份上,免了凌迟,给他个痛快。”说得言辞恳切却字字诛心,郑东想,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哪是求情,明明是让罗星早死。 座位靠前的老人拱手说道:“即是人证物证俱在,他又执迷不误想劫人,想来罪名都是真的,请堂主您酌情处置!” 刀疤男人一向面无表情,只吐出一个字:“杀!” 坐在最后的老人看起来左右为难,他是罗长老一手提拔上来的,对他有再造之恩,如今罗星落难,不搭把手就是不仁义。只得底气不足地说:“此事关重大,还需上报教中,从长计议,请各位长老和教主定夺。”他长老两字咬得特别生,好像在提醒大家,罗星还有个大后台。堂中惯例这种事都自行处理,他也知道这么说很难有人附和。 果然东方看都没看他一眼。最终目光落在身边的郑东身上。笑问:“小亭觉得如何?” 郑东轻眨下眼,没想到自己也有发言权。罗星缕次目光猥亵,他也从来不是正人君子,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微想了下,便缓声说道:“既然是王副香主举报,想来他对罗星之事最为清楚,不如,就把罗星全权交给王副香主查明并处置吧!” 随着他话音落进,东方的嘴角已翘起好看的弧度,显然是极为满意。东方点点头,向王宇说:“你都听到了,既然如此此事就由你负责吧。” 罗星已脸色铁青,可他刚受了东方不败一击,内腹震得巨痛,连说话为自己求情都做不到,他就是轻及王宇才得了这般下场,对他极为忌惮。想到要落在他手里,眼中哪还有恨,怕都来不及。 殿上众人听了也暗道这个少年好手段,把被告送进原告手心里,不脱层皮别想出来,也极有可能永远出不来。 东方见众人神色,决定趁热打铁:“杨莲葶协办帐务有功,聪明机敏,今升为青雷堂总管,诸位可有异议?” 在坐众人过惊了一下,每堂虽都有个总管的职位,但不一定每堂都设,因为总管的职权可大可小。上报给堂主的各项事情都应由总管协助整理。如果总管很得堂主信任,总管可以说在堂中只是一人之下。如果得不到信任,自不会触及机密政务,就是个空架子,这种情况一般是教主或其他上层为刺探虚实而送来的。今日堂主说立一个十几岁少年为总管,又说他查帐有功,那就是揭穿罗星有功了,只是不知他在这件事情中倒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识趣的众人自是不会拂了堂主的意。众人附和着“甚好甚好,真正是英雄出少年。”说罢还轮番上前恭喜杨总管。心中各有几番思量。 郑东到此便稀里糊涂地成了名正言顺的“杨总管”。 东方看着少年茫然起身接受恭贺,心中清明如镜。即然看到这人他就顺心,看不到就烦心,如今自已也分不清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以往的生命中还从没遇到过。不如先找个借口牢牢把他禁在身边,等他慢慢理清自已也不迟。 郑东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恨不得上前啃他两口。 当日众人见识了东方发作罗星的手段,再也不敢心存佼幸,第二日都纷纷归还托欠的亏空。堂里一时间财源广进。王宇也被扶正,成了王香主。众人再也没见过罗星,没人敢问也没人关心,如今掌权的另有其人,罗星不过是个过气的香主,大家心照不暄,就当从无此人。 在其位谋其政,郑东从来不会在正事上偷懒。他为教众归还的财物入库登记造册;修整以前的帐册;为旗下的生意规划营销方法;又把一些总册改为易懂的阿拉伯数字,方便东方和自己阅读。一时忙得脚不沾地。 众人见识到郑东的能力手腕,都收起了轻视之心,对他工作积极配和,也越发恭敬。郑东并不看重这些,别人配合他当然很好。但他最在乎的自始到终只有东方,东方在意的就是他重视的。 他二人还是住在那个独立的客院中。王宇几次相邀,想请东方住进主宅都被他拒绝了。郑东每天忙完锁事回到院中,东方房内都亮着灯。他总要进去给他添一杯清茶,两人或谈点教中事物或静静呆一会儿。 这一日郑东忙得晚了,直到子时方回,沿路已彻底陷入寂静,古代人夜生活不多,这时已全都睡下。一路上有个小厮提灯照明。还在院外时就见到东方屋中烛光摇曳。刚刚还如影随行的疲累顿时烟销云散,郑东不禁感慨,原来真的有所谓的精神粮食,只是他以前的人生没有遇见。 转念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没睡。郑东轻皱了下眉,他怎么不懂照顾自己?! 郑东推门而入,气势二足地问:“你到底要几点睡?” 东方放下书,挑眉打量他。 郑东触到他戏谑的目光,顿觉气短。郑东这才想起自已的行为多不合时宜,他连门都没敲就闯进别人的卧室,这是以前的郑东从来没做过的事。暗嘲自己的 :这就是劫数啊!一遇到他的事总是行动先于理智。尴尬地摸摸鼻子,刚想道歉。 东方已经开口了:“你睡后我就睡。”他从不屑说谎,这是事实。 “……”郑东怔了怔,想明白后欣喜若狂,怎么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他说在我睡下说睡,岂不就是每晚留灯等我?!自顾傻乐起来。 东方见他如此微皱眉头,语气稍有些不耐催道:“去泡杯茶,明天还要早起!” 郑东轻快地为两人泡上茶,心想算你有良心,知道我这么辛苦忙活,全是为了养你……的荷包。习惯性地叮嘱:“少喝点吧!马上就睡了,润润噪子就行。” 16、第16章 几日的忙碌过后,堂中各项事务终于步上正轨。生意上郑东的参与策划也初见成效。王宇本就对事务熟悉,如今大权在握,还有东方后台坐振,终于能放开手脚整顿。他拨除了一批罗星一样的蛀虫,提拔的新人虽然有些生涩,一切已现出欣欣向荣之势。 郑东几人交接完事务也要继续上路。这个堂口虽然还算不得铁桶一只,他却能保证东方已能把它牢牢搛在手心。成为东方的真正的产业。 他们一行六人又上路向南。郑东的大包裹体积不减反增。里面新添了几包东方爱喝的茶叶,爱看的书,爱吃的零嘴……要不是东方面无表情地说:“背太沉个子长不高”,郑东还想把东方用惯了的靠枕也带上。清风清雨两人见前几日还一同玩闹的少年转眼成了总管,总会有些别扭。可当他们发现他依然在堂主身边鞍前马后,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时,不得不释然了。很少有人能入东方堂主的眼,且少年甘之如怠的满足样子,会觉得两人站在一起果然最合适。 夏日天气闷热,小白马不时地打着鼻响,郑东已经挥汗如雨。这次他明智地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汗水还是湿透后背。整件外衫贴在背上,粘得难受。再看东方,依旧衣衫整齐,看不到一点热的迹象。郑东不仅没嫉妒,心里还美滋滋的:这就是我的心上人,长相俊美,武功高强,还位高权重。多么招人喜欢呐!郑东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这得多招蜂引蝶啊!想到以后的情敌不仅有女人还可能有男人,感情路上顿时任重道远。 前面出现了间茶肆,东方看郑东热得通红的小脸,率先策马过去。路边的的摊不大,只摆了四张桌子,一眼就能尽收眼底。摊主是一对老夫妻,见来了客人,老头忙起身相迎,擦桌子摆碗筷。郑东与东方同桌坐下,清风四人坐了一桌。路边总是尘土飞扬,郑东见茶具还算干净。老头一个人忙活,先给东方一桌端上壶茶。 郑东不待东方动手先拿起茶壶,想把杯子冲一遍。微凉的茶壶拿在手里很舒服,不知摊主用的什么方法降温。几片茶叶随流水一起滑入碗中,郑东见此,不禁轻“咦”了一下。这茶叶看着好眼熟,只是不该出现在路边的小摊上。郑东又倒出些轻尝了一口,清甜后微有涩味。看向东方,果然,这茶有问题。 他本也不是风雅的人,喝什么茶并不讲究。只是为了给东方挑些爽口又养身的茶叶,他颇下了一番功夫,市面上几乎所有的茶叶都尝了一遍。这种人参乌龙是历代的宫廷贡茶。他也是在查抄罗星私财后得了一包。这时已经在他包裹里给东方备着。此茶色味清香,回味悠长,喝后口舌中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甘味,故又名“兰贵人”此时喝到的不易查觉的涩味必有问题。如不是注意到茶太名贵,他们可能上当了。 东方看到他一翻动作已是明了,眼神示意临桌的清风几人控制住摊主。他也沾了一点到鼻下细辨。眼神转冷。 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坏了两夫妻,诚荒诚恐跪在下面赌咒发誓,说他们从不下毒害人。东方见两人的嘴脸心中烦躁,让清雨拍晕两人,想来从小角色处也问不出什么。 东方问郑东:“有没有不舒服?” 郑东摇摇头,“我只尝了一口,哪有药这么大劲的!” 东方脸色阴沉说道:“你懂什么,这是控人内力的药,内功越高越容易有效。即便是一口,也能抑制个七八分内力,不提气便发现不了。你全身一丝内力也无,它也算遇上了对手。”又神情严肃地说:“明知茶水有问题,哪有还以身犯险的?你这毛燥的毛病可改改吧。” 郑东忙点头,虚心受教。东方见他乖乖听话,脸色才缓了不少。向清雨清风道:“你们两个去附近看看可有埋伏,探到了不要硬拼,先回来报告”两人领命而去。 郑东从包裹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这里人出行用的水袋子总有一股怪味。这杯子是他前几日拿了块晶石专门请人做的。古代的工匠心灵手巧,郑东只微说了想法,他们竟真把一块晶石做成了中空保温的旋盖杯,这样一点也不露水。郑东用它装上东方常喝的茶水,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将里面装着大半下茶水的杯子递到东方面前。 两名管事行了大半天,也有疲色,水只有一罐。点心还有不少,郑东把给东方带的点心分给几人道:“都先吃点东西垫垫,一会说不定有大动作。”两个管事欣然道谢,对郑东面露嘉许,这孩子小是小了点,贵在对待堂主尽心又细心,将来定会是堂中之福。 东方吃着梅花型小点心,喝着香甜的正版乌龙茶。虽然前途危机重重,心里却暖洋洋的。这一路上,他前所未有的舒心,郑东总是把细节和锁事做好。他只要决定大事就行。而且郑东的运气极好,今日如果没有他,几人可能都已中招。心中对这个总管越来越满意。 清风两人回来报告:“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也没有设伏的迹象。” 东方沉吟,“即然下了毒,他们这几日内必有动作。我们还以原来的速度赶路,免得打草惊蛇。暗中养精续锐,以逸待劳便是”清风清雨也吃了些点心,几人继续行程。 一路上东方指点了郑东几招擒拿招式,极是精妙。郑东受益诽浅,看向东方的目光崇拜中掩着爱慕。东方也心情大好,这小子不但根骨奇佳,没想到领悟能力也不逊于他。虽然学武错过了最佳年龄,难保不会大器晚成。东方暗中决定以后好好亲自□□。 大概走了一个半时辰,周围一直荒无人烟。前面是一片小树林,江湖上有句话 “逢林莫入”就是说树林最易被偷袭暗算。几人没有停顿的向林中行去,周围寂静得诡异,连鸟鸣虫语都听不到。入林后看似随意,都已暗中戒备,随时能投入战斗。郑东袖中也捏着把匕首。 走到林中空地时,突然空中暴起一声长鸣。四面八方的树上飞身向几人杀来一群黑衣人。大多迅速向东方包围过来,少数去迁制钱管事等人。东方飞身迎战的瞬间,不经意般用衣袖扬起的风将郑东送出战圈,轻声嘱道:“离远点看着,别过来。” 郑东焦急地站在一棵大树边,能纵观整个战场,他已经忘了应该先去先适应这些从未见过的血醒场面。对东方的担忧盖过了他对面前生命流散的恐惧。这些人人多数在围攻东方,招招狠辣直取要害,长刀的刃上都绿森森的,明显是涂了剧毒。 先是抑人内力又是长刀带毒,敌人是诚心要至东方于死地。东方一身白衣穿梭在一群黑衣中间,郑东只能看到白影闪过的地主必有黑衣人倒下。 郑东知道自已的斤两,不敢上前托他后腿。心里焦急不已,恨不得自己会绝世武功,他不求其他,只要能将东方护在身后就好。想到这儿,脑中灵光一闪,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呼之欲出。还没来得急细想,忽被一阵闪光晃了下眼,顺着看过去,立时神色大变。想都没想握紧匕首向东方冲了过去。偷袭的冷箭到时,他将将冲到东方背后。挥出手中匕首隔挡开,强大的冲力下,还是让箭擦着自己肩头斜飞了出去。东方正好手起剑落,劈了最后一个黑衣人,清雨也飞蹿出去,解决放冷箭的人。 东方回头见郑东肩头流血,一把按住他,厉声道:“不是叫你别出来!”又见血变成黑色,急切地撕开他的衣衫。 17、第17章 郑东深吸口气,不是疼的。因为衣服太薄,东方撕得太狠,一下下去,上身只剩一条布盖在右手臂上。东方查看一番他左肩的伤,只是擦掉块皮,中毒不深。亲手清理好伤口,又掏出一个瓷瓶取了粒丹药给他。郑东服下没一会,伤口处辣的灼痛消失了。 东方递过来一件衣服,明显是不是郑东的。郑东刚想说我包裹里有衣服,触到东方的目光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轻轻系好带子,想到这衣服也曾被那人贴身穿过,脸色微红。东方一直注意他的神情,见他开始泛红的脸色,以为余毒未清。忙又把上他的脉,见手中的脉象沉稳有力才放心。 由于杀手们武功都不如他,他有些托大,没想到让敌人有机可趁。在打斗时,他已经察觉到背后有人偷袭。做好避开要害挨上一箭的准备。没料到一直在安全地带的郑东会冲过来。那一瞬间,结在心中的冰天雪地顿时化作漫天杏花烟雨,茫茫静静地落了下来。 这和清风几人的回护不同,他几乎不会武功。心思灵俐不是愚忠的人。明知冲过来的下场可能被一箭毙命……他到底为什么义无返顾地冲过来? 东方起初只是觉得他会是个有趣的人,放在身边行路不会太沉闷。是什么时候开始眼光越来越多地集中在少年身上?甚至有少年在的场合,他总是不自觉地寻找他的表情?今日少年以身相护,让他心中有些温润的异样。有个他不太想承认的猜想渐渐成形,说不清是开心多些还是郁闷多些。 他从不否认有极大野心,成就大业获得力量在他幼年时就是活下去的动力。感情的负累必定与大业背道而驰。所以他从不对身边的女人上心,即使他已有了七房妾室。他也不需要朋友,荆棘的路上早就决定一个人前行。 如今心里荒凉的领域忽然有个少年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他是欣喜的,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转念一想到我东方不败何时这么婆妈过,从来没怕过什么人,也不会叫个比自已小的少年牵制了去。未来的路分岔太多,谁也不保证发生什么事。即然知道了少年在他心里已经占了个位置,不如试目以待,且看他到底能在自已的生命中扮成什么角色。 “阿嚏!”东方被少年的喷嚏声振回现实。 郑东被惊吓了场早出了一身冷汗,刚又被树林里阴凉的风一吹,冷热交替下,打了个响喷嚏。东方见他如此,想早点赶到下一个镇子让郑东歇一下。对还在收拾残局的几人道:“不用收了!继续赶路!” 清风等人闻言默默停下先前的动作,给两人牵马过来。虽然江湖不成文规矩是谁杀了人谁负责清理,但即然堂主今个不耐烦,他们也能省下力气。 傍晚时分几人抵达一个小镇,来到最大的一间客栈,要了几间上房。郑东叫人送来热水,仔细清洗一番。他伤得并不重,余毒已清,只口只是擦掉块皮。纱布处有点弄湿了,想到是东方亲手包扎,又舍不得拆掉。干脆赤身坐在椅子上等它晾干。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以为是小二来收拾洗澡水,保持坐姿没动,随意道,“进来吧,门没栓” 推门而入的却是东方不败。看见郑东的造型微愣了下。见他肩膀上打湿的白布明白了其中原委。见小孩一脸窘迫地翻出衣服往身上套。东方有些无奈,上前止住他伤上加伤的行为,“过来,再上点药!”说罢不待郑东反应,自顾拆起白布。被箭矢冲力掀掉一大块皮的肩膀红渗渗的,不时有血丝渗出来,东方不禁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将清凉的液体涂在伤口周围,又一层层包上去。郑东看他专注的动作,静静地享受被照顾着的感觉。 东方将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随口问道“你想不想习内功?”江湖中人没有不想练高深内功的,可高明的功法一向可遇不可求,要不就是被几个大派把持。东方这样问只是打开话题,他知少年不会拒绝。 “我?你要教我吗?”话说出口才觉问得突兀,这时代的人门派之见根深蒂固,几乎没有人不收徒弟只授功夫。郑东有些后悔,他不想成为东方的徒弟啊! “恩,我可以教你”话峰一转,“不过,教你只是一时兴起,咱们并无师徒之名,你也不能杖着我的名号胡为”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很相信少年的自控力。重点是两人还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东方这个“聪明人”隐约知晓了自己的心思,又不是特别明了,本能的不想让两人变成师徒关系。 郑东闻言大喜,所有能接近东方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东方除了自已心中的顾忌,真是再好不过。他一个劲地头,笑弯弯的眼里就差写着“我要学,我要学” 东方暗舒了口气,真是见鬼了,他等待答复时竟然有点紧张。看着少年笑意盎然的眉眼,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他从袖间取出一张薄纸,递给少年,让他先熟悉一遍心法,不懂就问。自己端起茶杯,端坐在一边。 想到少年资质聪明,有了这套心法,短期内应该也能有所小成。东方一边想哪些招式适合他初学的少年,一边等着少年来问。不经意抬头,却见少年满脸古怪笑容地盯着薄纸。 刚想问怎么了,就见少年收了表情,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这就是内功心法?你照着他就能练功?”他还没见少年如此严肃过,知必有下文,配合道:“没错,这是我一直在练的心法,据说是出自华山的紫霞秘籍。”东方不明所以,他不是不会武功吗?那他看心法会看出什么端倪? 郑东得到答复,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他表情凝重,心里也翻江倒海般翻腾。起身在房间里找出客栈提供的纸笔,扔下句“别走,等我会儿”就埋头桌案,写写划划起来。 郑诚那孩子爱玩又精灵古怪,上高中那会儿迷上了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他还把每个出现在书中的“武功秘籍”打印了一份,订成小册放在他们家卫生间的书报篓里。拜郑诚的武侠热情,那册子足足放了一年之久,郑东也翻过几次,觉得写得玄之又玄,只读其字不明其意。还因此嘲笑过郑诚几次。小孩越大,那个册子也丢开了,书报篓里慢慢变成了花花公子和郑东的财经新闻。 郑东前世虽然是孤儿,上天待他也不薄,头脑和记忆都是一顶一的好。虽然只已看过几年的文字,已经印在脑中的东西,就不会拨除掉。起引导作用的自然是东方给看的紫霞秘籍。郑东记得那册上最后一页上印的正是这个,当熟悉的句子映在眼中时,他心中震惊不已,如果,如果他记得的东西真的有用,是不是就可以帮东方避过那场葵花劫难?九阴九阳什么的,应该比那个练前先自伤的武功高明多了吧!心念电转间,下笔如飞,怕脑中的灵光一闪的记忆就此消失掉。写了又改,涂涂抹抹,一个多时辰后,郑东才搁下笔。 东方的茶已换了第三壶,他一直静静地陪着少年,看他冥思苦想,又慎重下笔,脸颊不小心蹭上些许黑墨,像只调皮的花猫,越看越觉得他有趣。如果一个月前有人说他会看个少年看得呆掉,他定会不容情的宰了胡说的人。 郑东拿起几页分别写着九阴真经、九阳神功、北冥神功、乾坤大挪移……的几页纸径直走向东方时,觉得自已脚步虚浮。毕竟相隔太久,绕是他记忆力超强也很损精神。加上不知是否用的忐忑期待,自已都觉声音干涩几不可闻,“你看看能用上吗?” 东方见少年郑重的神情,也不自觉地严肃起来。拿过薄纸一张张看过去。 郑东紧紧盯着他,想从他的神色看出些端倪,奈何东方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郑东心里正越来越凉,脸上掩不住的失望。东方翻到的最后一张正是刚给郑东看过的紫霞秘籍,不过多出很大一部分招式和配合的药物的描述,比东方自己知道的还全些。他终于把僵了的脖子转到郑东方向。 “你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声音里透着有气无力的懊恼,握着纸的手肉眼可见的颤着。搛着的地方几个字被手指上的汗昀得有些模糊。 郑东眨眨眼,忽然惊喜得跳起来:“有用的,有用的对不对?” 他眼珠瞬也不瞬地紧盯着东方,直到东方轻轻点头,忽然似哭似笑起来,低喃道:“哈哈……我就知道,来这里必有原因,那一定是你,如果能阻止……”最后几个字含在口中,东方耳力精湛也没听清楚。况他现在正处在震惊当中,薄纸上的武功都极其精妙,东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闻。他绝对相信,这随便的一页纸飘到江湖上定会引起血雨腥风,天下大乱。 看向少年的眼光不禁复杂又纠结。怀壁其罪啊!这孩子现在连自保都难,如何敢怀着这惊天秘密随他在山下晃荡了这么久。东方不禁怒从心起,分不清是气少年的无知无畏,还是气自已的后知后觉。语气急切,“这些,你有没有向别人提过?” 郑东也渐渐冷静下来,诅咒发誓“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 东方这才舒了口气。转身惊喜于得到精妙的秘籍。他自都没注意到,他是先担心着少年的安危,将自己一向追求力量的渴望排在了后面。 郑东又让东方好好看了一遍,寻找可能不顺的地方,这毕竟不是寻常之物,练错了可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有疑惑的地方,东方就帮郑东一起回想,反反复复,弄了一个通宵。晚饭两人都没出去,让伙计送到房里两人胡乱用了些。 直到第二日清晨,东方才将无疏漏的薄纸放入怀中。两人眼珠都熬得通红。看着对方憔悴的红眼样子,不禁相视而笑。东方虽对郑东的头脑很放心,想到他也只是个13岁的孩子,忍不住对他叮嘱一遍:这些事不能向别人透露,千万要有防人之心……郑东乖乖答应,听他已经说过几遍的说词,嘴角的笑容掩也掩不住。想到:“他也是关心着我的,那我是不是可以有更多期待?” “你练功的事还是先等几天,我要研究一下”东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一叠纸。“这些天你就跟紧在我身边,一步也别离开”郑东明白他的心思,这是要风险两人共同承担,虽然郑东不觉得会有第三人知道,而带来危险。他还是感动于东方此刻的回护。 天已经大亮,堂主和总管昨日的反常已叫人看在眼里,如果今天再不下去吃早饭,可就会引出误会了。两人和衣在郑东的床上眯了一个小时,洗脸下楼。清风钱管事他们一路上和郑东相处融洽,对他都很有好感,也真心关心他的安危。以为郑东昨日伤势严重,堂主为他治伤,两人才没吃晚饭。如今见他虽有疲惫之色,精神还好,便都放下心来。 18、第18章 接下来的一路顺畅很多。也许是忌惮于上次派出刺杀的人全军覆没,也许东方暗中有动作,总之,他们这几天连宵小都没遇到过。这次出行主要任务是采买粮食和钢铁武器。神教各堂虽然都有自己的产业生意,却没人经营粮食和铁器,每年这两块都是开支的大项。 采购的任务很快完成,东方打发几人运货回去。他和郑东却继续南行,推说有事要办,实则是想带郑东多玩几日。这些天他已将郑东默写出的武功记牢,又将那几页纸当着郑东的面烧成灰烬。他也疑惑少年为什么知晓这些已经绝迹的秘籍,却没练过内力。郑东没说,他便没问。他虽然有些霸道,对自已重要的人却也会宽容尊重。而且他东方不败认定人,自然会是与众不同的。 郑东见东方没追问缘由也松了口气。他不想欺骗他,对在意的人可以隐瞒,但从不欺骗。他的来历虽然不算前所未有,却也匪夷所思。在不能确定东方对他的感情前,当然,保住自已怕性命是关键。他的心情很好,接下去将是完全的二人世界,他可以不用怕同行几人看穿他的心思而小心翼翼。 两人行至苏州,落脚在繁华的古镇木渎,不仅因为它景色幽美,还因他附近有座不高不矮的山峦。东方正好拿它训练郑东的轻功。东方几经琢磨,还是让郑东从小无相功开始修练,它和凌波微步配合可以速成。东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郑东的安危,他能先学会一门保命的轻功,东方才会放心一点。而且据薄纸记载,小无相功是那个神秘又强大的逍遥派的基本功法。集佛家与道家神功的精华于一体。一定程度后,可以在它的基础上修练北冥神功,可吸收他人内力为已用,迅速提升功力。到时天下武功皆可为他所用,犹如北冥,大舟小舟无所不载,大鱼小鱼无所不容。郑东如练好这一套内功,足够他一生受用。 东方自已本身已有深厚的内力,薄纸中有几种高深的内功都是从零开始。他不愿十年辛苦化为乌有,就先从偏重招式又无所不包容的九阴真经练起。本就沉浸武学之道十年之久,又极有悟性,几经参详,已隐约觉得各神功虽不同却有相通之处。他一向不轻易放弃又吃苦耐劳,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是他想做而没做到的。稍加时日他必会悟出其中精妙道理。一时间心有所悟意气风发。并不知自己心境大进,逐步身武学本源接近,为日后功力大成埋下了基石。这时只是觉得往日视野狭窄,只看到一小方天地,猛然间如鱼入大海般霍然开朗。正是所谓的金鳞非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郑东自从听到要去登山,一直在捣鼓他的调料包,还向东方要了个装药的小瓷瓶装满了食用油。他完全以去野餐的规格准备的出行用具。东方在旁有些无奈的摇头,小孩聪明根骨也好,用心学武日后必是一代绝顶高手。可是他偏偏对这世人趋之若骛的事浑不在意,让他练什么就练什么,从来不怀疑,也不见上心。东方虽然对他表现的信任很是开心,又对少年的心性有些不满。 见少年还想趁他不备往包裹里装大蒜,东方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提起他的衣领就运起轻功向镇外的青山飞去。在他反映过来要挣扎之前,不不忘顺手带上他忙了一早上的包裹。算了,反正都要吃东西,更美味的食物他当然不会拒绝。 郑东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掠过,感觉像在飚车,身体悬空,却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着痕迹地向东方怀里缩了缩。东方隔着衣料感受到少年温热的背部整个贴在胸前,脚下下顿,完美的凌波步法出现了个错步。如果忽略他微红的耳根不管,还算是若无其事。只是速度放慢了很些,手上轻轻将郑东向怀中带带,原本5分钟到北麓山下变成30分钟到达南麓。 郑东被轻轻放下的时候,他都舒服得快睡着了。站在地上还有些晕乎乎的。东方怀里的温热骤然离开,微蹙下眉,挥去心里的不舒服。他开始给郑东在空地上演示凌波步法。郑东已练了几日内功,他一边照东方的步子走,一边操控体内微弱的真气运转。几次下来,已记住步法,一个人慢慢熟悉加速。东方则坐在少年铺开的野餐布上呼吸吐纳。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郑东有所领悟,步法熟练后默念着口决,为了不打扰东方练武,自已向山顶移去。进退游走间,竟也能如履平地。 等他走了一趟山顶又回来,时至正午,运动量太大,有些饿了。一只野猪已被剥皮拆骨大卸八块,正等着他回来主厨。他开心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野猪肉?” 东方削树枝的手没停顿,语调带上些漫不经心的轻讽:“你的大蒜是想配野菜不成?”郑东也不在意,这人就是别扭。轻笑了下,开始忙着烤肉。这回他的配料齐全,野味又新鲜,做出来的烤肉肥瘦得宜,入口即化。两人都多吃了不少。饭后又练会轻功,回去的路上东方放慢速度配合他。两人一齐运起轻功悠闲而回。郑东好胜心起,速度竟又快了一倍。两抹身影时而追逐时而并肩。远望去真如洛神赋中所说:“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山上的樵夫见到此景,使劲挤挤眼,以为自己见到仙人下凡。 又过几日,郑东的内功与轻功都已小成,足以在应对敌人时安全脱身。东方就不急着操练他。两人转向木椟小镇的园林景色游玩而去。精巧的亭榭上,幽深的小巷里,古朴的石桥边,都晃过两人的身影。看着东方清俊脱俗的侧脸,他站在这水墨江南中的身影当真像一幅隽美画卷。郑东可惜着没有相机,不能拍下留念。暗自决定,以后空闲了他要习画,定要把他此刻的风情画下来。 砖雕的门楼深雕的缀饰,各处都神形有致,每一笔都是匠心独运。郑东感慨:“这些细致的景致,合该精巧的美女来住!” 东方挑眉,听到他说美女心里不喜,微露不悦,冷嘲道:“你才几岁,就想美女了?” 完全忘了某人曾带着口中才几岁的小孩去古代的夜总会逛过一圈。 郑东被他讽得有点尴尬,又怕他误会,忙解释到:“我是说这些人工雕琢的美景太过匠气,只适合养在闺中的美人居住,反倒不是我这等俗人的安心居所。” 东方深以为然,这些连房檐都被左雕右刻看不出原来是不是木头的屋子,在他看来就是浪费人力物力。又为少年和他的想法相似而心情大好。 郑东不一会儿就被日光晒出了薄汗。他也没在意,这具身全的敏感他早就领教过。出点汗实在不足挂齿,何况他现在被路边的风车吸引了全副心神。东方却突然停下来,面向郑东,伸出拇指轻扫过他的鼻端。郑东被他的动作弄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东方的指尖已一触即离,只留下微凉的触感。东方正背光站着,让郑东看不清他的脸色,却猜到自己的脸色一定已红得冒烟。 越到傍晚街上的人还是没少,两人走乏了就随意找个酒楼,点上几盘特色菜,慢慢的吃起来。郑东吃得津津有味,觉得什么都好,大半进了他的胃。东方却觉得知名酒楼的大厨手艺还是及不上他家少年做的好吃。因为每次吃少年准备的食物,胃里总是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店里才有些微暗,伙计就早早在屋里门外点上五颜六色的灯。只是简单的各色灯笼纸里面点根蜡烛,还是让店里几桌被父母带着的小孩们欢呼起来。郑东这才后知后觉今日已到了八月十五。他来到这里后还没过过节日,不禁好奇们们过节的方式。几口吃掉剩下的饭后,就坐在位子上眼巴巴地瞧着东方。东方无力招架下也学郑东的样子几口消灭饭菜。匆忙付帐后,郑东兴奋抓起东方的手快步出了酒楼。 这时的江南晚上没有宵禁,平常日子城里的人也会出来逛逛夜市,今天赶上节日,人更是只多不少,摆夜摊的小贩也很多。街上各家店铺已到处挂满了灯笼。区别于白日的精致繁华,更多出一种宁静和温馨。郑东一直拉着东方的手没放下,在这个江南古镇的中秋之夜,他忽然想放纵一次自已的感情,又怕扰了东方对他的那点好感。心里患得患失,正在挣扎之际,刚想放开他的手。东方却反手握住他的,小巧的手掌完全被牢牢圈进大手里。听见东方低沉的音色在夜色中说:“街上人多,别走散了。” 两手握在一起穿梭在夜市中,偶尔经过的路人总要回头看一下两个俊俏的年轻公子,看见两人交握的手,总是自以为是的想:“哦,这对兄弟的感情真好。”岂不知此时的两人正是应了那首青玉案的描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19、第19章 郑东精神十足地醒来,就着小二打来的水梳洗干净。这一个多月一直宿在客栈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酒楼生意特别好,几乎满座。东方已坐在楼下等他。就像在青雷堂的那个小院里一样。郑东会心一笑,蹬蹬几步赶下楼梯,自然而然用上了轻功。楼下众客人只见楼梯上白影一闪,翩若惊虹的漂亮少年已经做在俊逸青年对面。几个好事儿的大汉哄然叫好。郑东面上微笑,心里却悲愤,他这不是爱现,才学了几天的功夫,想现也不是现在。昨天上下山走了无数台阶,乍见楼梯他就纯然的条件反射了!东方笑睨他一眼,郑东被他看得颇不自在。 东方递上一块薄木质的菜谱,语气温和,“想吃什么,自已点。” 郑东拿起菜谱随意扫了一遍,“咱们难得来苏州一趟,没吃过湖蟹会不会遗憾?”期盼地对东方眨眨眼。 东方打量少年略显纤瘦的身材,本不想让他大清早就吃些寒凉之物。奈何还是架不住郑东无声的小眼神。此时他可算体会到溺爱孩子的家长为何明知不应该,还把小孩们纵容得没边。那略带委屈的神色一出现,比被几个武林高手围攻都压力大。只得扳着脸轻点上头。 郑东一得到同意,立即喜笑颜开,叫了一个大份的蒸螃蟹。等上菜的时候,尽捡些好听又吉祥的话说与东方听。听得东方也面露几分得色。 鲜美的螃蟹端上来。东方看着张牙舞爪的螃蟹显然不愿多碰。筷子绕过它夹其他几样配菜。郑东先拆开两只,放到他碗里。这么多天的同桌吃饭。他早就发现了这人无肉不欢。只是懒得没边了,带骨头的肉不夹,带刺的鱼肉不碰,如果给他剔好了,发现他还更爱吃些。虽然心里腹诽着,其实他还是做得美滋滋的。东方果然吃掉了碗里的蟹肉,郑东也拽下只腿来啃。还没吃两口变故徒生。 一队官兵突然冲了进来,把门和窗子都围住。本来气氛很好的大厅忽然安静下来。这走进来一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男子。凌厉的眼扫了一圈,虽面如冠玉却透着股萧杀之气。对店内众人还算客气地道:“在下奉令搜查强盗,只好打扰各位雅兴,见谅了。” 向身后的士兵一挥手。众兵就训练有素地或冲上楼,或在大堂可能藏人的边角处搜查起来。动作不大,并没打扰到客人用饭。一时间大堂众人小声讨论开,被红衣男子凌厉目光一扫,又都有点不自在,声音又小了很多。 只有东方还自顾地吃着碗里的蟹肉,偶尔配上口清粥。郑东也好奇地瞥了几眼那男子,他还是第一次真实看到有名的锦衣卫。也许是注意到郑东打量的目光,男子竟然径直地向他们一桌走来。 他朝东方拱手道:“东方兄,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遇见。”眼睛却不时不时瞄向郑东。 东方放下筷子,露出职业般笑容,只那笑容未达眼底。“段兄,好久不见,听来可好?” 是东方认识的朋友吗?郑东觉得这人眼光很危险,像是猎人随时在寻找猎物。郑东想,你缉盗就缉盗呗,还能将我一并捉了不成?继续埋头对着湖蟹奋斗,耳朵却支起来,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两人寒暄几句后,段景的目光又转到郑东身上:“不知这位小公子是?”看着郑东的眼里露出兴味又侵略的目光。 东方淡淡介绍道:“这是我表弟,杨莲亭,这位是锦衣卫副使段景,你称他为段公子便好。”郑东起身乖巧一礼:“见过段公子。” 搜人的官兵已经回来汇报,为首的兵向段景摇遥头,一队人被他几句话打发了。又回身对东方道:“相逢即是有缘,东方兄不请我坐下吗?” 东方淡笑,“段兄,请坐。” 段景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两人中,还朝郑东灿烂一笑。 东方眉头轻皱。 郑东听两人不咸不淡的攀谈,手中有些无聊的扒着粥,好好的二人世界就这么被搅合了,着实对这人生不出什么好感。 可偏偏有人直觉不灵敏。段景转而向郑东开口:“小亭,是第一次来苏州吗?” 郑东心中不喜,这人有些自来熟啊!又不知他与东方是何交情,便语调平平道:“以前没来过。”他虽然来出差来过不只一次,杨少年确实三岁后第一次下黑木崖。 实话实说的郑东引起了某人兴志,只听他温声道:“那你都玩过什么地方了?”郑东看了东方一眼,见他不动声色。捡着这几日两人一同去过的地方说了几处。 段景又道:“南边的普照寺去过了吗?改天有空,我带你去玩好不好?”郑东听了搓搓胳膊上新起的疙瘩,怎么是怪叔叔的语气?话说他这豆芽身材,真的有人诱拐吗?却不知有些人就偏爱没长开的少年身材。 东方眼神微冷,礼貌却疏远:“我与小亭去过了,不劳段兄挂心,小孩子玩心重,当哥哥的自然要满足他的要求。”郑东低头把脸埋进饭碗里,腹诽: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过?不正是你说不信鬼神,不用拜神佛吗?还有,你是谁哥哥啊?!! 段景却不以为意,见郑东一直扫着盘里的肉类,夹了一筷子芹菜到他碗里,自说自话:“吃吧,不要挑食。”?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就不能正常用点吗?要是杨父的话,他还会搏爹一笑地吃了。可是,那自然而然管教的口气又是怎么回事?郑东纠结了,不吃会不会扫了他面子,让东方不高兴。碗前突然又伸出一双筷子,把芹菜都夹了去。郑东顺着看去,竟都落在东方碗里,见他若无其事的吃掉。 才向段景解释到:“小孩子被娇宠惯了,家里人都随他去,段兄不要见怪”这是说我们家小孩爱吃不吃你一外人管不着吧!郑东眨眨眼,重点是:一向有些轻微洁癖的人竟吃掉了他粥碗里的芹菜。虽然段某人用了新筷子,可郑东刚刚还就着碗边喝粥来着。 段兄看东方不败一番动作,这对表兄弟行止太亲密了点吧。不像兄弟,倒像情人。微微有些了然,原来他想招惹的小猫已经有主了。可是没听说东方不败换口味了呀!虽然有些疑惑,他也不再向郑东大献殷勤。对东方抱歉一笑,其中意味只有两人知晓。不一会他就告辞离开,走前还意味深长地打量两人一眼。 郑东还纠结在东方吃的芹菜是否有沾到自已的口水,连段景告辞也没注意到,兀自沉浸在自已的思绪里,脸上一会红一会白来回变换。 东方见少年表情有趣,不禁有几分开心,又想到刚才段景所为,怎能还不知其所想?! 看来不只他一人见到少年的好,危机感顿生,冥思苦想个方法将少年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段景走出酒楼,为好不容易看顺眼的人已名花有主而惋惜不已。想到少年稚嫩有趣的神色和东方的回护,不禁恶向胆边生。找了个更高处,刚好能看到窗边两人的位置,对东方不败传音道:“东方兄还没享用过他吧?”故意享用两字说得低沉吵哑。果然看到东方不败变了脸色。向他的方向狠狠盯视一眼。段景没他恼羞成怒的机会,已几个起落隐去身影。 独留东方在酒楼的椅子上咬牙切齿。他宁可还没开窍,也不想用这种要人提醒的耻辱方式。初听到那句话,他脑子里有什么哄然炸响。看少年白晰的脸颊,微微颌动的红唇,清澈的眼睛。东方越想越是那么回事。想到少年粉面含情的样子,不禁心头微颤。原来他最想对待少年的方式,是想把他当成自已的女人吗?不对,还是有很大不同,他是想对他做那事,可是也不完全是那事,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光想想就心里绵软。他只要和少年同桌吃饭就会觉得温馨,少年每日在他周围忙前忙后更觉得舒心。少年身上有很多秘密,他竟没怀疑过他对自已不怀好意。反而把少年放在身边才会安心。想和他相濡以沫,不想相忘于江湖。这,就是世人常说的鹣鲽情深吧,原来他想让少年当他妻子! 21、第21章 要到嘴的龙虾肉终究没有飞掉。第二天郑东就带着东方拿好树杈,下海把龙虾的老窠扫荡一番。烧烤、清蒸、水煮,直到吃到再也不想吃,他才放过海底的幸存者们。海里的珊瑚真的很漂亮,就那样寂静的在海底五光十色千百年,形成了珍贵漂亮的珊瑚礁。在这年代无人管理海域,郑东放开手脚,用长剑硬翘下好大一块。 东方宠溺地看着他忙碌,在他偶尔投来求助的眼神时,才装模做样的肯帮一下。不过他聪明地把握好了那个度,不会真的惹郑东不快,又能体现身为爱人的可靠能干。 郑东托着腮想:可见,什么叫吃人嘴软了,连声名赫赫的东方教主都主动要求,要亲自敲下块最漂亮的珊瑚孝敬岳父。将两块色彩鲜艳夺目的珊瑚派人先送回去,两人就在海边又腻歪了几日,日出玩水晒太阳,日落互吃些豆腐,郑东睡下后,东方冲进海水里降温兼洗澡。 和谐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教中飞鸽传书来一封封文件,都要求东方早日回教处里。两人只好结束神仙眷侣般的密月,匆匆赶回。一路上嘻笑怒骂俱是情趣,两人腻乎得蜜里调油。让郑东重温了一把甜蜜的热恋时光。东方虽那啥非富,投入感情却是第一次,真正青涩毛燥了回。他尝到的甜头多了,对郑东越发离不开。总之,两人感情一路升温。回崖后不能公开交往,东方又有一纵事务要忙,当真委屈得不行,分开前郑东只得好生安慰了一番。 郑东推开熟悉的院门,轻快大喊:“我回来了!”小桃正在院中扫落叶,见有人进门,猛一抬头,竟是离家两个多月的少爷,立马惊喜地喊:“少爷您回来了!”今日正赶上杨父休沐,听到儿子嘹亮的噪门响起,顿时乐了,大步迎出来。看风尘朴朴的郑东,笑道:“长个子了!” 郑东撅撅嘴巴,蹭蹭老爹温热的大手,叹口长气:“终于回家了,累死我了,最后几天可是日夜赶路(他睡在东方怀里,东方引马赶路。)” 杨父心疼地看着郑东明明长了肉的小脸,还是觉得瘦了,掐一下,“真的瘦了”忙接过他背上的大包。“快进来,温着菜呢,饿了吧?!”说话间就把郑东拽进卧室,让他吃了顿热乎乎的饱饭才放他去洗濑,父子两人刚要说会儿知心瞌,东方派来送东西的人来了,恭敬向郑东行礼:“总管大人,堂主派属下送东西来!” 几个大汉抬进来一溜东西,杨父一看,是一个大包裹,几株郁郁葱葱的花木盆栽和一颗树枝形状的红艳珊瑚,美丽异常。几人放下东西,连连向郑东和杨父拱手恭喜。为首的一人爽朗道:“恭喜总管大人,堂主惠眼识人,是我神教之福幸事,以后还总管大人多多指点。”又说郑东英雄出少年,又说杨父会教导人,要把儿子也交到杨父手下操练。这些人平时和杨家交往不深,杨父做了十几年的武教头,这些人大都是跟出去办事的,平时大家只是认识,但不太熟。如今人家登门恭喜,虽说是顺带的,杨父也不怠慢,要请进屋中端茶待客。几人忙道不敢,为首的人说:“堂主吩咐了,不可打扰总管休息。改日再来拜访。”一会儿功夫就都走光了。 院外本来也围了一圈人,本是听说杨家小子升了总管回来了,也要来凑个热闹。听到门里的对话也又一哄散了,只得改日再来。这块地区住着的都是青雷堂的教众和家属。没人敢违了堂主的令,让新贵总管累着,就算总管才13岁。许是他们心境不同,看郑东总觉得气质大变,以前那个有些欺软怕硬的孩子,一夕间已成长为一个温和有礼的少年,自有一番萧洒气度。 好不容易送走众人,郑东便被杨父一把托回书房关严门。郑东心说,这是要审我?忙正襟坐好。杨父正色道:“这都是怎么回事?” 郑东把在分堂口时罗星做的事说了一遍,杨父沉漠了一会,又让把这一路上的事情细说了一遍。郑东只私定终身那块没说,从才下山到海边烤鱼都告诉了杨父。 “照你的说法,东方堂主一直对你很好。只是升你为总管的借口太迁强了些,堂中随便一个人都比你资历深。要不是……我倒是相信他想拎你出来做别人报仇的靶子。” 郑东深以为然,要不是后来的发展,他也会怀疑东方的动机。突然间想到一事,声音有些急切:“爹,罗长老那些人有没有找过你麻烦?” 杨父意味深长地说:“已经没有罗长老了,十天前,传出他酒后失足落水,死得蹊跷。听你一番话,想必是堂主着人处理了。罗长老的亲信手下也乱成一团,没人有时间找我们麻烦。” 十天前?刚好是两人一起在海边的日子,怪不得再没出现过刺杀的人。郑东喝了口茶水,又听杨父说道:“你今后在他身边做事要小心谨慎,为父本就不善那些阳谋阴谋,才讨了个闲差,谁想到一次出游能把儿子搭进去” “噗!”郑东一口茶全数喷出,咳个不停。如果他爹知道这话引起的歧异才是真相……杨父找来布巾擦儿子沾了水的脸蛋,“你喝个水都能这样,叫我怎么放心你出去?!” “好啦,您就别操心了!堂主放了我十天假,先在家好好陪您,家里的饭菜不是食堂做的吧?我吃着味不对。” 杨父果然被岔开思路,表情纠结地说道:“上次你走后,小桃在厨房捣鼓了几天,家里差点给她烧了,才弄出能入口的饭菜。”杨父微微停顿,“我说她你就别忙,食堂的饭都吃惯了,谁知小丫头竟然委屈地哭了,说你这个少爷做饭都那么好吃,做丫头的什么都不会很没用……也没想想我儿子的水平是普通人能模仿吗……”郑东听着杨父的抱怨,偶尔插句话,父子两人就着旅途见闻,家长里短,说至很晚方睡。 东方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怀里少了个温热的抱枕,怎么都不安稳。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十天,忽然后悔一时大方允诺的假期太长。 郑东这边睡得滋润,结束了旅途奔忙,在家里总是身心完全放松。第二天将带回的两个大包裹好好整理一番,青雷堂口众人送的书画宝物连同一方在苏州时选择的极品澄泥砚都交给杨父。 杨父虽然极力想板着脸,到底在郑东湿润润期待的眼神下破功了,脸上的笑容掩也掩不住。“不愧是我儿子,这么大点就知道孝敬老爹。”什么严父形象啊,抱子不抱孙,聪明孝顺又能干的儿子是他唯一心头肉啊!上前一把将郑东抱住了。眼睛有点湿润,终于有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与失落。 东方进门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的一幕,脸都气绿了,怒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沉怒的冷声乍起,惊起一群飞鸟,把正父子情深的两人也吓了一跳,诧异地看向他。见了来人,杨父忙上前一礼:“拜见堂主,不知到寒舍有何事?” 东方这才看清抱着自家心肝的正是岳父大人。不敢向杨父发火,只得在杨父看不见的角度横了郑东一眼,郑东眼皮都没抬一下,假装没看见。东方上前,语气真诚又谦和:“伯父,一路上多亏小亭帮我,才省了许多麻烦。能教养出他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您功不可没。今日特来拜访,这些礼物不成敬意,请您收下。”话音刚落就有一队人抬着一串礼盒鱼贯而入,区别于昨天的盆景珊瑚,全是正规的礼盒子装着。 郑东看得直皱眉,这东西怎么像聘礼的仪杖?杨父也分不清顶头上司怎么就可着他家来献殷勤。再说,他什么时候长了一辈,从杨教头变伯父了?他忙推辞,拒不敢受。东方宽慰一番,把郑东从头到脚夸了一通,正好搔到杨父痒处。他对儿子当然最是满意,两人一番续话,杨父隐有把东方引为知已之意,后来礼物也接受了。 郑东在一旁叹息:爹呀!你这算是把儿子给卖了(or嫁了?) 两人只对杨父说有事要谈。杨父就将两人让进卧室,忘了昨晚还对此人戒备不已。可见东方拢络人心的手腕高明,只有他自已知道,这次他到是全部说了实话,他对郑东也是越来越喜欢,对杨父说的多是肺腑之言。这不,凌晨好不容易眯了会,白天见不到他,就巴巴地找来。东方将郑东拉进卧室,将他抱住,下巴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蹭了蹭。 郑东任他抱了会,抬头看他,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手感很好,“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出了什么事?”东方闷闷地摇摇头,“没事,就是来见见你。”郑东愣了一下,不禁失笑,没想他这么有趣,才一个晚上不见而已,想逗逗他:“你真可爱。” 果然,东方登时怒了,不过没有如郑东所愿地炸毛,而是危险地眯眯眼,一口咬住郑东像小狐狸般的桀桀笑声,直到两人都气喘呼呼才放开。东方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我今晚可以住这吗?”他东方不败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想要的人一句话就带到身边,可是又不能悔了郑东假期,只得退而求其次。 郑东似笑非笑打量他,调戏道:“东方堂主夜不安眠?听说你有几房美貌妾室,都在摆设不成?” 东方一愣,细细打量他神色,见他只是玩笑并无不悦,松了口气,心里又有点失落,不想郑东误会:“我对她们并无感情,从此以后也绝不会再碰她们几人,只是……”边说边观察着郑东脸色,果然,听到还有转折,郑东好看的眉头皱了皱,示意东方快说。东方只觉那点失落很快消失无踪。心虚的成份占了上峰,语气有点小心翼翼:“她们全是各方势力送进府的眼线,暂时不宜大动。” 郑东点头赞同:“放心,只要你安守妇道,我也不会同几个女人为难。”凭东方的手段那几个女人不用养在府里之时,怕也是丧命之时,何苦揪着不放枉造杀孽。 东方像是没听出来般,自然笑道:“只你一个娇妻我还侍候不过来,哪有心思找别人。” 郑东忽然想到,“你刚才那些礼盒是什么意思?哪有无故往属下家里送……的?” 东方有两字没听清楚,“徐管家备的,我直接带过来,都是挺好的东西,有什么不妥吗?” 郑东疑惑了,“你怎么和他说的?” “……”东方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算了,反正我爹应该没看懂,一会儿把里面的东西留下,盒子全带走。”别留下罪证,让谁看了去。“晚上不要过来,我爹就住在隔壁,他睡得轻,你过来会少到他休息。” 可怜的东方直到回去还没明白哪得罪了自家老婆。 22、第22章 东方离教数月,有一大摊子事务急需处理。来看郑东,也是挤出的时间,匆匆忙又不舍地回去了。他虽然不知怎么得罪了郑东,脸色还是会看的。离开前郑东面目含煞的的样子,睡前到底没敢折腾过去。在翻来覆去几个锅贴后,决定打坐练功。 郑东待东方走后,重新整理一众包裹,海边随手拾的漂亮贝壳、海螺,还有几样精巧玩物,全送了小桃,让小丫头惊喜不已。 郑东在尝过小桃的手艺后,直夸她是可造之材,两人准备齐全了各种调味品和食材。满足了一把为人师表的热情。在武学方面对东方输掉的场子,都在小桃学菜时找了回来。每每小丫头看过来崇拜的目光都让他虚荣心大大满足。她也真的很有天份,几天时间已掌握住不少精髓,郑东又写下一份长长的菜谱,让她有空时多照着练练。至此,他终于放心了杨父的伙食问题。 杨父这个武教头很清闲,每天下午上班,每十天休一天。 郑东在家里无事可做,父子两人便把几株能适应气候的盆栽移植到院门外。郁郁葱葱的花树为小院增了份雅致与清幽。 童百熊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走错了院子。大噪门在院外就响起来:“杨兄弟!这不是婆娘家爱的绿景?怎么跑到你家外头了?” 郑东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不好意思说东方郑来的,虽然老童不是故意,听在心虚的人耳里,还是像在说他是东方家的婆娘。 “在山下看着这些花木很喜欢,就另买了些让教中兄弟一道送回来。” “小兄弟,几日不见,你还没长高嘛!做饭好吃,怎么自己不长个子?” 郑东苦笑,知道这人心直口快,可是张口就能戳到他痛处,他也只能叹个佩服。 杨父听到声音迎了出来:“我是杨兄弟,我儿子是小兄弟,老童你到底是什么辈份!” “哈哈”童百熊摸摸脑袋,“大丈夫不拘小结,既然你们父子俩全对我的眼,还分那么清做什么?!”原来上次在杨府用餐后,东方和郑东两人出门,寂寞的杨父和童百熊渐渐结为好友,两人常一起喝点小酒,杨父也在童百熊的潜移默化下对东方不败很欣赏。老童自从吃过杨家的饭菜,就对郑东的手艺念念不望。如今见他回来,便来蹭饭了。 “小兄弟,今儿晚上咱们吃什么?上次你做的红烧肉想到就让人流口水,童大哥来给你接风,可得上几个好菜。” 郑东就喜欢他这直来直往的爽利性子,笑道:“童大哥,叫我小亭吧,即是童大哥特意为我接风,就让你点菜,还想吃什么,一并做了。” 杨父招待心满意足的老童进书房,两人下棋聊天。郑东去厨房亲自做了丰盛的一大桌子菜。最后一样完成时,他又拿手边现成的材料熬了一蛊鸡汤。慢火熬了煨了两个时辰。里面的鸡肉已经细嫩熟烂,鸡汤香气浓郁。用一个食盒连同汤蛊一起带上,郑东借着月色上了黑木崖。小心躲过寻防的人,顺利来到一个朱红的大门前。郑东没把握也躲过他府上的高手,所幸便敲门求见。 不一会匆忙迎出一个老管家样的人。对郑东三分客气,八分恭敬:“属下徐峥见过总管!”说着就要引他入内,郑东有些惊讶。徐峥见此忙解释道:“堂主早有吩咐,总管来了可直接去见他,不必通报。堂主正在批阅教务,还不知总管前来。” 郑东听到东方在忙,不想打扰他,向徐峥微笑道:“堂主一忙起来可能忘记休息,还劳徐管家多费心了。”徐峥忙做惶恐状,口中连道:“不敢,这是属下的职责。”他一向对东方不败忠心耿耿。早在东方不败刚回来时,就对他发下命令:从此以后,杨总管就是府中的另一个主子,对待杨总管的命令要像对待东方自己那样执行。他的房间也早早准备好,用度等都和堂主一个规格。徐峥当然认识到了这个小主子的重要程度,所以在他面前毕恭毕敬。 郑东提起汤蛊交给徐峥,道:“汤还是热的,堂主忙得晚了,就给他热一下,我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 徐管家见他说走就走,也不敢多留。只得提着汤蛊在东方的院外踱步。他也不知该何时送进去为好。 九阴真经让东方的功力提升两倍不止,在如今这个高深武功凋零的时代已难逢敌手。来人还没到院门就听得清清楚楚。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轻按疲劳的眉尖。他如今耳力越发清晰。冷声道:“什么事?”下人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从来不许人打扰。 徐峥见东方眼里俱是冷色,虽然有些害怕,还是上前将总管前来之事回禀清楚。话音刚落,身前白影一闪,提在手中的汤蛊已稳稳被东方拿在手中。只见堂主用拇指细细磨擦了下蛊沿,语气平和地说:“知道了,你下去吧!。”虽然神色间淡淡,侍候他多年,徐峥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喜意。看来这个杨总管今后的地位果真不同常人。有眼色地叫门外侍立的婢女端上碗与汤匙,才退出院外。 室内漂散着浓汤的香味,东方终在这温馨的气氛中舒展了眉头,嘴角挂上好看的弧度。喝一口鲜美浓郁的鸡汤,只觉所有处理教务锁事产生的不耐与烦躁都渐渐消散。还是在永州分堂时过得最舒心,这些事情小亭总是做得很好,他只要看看闲书,练练功夫,吃小亭精心准备的饭菜。这才是放他回家第一天而已。自已就开始不习惯,原本游任有余的教务只觉得劳神不已,和小亭在一起的日子□□逸温馨,让人上隐。他对小亭既然到了府门口,竟还不进来看他,有点委屈,让他亲亲抱抱也好…… 接下来的几天郑东都无暇顾及东方是不是辛苦工作了,因为他自已就忙个半死。前两天有东方的口谕没人敢上门打扰,到了第三天,陆陆续续就有邻里,堂中人登门拜访,都备了或轻或重的礼物。杨父上午在家时,还会帮郑东分担些,下午就苦了他一个人。家里又只有小桃一个小丫环帮忙。郑东又要登记礼品,又要招待众人。 附近的邻居,从小和杨莲葶一起习武玩耍的同年、或在杨父手下学过武或有交情的人,纷纷上门攀关系。希望借郑东的势在教中博个好差事。十几年来大家乡里乡亲地住着,虽然郑东换了个芯,别人对他还有自小的情分在。 不好把这些人拒之门外。只得一视同仁地接待。好在大家还算识趣,几天内走了个干净。郑东记礼单的小册子写了厚厚一本。家里空着的厢房如今堆满了这些或有用或没用的礼物。父子两人相视苦笑。郑东只得安慰道:“过几天我去总坛上工,您就闭门谢客吧!”又道:“爹你平日只爱在家里看书下棋,朋友只童大哥一个,也是该结交些友人。”杨父现在很是能接爱儿子提的意见,颇有些年老从子的意思。父子两人正叙着话,小桃匆匆进来说隔壁的桑大娘来了。郑东有些纳闷,昨儿不是才来过,有事没说不成? 桑大娘是特意赶在杨父在家的空档来的,昨天来得晚了杨父已经去上工。见父子两人都在,犹豫了一下。才说她家有个侄女,和郑东一般大小。长得漂亮又贤惠能干。郑东差点一口茶水喷出去。13岁的小女孩真能看出贤不贤惠?这是赶上被说亲了?他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以前没有长辈管着,闲时他除了呆在家里,偶尔会去同性酒巴坐坐,只有自动送上门的男人,还从来没有人当媒婆来说亲。新鲜归新鲜,他见他爹一脸认真地听着那人把女孩夸得天花乱坠还很感兴趣的样子。知道放任下去要糟。忙对桑大娘说:“我这次出门碰到个游方高僧,他看我面相特意嘱咐过不宜早娶,否则会冲了前途运数。” 古人最是迷信,果然,桑大娘听到这不敢往下说了,几句闲话后就告辞离开。如今众人都知道他正是少年得志要大展鸿途的时候,听到他一翻说辞,郑东相信几年内应该没人来说亲了。 桑大娘走后,杨父一脸严肃,“你说的是真的?” 郑东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对着杨父他不想说谎。只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睫望着他爹。杨父无奈抚额,“就是假的了?!”又好奇道:“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姑娘?” 郑东忙表清白:“我绝对没有喜欢的姑娘。” “喔”杨父有点点失望,看来宝贝儿子还没开窍呢!“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爹给你去下聘礼,咱们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好。” 如果是别人对家长如此通情达礼,放宽政策定会开心不已。郑东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他一生都不会有喜欢的“姑娘”,怕是要让他爹失望了。又暗自庆幸让东方把礼盒子都收回去。如果让他爹知道自己儿子在13岁就被下过聘礼,只不定会激动成什么样! 23、第23章 郑东以为各家都来过,媒婆又被他打发掉,终于可以有几天清闲日 。坐在黄桃木大椅上刚拿起一本游记,还没来得急翻看,就被东方派来的徐峥恭恭敬敬地请了过去。他只得和杨父说了一声,收拾好随身的一些物件,去总坛东方府上工去了。好在没有离开黑木崖,可以随时回家看看。当然,前提是东方会放人的话。 徐峥接过郑东手里的包裹:“还有什么行李,属下让人送去就好,请您快随我来。”郑东等两人走离杨父的视线,问徐峥:“到底教中出了什么事?要我这么匆忙过去?”他如此问只是有点小抱怨,想来就算是东方的家仆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可是明明说好了十天假,这才过去一半就来催人,可见,以后的福利会多么微薄。 果然,徐峥一脸茫然状摇头,“属下不知”他不过是在汇报日常工作时,偶尔提了句总管家好像去媒婆。堂主就一脸严肃地让他来接人。隐隐知道是自己的多嘴才害总管丢了难得的假期,就更不敢说出来触郑东霉头。 两人一路进了府,郑东见了他这里亭台楼阁,湖石假山样样俱备,毓秀钟灵,精致又不失大气。知道东方不耐烦这些,应该是身边这位管家的手笔了。见其用心夺其为人,对这个能干又忠诚管家多了分赞叹。徐管家引着郑东来到听松苑外。向内通报到:“启禀堂主,杨总管到了。” 话音未落,郑东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晃神的功夫人已经站在苑里。手正被东方握住,只见他对院外沉声说道:“你下去吧。”却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郑东撇撇嘴,口中嗔道:“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对这个大男孩越来越毛燥有些无奈,有些怀念初见时那个沉稳内敛的上级形象。手回握住东方的大手,干燥温热的手掌握起来格外舒服。 东方眼里笑意盎然,答非所问,“我会握住你的”后一句没说出口,郑东却明白他的意思。 “带你去看看房间。”两人手牵手走过一条曲折回廊,廊下开凿的河塘里面种满了莲花。景致清和,庭院中处处飘着莲花淡淡的幽香,将整个院落的烘焙得温馨又不失雅致。从府中一路走来,到两人所处的院落,前面虽然巧妙的调整过。用心观察的话还能看到池边没来得及清理的新土。显然,这个莲塘是新开凿出的景物。 动土拆迁时人们总是慎重又慎重。多数还会看风水挑日子,没有匆匆忙忙说动就动的道理。如今东方乎拉拉地在自己来前辟出这么一大片莲塘。心中不禁一动,他是不是可以自恋地想,这是为了应和他名中的那个莲字?再看东方,有些微得意的现宝似的侧脸,更是做实了心中的想法。温温润润的暖流将身心胀满,冥冥中他跨越千万个时间与空间线到达这里,仿佛便是为了全一个宿愿——和身边这人不论是风风雨雨还是艳阳晴空,都能坚定地一路走下去。此刻,他略小的手被东方的大手严丝合缝地握牢,像是在誓言守护。总有一天,他会完全地适应这里的生活,成长为一个能和他并肩而立的男人,为他的东方撑起一片天。 几处转弯后两人已来到一排正房大屋前。郑东惊讶:“这是主卧?!”脸瞬间胀得通红,吱唔道:“虽然……虽然……总会有下人嚼舌根,传到我爹耳里,怕是要引起一翻大波折……”他的性向本来不干旁人的事,他自然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只有他爹,他还不想让他这么早失望,能够多腾一天也好。 额头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想什么呢?”东方解释说:“你住我原来那间,我就住旁边。” 郑东有些讶:“呃?”原来是会错意了,郑东眨眨眼,有些恼羞道:“这不太好吧!我住哪都可以,做什么要抢你的屋子?”东方笑而不答,打算让他搬过来开始,就没想过其他选择。虽然他更想两人住在一起,不过小亭的顾忌他会尊重。且他还太小了,自己对他强烈的亲近欲、望很难控制。真的同侵同眠怕会一时情不自禁伤了他。这间房他住了5年,到处留着他的痕迹和气息,想让对方被他的气息包围着,这么小心眼的理由怎么也不会说出口。 郑东打量了一圈屋内摆设,从小厅进处卧室,中间只设了个翠竹屏风。卧室内一张金丝楠木的大床,床幔是清新的碧色流苏。大多数会装饰上名家字画的主墙壁上悬着一柄锋利的玄铁长刀。满满的九层书架,摆满了的书籍,每层都分门别类放好。武功心法、剑招、暗气、医药疗伤、兵法、散文、游记……可见主人所学纷杂又博学多览。 房内唯一的一盆植物是花会上得的那株火焰花。它开花期长,虽过了两个朋还是鲜艳如初。像把热烈燃烧的暖红火焰,生机勃勃的开放,恰如东方这人不经意间的风情。想到以后每晚都会在这间满是东方痕迹的卧室入眠,脸上有些发烧。 东方在旁宠溺地看着郑东东摸摸西看看,帮他把带来的物品放在架子上或柜子上,和自己的东西交错着摆着,就像预示从此两人的生活将连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头舒畅甜蜜,脸上的笑容也毫不掩饰。他乐于同郑东分享自已的感觉,而不是惯常在外人面前标准微笑。 郑东猛一见东方明朗灿烂的真心笑靥,真如冰川融化在艳阳下般剔透干净,瞬时被晃花了眼。反应过来时,自已好色的爪子已爬上东方英俊的脸颊,正在轻轻磨擦他嘴角的笑纹。而东方正满是戏谑地瞅着他,眼中的灿烂丝毫不减,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连声音都透着轻快,笑道:“对着我发呆,嗯?你这呆样子可怎么服众?” 顺势一把将人捞进怀里。郑东只象征性地挣了挣,便心安理得地将全身全量放在东方身上,顺着爬上东方的大腿,让两人面对面坐下。郑东心想:老子管着千人企业的时候你这毛孩子还不知在哪个旮旯挣命呢!颇有些任性地说:“理他们做什么!我只要照顾你就好。” 东方听到此轻笑出声,在郑东细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这孩子的皮肤又滑又细,教他爱不释手。一路上的风吹日晒也没见黑一点。反观自己,黑了不少,原先过于精致的五官也显得粗砾了些。健康的颜色让他看起来多了阳刚味道,少了分精致单薄。 “我的总管自然要照顾好我。”‘我的’两字咬得极重。郑东要就被突袭的亲吻弄红了脸,不由得横他一眼。屋内的光线柔和,没有外面刺眼,如今两人面对面,郑东才看清东方带笑的眼里多了往日没有的血丝。只当他是一直忙着教务没时间休息,顿时心疼了,却不知道某人晚上不睡有大部分原因在自己身上。 郑东拉过东方到外间摆满折子的书房,让东方挑些不急又不太重要的放在一起。他无事也能帮着看看。东方不败本就对生意上的事烦不胜烦,他早在分堂中见识了郑东这方面的天赋。很放心将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御下手段,堂中处在重要职位上的正副香主管事的爱好、缺点、把柄等都简要给郑东说了一遍。 过了好一会儿,徐峥来过来说:府内外人员都召集好了,请堂主和总管去训话。说是训话,实则是东方制造个机会让郑东立威,正式将众人介绍给他认识。 府上的侍卫,小厮,丫环很好解决,一张一弛,软硬兼施。他们就明白这个总管新主子殆慢不得。况且有东方全程陪坐在旁。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主子对这个少年总管多么不同。巴结不上也要供着,不能与总管大人交恶,是当时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包括徐峥。 堂中有实职的众人就没那么好打发了,除王宇几人对郑东行礼时面色恭敬,其余人看着他的目光则带着赤果裸毫不掩饰的审视。郑东如今的小身板站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武夫面前确实扎眼得很,况且今后的共事中比别人都高一级,名符其实的空降队员,引起他人不满也是必然。 几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尚且能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几个年轻些的已摩拳擦掌,待东方堂主介绍的话音一落。立即有那按耐不住的人跳了出来:“久闻杨总管大名,今日终于见得见。总管何不陪兄弟们比划比划!属下不才,资历最浅,就为兄弟们抛砖引玉,请总管大人指教。” 这人口中说着讨教,嚣张的样子着实是挑畔。东方常挂嘴角的笑容还在,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无。他和郑东得到秘籍后虽然练的时间不久,逍遥派的心法本身就是速成,郑东万里挑一的资质,加上武学怪才东方不败的细心指导,小无相功已练至第6层。江湖上能伤到郑东的人已寥寥无几。所以东方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安危。只是心爱的人被人当面挑畔,又不好发作,真的把他郁闷着了。没有温度的眼淡淡扫向叫嚣的那人,他以后很长时间东别想被东方待见。 郑东仿佛没听出此人话中的讽刺,客气地笑谦几句。他心知此时不是藏拙的时候,运起已熟练至极的凌波步法瞬间到了那人身前。笑道:“这位兄台想比什么?” 他口中的兄台却愣在当场。怔怔地看着眨眼间就出现的郑东,后背被冷汗浸湿。好快的身法!他还以为郑东要出手攻击,可自己连躲开的时间都没有。想不到对方只是问用什么样的兵器。至此他以为郑东只是给他个台阶下,如此快的身手如果两人比武,完全可以一招之内至胜。遂感激地向郑东拱拱手,面有惭色蔫头搭脑地回到原处。 众人在郑东露出一手让人惊艳的轻功时已正襟危坐,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总管不再敢小看。江湖和朝堂比是个相对公平的地方,只要你有实力武功高强,几十岁的老人也会对几岁的小儿真心拜服。 郑东站在场中一头雾水。他练武至今,还没和除了东方以外的人比试过。这次有个机会倒有点越越欲试。不知怎么回事刚才还要比武的人说走就走了。求助地望向东方。东方接到也疑惑地小眼神,刚刚的郁闷早就化做满腔的无奈。对他近处的一人道:“林英,你陪总管练练。” 一句话像投进平静湖中的石子,厅中众人都觉心中一凛。林香主在堂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掌管的也是堂中命脉所在,他在堂中威望仅次于堂主东方不败。如今堂主让他与郑东一战,足够让人玩味。在场的多数人都能想明白,结果只有两个:郑东赢,赢得堂中上下尊重认可,从此他就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如果他输,连在众人面前展现实力的机会都没有,那么这个总管职位也就成了东方堂主摆给外人看的摆设。 24、第24章 郑东打量走到他面前的青年男子,三十多岁年纪,身材朔长,形神丰润。倒是比其他人少了分霸道,多了分书生气。眼神却异常犀厉,扫向郑东的目光,让他有如实质般冷嗖嗖的。东方亲点的人,他自然也不敢托大。相互行了个见面礼,拉开要比试的架子。四周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圈,给两人让出足够的空间。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不一而足,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期待,有的意味深长,有的单纯在看热闹。郑东不动声色地将各人的目光尽收眼底,默默对照来前东方给他说的资料,精密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分析每个人表情背后的动机与想法。 林英沉喝一声“得罪”率先出手,飞速袭向郑东面门,端得是又快又狠,真实演绎了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如果碰上的对手是其他人,被躲过的机率小之又小。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郑东。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逍遥派武学本就身形潇洒,飘逸绝伦。郑东一身白衫,风姿萧洒,让人见之忘俗。林英与他这一交上手,众人但见他俊颜墨发,宛如谪仙,总是一沾即走,似一只花间蝴蝶,蹁跹不定,将“逍遥”二字发挥到淋漓尽致。旁观众人除东方外对这逍遥派的武功都从未见过,一个个看得心旷神怡,均想:“这二人招招凶险,攻向敌人要害,偏生郑东姿式却如此优雅美观,像舞蹈一般......”不论郑东实力高强与否,都对他生出怜惜之心,不忍见如此俊秀的翩翩少年受伤流血。 郑东虽然一开始限于对敌经验,难展所学。随着越来越流畅的进攻与防守,也能渐渐融会贯通。他的进境除了一直不错眼地看着他的东方外,最能感同身受的就是正在和他比式的林英。林英不禁暗暗心惊,身负如此资质和高深武功的少年,他日如不能为教中所用,就将会是最大的敌人。想到此,招势上愈加凌厉,招招攻向郑东要害,似有深仇大恨般。 郑东却是从小的法制环境所制,他没有江湖人的你死我活的意念,从没想过红刀白刃地杀死别人。招招留有余地,落在不知情的众人眼中,则成了宠辱不惊,温厚谦和的好印象。尽管林英学武多年,倒底还是郑东技高一筹。以一招漂亮的折梅手制住对方双手而胜利结束。 众人一改先前不咸不淡的恭敬,哄然叫好。都对这个新总管真习叹服。东方见郑东擦擦额间薄汗,把得意很好的掩盖在礼貌谦逊的微笑下冲大家礼貌的点头示意,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爱死这个虚伪的小坏蛋! 东方见气氛很好,趁热打铁,将手中的生意当众全拨给郑东,厅内大部分管事和香主也奉命从此以后听从总管大人调遣。虽然必有人不满,但还是没人敢表现出来。郑东这个总管顺利完成开门红的第一步。 两人回到郑东现在此卧室内,吩咐丫环们放好洗澡水,东方拎着郑东一起跨进了大浴桶。周身是温暖的热水,身前是东方温热的胸膛。郑东此时才觉到剧烈运动后的疲惫涌上来,攀在东方的勃子上昏昏欲睡。 东方也很累,他这些天几乎没合过眼,虽说对内功高强的人无甚大碍,精神气还是有损的。有郑东在身边自然舒适放松,在水中一泡,更是想狠睡一觉。可翩翩怀里的小磨人精□□又没一点不自在地贴卧在自已身上。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清白安危,真不知道他是对自已没信心还是把他东方不败想得太正人君子。 低头亲亲怀中殷红的小嘴,舌头顺着微张的唇进入甜香的口中,细细舔吻一阵,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这个小冤家。提着湿碌碌的人出了浴桶,不失轻柔地将人扔到床上。东方找出一大块干布巾将郑东身上的水珠擦得干干净净。找出两件棉质的里衣给两人先后换上,才钻进同一个被窝。郑东伸过胳膊将扒在东方身上,就响起轻嫩熟睡声。东方将人向怀中揽揽,摆出个两人都舒服的资势,不一会功夫,失眠几日的现任东方堂主陷入黑甜梦乡。 第二日一早,郑东开始正式工作。他将东方手边积压的折子大部分分了过来。为了让东方好好休息,他来到另一间卧室配套的小书房。大略翻了一遍堂中所拥有的店铺生意往来,发现其中有好多可以改进的地方。提笔记下一处处心得,等东方起床后两人再一起好好研究。 临近中午时,东方还没醒,郑东放下折子,揉揉有些酸麻的脖颈。进来续茶的不是丫环,而变成了徐峥。见他人到中年还一幅陪小心倒茶的样子,郑东的脸黑了。无力道:“有什么事,徐管家你就说吧!”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红袖添茶,也不怎么赏心悦目不是。 徐峥陪笑两声,他也不想来做触堂主霉头的事,可是那院实在闹起来全堂上下都会跟着不好看。虽然堂主不在乎这些,可他这个做人管家的,内宅本是份内之事,处理不好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好在今天鸿运当头,刚好赶上堂主没醒,他腆着老脸来求回总管大人就是。如今总管在堂中府中正是稳坐第二把交椅,讨个他的示下,以后出了事,也不会让他徐峥一人顶着。何况,这次后院的矛头确实是向着总管大人直指而去的。可惜,事实上效果不太好。只得收起脸上讨好的表情,转成往日惯有的板脸,将事情禀明。 郑东随着老管家的叙述眉头越皱越紧,他虽然知道早晚会对上东方的一群妻妾,可没想过会这么快,看来那一群也不是安份的主。徐峥边说边觑着郑东的脸色,看他越来越黑,以为今日之事无望。没想到,郑东突然站起身来,说要和他去会会后院的一干女眷。 见郑东一脸跃跃欲试的好奇样子,老管家忽然怀疑自己的自作主张正确与否,再厉害的少年毕竟只有13岁,家中又人口简单,哪能玩转那些把心思都放在争宠斗艳的女人。 后院一众人确实该管教管教,特别是堂主出教几个月以来,越发的气焰嚣张,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以为进了东方府就是府中的女主人。其实不过就是各方放在府内以求平衡的棋子罢了。徐峥是百分百地认为她们全加起来也配不上优秀的东方堂主。平日间的争风吃醋动辄伤人害命,因死伤的都是些小瘘罗,无伤大雅也就没人在意。如今却是把心思打到了刚升位的总管身上。徐峥现在迫切希望来个什么人好好打压下她们,最好的人选当然是东方不败,从以前就少进后院,自上次从外面回来后更是问都没问一句,仿佛府中根本没有那么一群人。 正好借此她们简单的头脑想到在新贵杨总管面前立威,压压她们的气焰。只是徐峥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郑东只是好奇想去看看东方以前的女人都是个什么姿色类型的。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和女人为难过,更不会因为爱着同一个男人就去给一群女人难堪。 两人一路出了听松苑,穿过几条长廊几处院落来到一座小院前。刚走近就能分辩出它的与众不同,因为郑东有一个异于常人灵敏的鼻子,远远的闻到浓浓的香粉味,他就重重打了几个喷嚏。让一路跟着的徐峥更后悔了,要是这一趟总管大人有个好歹,凭堂主对待总管的劲头,责备必定都落到自己身上。 清葆居内院的一正厅内,两个嫩装丽人正品茗聊天。 一个是教主亲赐的女人,她以前一直是教主内院的丫环,因聪明伶俐又相貌颇美,被任我行作为拉拢监视东方不败的内线,秦氏一向自视是教主亲指,行事很拘高,常给好性子的另两个侍妾排头吃,对下人也打骂随意,很不得人缘。另一个是王长老的女儿,凭她的身份地位,在教中一个堂主妻子本也做得。可东方推说不愿过早娶妻,王长老为了靠向东方,不惜将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送人做妾。王氏从来任性妄为,来了这个夫君不太待见她们的府中,又不能和外界常通消息,也学会了勾心斗角,这次要秦氏要见郑东,就是她挑唆的。 “姐姐肤质如此剔透无瑕,端得是国色天香,难怪夫君如此宠你。夫君他派人送回的玉雪膏也只有你用的,用在我们这些俗花俗粉身上还真是浪费,呵呵” 秦氏听了心头得意,脸上不意外的带了些出来,王氏刚才这番话显然让她极为受用,而她眼中的羡慕之色更是对她的胃口。 “妹妹不必羡慕,你常用些脂粉香膏,也很快会像我这样,当然,妹妹家有父母操持一应用度,又有夫君疼爱,自是不必担心了。” “呵呵,从前都道周姐姐如何受宠,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王氏嘴里说着挖苦别人的话,却直盯着秦氏的脸色,果然,她在听到周氏时一下变了脸色。东方不常来后院,一个月中也只一两次,会到各屋坐坐,出教之前的两次都留宿在了周氏房中。早已引得众女人怀恨嫉妒。回教后又一次不曾来过,更是让众人如哽在喉,怎么也忘不掉是周氏最后近了东方的身。有那好事的更是撒播出,周氏服侍得不好才让夫君对后院厌弃,周氏如今避门不出也挡不住嫉妒的女人们联合起来的攻歼。 这不,秦氏提到她还是恨得牙痒痒,嘲道“她不过是个下面人送的孝敬,夫君对他根本不上心。你不知道,她那个人冷得跟块冰似的,连夫君都不给好脸色看。这几年呐,夫君去她房里的次数,加起来根本没几次!” “难怪去年的夜宴上没见到她,倒让那个冯氏出尽了风头,实在让人不甘心!” “呵呵,妹妹跟她较什么劲?她都进府都多少年了,连个蛋都没下,女人总有年老色衰那一天,再过几年,咱们还年轻,她可就老了啊!” 两人一边说一边低头娇笑,远看似姐妹情深,其实说的都是一等的诛心之言。正笑着,其他几个衣衫鲜艳的女子也都齐集在厅里,几人嘻笑打趣,完全看不出各有心思,巴不得其他几人都不再出现。正笑闹着,突然听到徐管家特有的声音高声道:“各位夫人,杨总管到了!” 25、第25章 郑东随着徐峥进入内厅,只见几个妙龄女子或坐站,香衣彩鬓的喝茶谈笑。当然,他没忽视几人笑容的不自然,不像愉悦,倒像是彼此讥讽。待看清几女的长相,心里暗暗拿锥子狠戳东方这个大色狼。磨着牙对几女人扯开嘴角道:“杨莲亭见过几位夫人。” 她们虽然不是东方明媒正娶回来的,到底也跟他一场。这里的下人不在东方面前也叫他们夫人,只是没人敢在他面前叫,东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几个女人而已,他以前对儿女私情是一点心思也没的,所有精力全都投在了自已的功夫和江山伟业上。 明眸皓齿的少年亭亭径直地往正厅中间一站,虽然身量未开,也初具了英俊的小美男形象。加上耀眼的笑容,当时就看红了两个女人的脸。他们就是周氏和陈氏,平日里也是性格内向,只她们两个聊得来。不像其他几人争风吃醋得历害,东方也为此多宠她们一点。更惹得其他三人恨得牙痒痒,深宅后院就没有单纯的人。没人知道这是她俩本性如此,还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秦氏就是看不惯她们这样。见两人脸颊飞红面若桃花,当场冷哼出声。“下作东西!招你来是做正事的,却不知收敛的放浪发情,这就是你对待夫人们的态度吗?”话是对着郑东说,眼睛却死死盯着周氏陈氏。虽然都是侍妾一般地位,秦氏在府中作威作服毕竟有些威严。两人立时脸色发白,面露惊恐,就怕被说成是个放浪的名声。垂头不敢多言。 徐管家却怒了:“请秦氏夫人甚言!总管大人事务繁忙,能抽空见你们实属不易,却刚一见面就招来无礼诽谤,对待客人如此无礼,可不是大家家教能教出来的!若你没学好如何礼貌待人,在下却不知道是将您送回教主处重新教导好,还是回了堂主,给您单请位先生好。”小家子气果然不会说话,他气愤过后更悔自己没事把总管带来做什么。一面又小心观郑东脸色。见郑东像个没事人般还维持着带笑的表情,不禁心生佩服,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得教主青眼的,这人胸禁果然非同一般。 郑东如果知道徐管家心中所想定会乐翻在地。根本与心胸无关,他被无故被骂了还能面不改色,是因为早有打算,他只是想来看看东方以前的女人都是什么样,好制定以后对待她们和东方的策略。惹是真来几个心机深沉的,在同一个府中呆着,难免他俩的关系被心细的女人猜了去。东方又不是天生喜欢男人,放几个名正言顺的女人在府,多少让郑东心中隔应。 如今听这秦氏一开口,就让他排除了个潜在敌人。会叫的狗不咬人,这女人是美貌有余,智力不足的角。还没摸清对方的来头,就敢大咧咧的得罪人,她的日子必不会长久,不用他出手,后院几个女人就早晚能让她重重的摔跟头。再说,老公都被他抢了,骂两句能有什么痛痒! 再看几人表情,秦氏没想到徐总管会为了一个新来的外人给她当面难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是被徐总管话里赤,裸裸的威胁噎在那里,想挤出个僵硬的笑容终没成功。 王氏没掩好嘴角的幸灾乐祸,向徐峥道笑道:“徐管家你小题大做了。哪能立时就送秦姐姐回去?待我帮她收拾好行李再走吧!” “噗~”如此明显火上烧油让一直冷眼旁观的冯氏轻笑出声:“你们俩如此姐妹情深,不如,王妹妹就陪你秦姐姐一起回去桩一阵’吧!”不看秦氏越发青了的脸色,又看了眼向郑东道:“妹妹找来杨总管和大家,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等你回家去了没机会!” 这几个女人的院子都被东方特别叮嘱过的,传进来的消息都似是而非,让她们传出的信息大都沾边但不重要。这次郑东这个堂中总管大人,内院得到的消息确实还是总管,不过她们以为他不过是插进来当个小小的内府管事,又听说很得东方不败器重,便有人心想拉拢,比如冯氏。有人想拿他做垫脚石立威,不过却嗑伤了自己的脚罢了。秦氏能有什么正事,不过是想趁机敲打郑东一番,谁成想反为自已招来了趋逐之祸。 郑东将众人脸色尺收眼底,心里已有谱,最后看了眼一直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周氏。缓缓开口道:“夫人的教导在下记住了,有冒犯之处还请各位夫人见谅。”他再不开口这几个女人就像真要给人收拾东西去了,怎么能把这么个极品送走?难不成再让任我行放进来个精明的?郑东从不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微微低头掩住眸中的神色,向秦氏道:“有什么事请夫人尽管吩咐。” 秦氏还以为一败涂地就要被送走了,吓得肝胆俱裂。没想到郑东却没趁机报复,反而扔过个大台阶下来,她一时还没反映过来。被内向的陈氏一拉才回过味来,再看徐管家的回暖的神色便安心不少。本来不太灵光的头脑倒及时运作起来。将准备好的说辞捡无关紧要的说了,示威的话变成谆谆善诱的教导。郑东本就年岁小,刚到府中,大家听她这一通疑似女主人口吻的教导之词也不太显突兀。几个女人是暗恨没能将她趁机踢出府外,又不想错过此时彰显女主人权力的时刻,几人时不时的给添两句。 徐管家则是正愁自已准会被堂主责骂,莫名其妙地在他跟着时让总管大人受了委曲,他自已都过意不去。一屋子人各怀心事。 正在郑东还看似认真听着几人在那罗嗦个没完时。一个糯米包包头的小丫环突然跑进来急急地禀告说:“王香主在外面求见杨总管,说有要事要回报”还不时拿大眼睛偷瞧郑东。 一屋子人瞬间静了一下,一阵尴尬的沉漠后,郑东率先拱手告退,他还有正事,多好的借口!几个女人努力让自己陪笑的脸看起来不太僵硬,马上点头答应。 秦氏王氏冯氏各个都一手心的冷汗。本来想趁机挑事惹来几乎要忘了她们的夫君的关注,谁想到却惹来个不该惹的主。回想郑东少年从进来后不卑不亢的气度,到来寻的人是香主级别的力度。几个女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她们挑错了软柿子。只盼这个杨总管心胸宽广,不与她们这些妇人记较。不然东方堂主决不会放过她们,以前被送出府的女子们的下场她们虽没亲眼见过,也略有耳闻。心中有了顾忌,行事越发紧小甚微起来,不似往日总是锦里藏针,讽刺挖苦。让院内侍候的奴才们都好奇这几个女人怎么都转了性子。 郑东和徐管家出了清葆居,就见一男子等在门外。见郑东出来,如释重负地迎上来。:“小祖宗,你怎么跑这来了?前面找你都找疯了!”此人正是王宇。郑东没接他的话题,反而问道:“你不是今早要走吗?”怎么跑这里来堵我? 王宇摸摸鼻子。他今早找堂主报备一声就要出发回堂口,却见堂主一脸难得的焦急,像是丢了什么重要宝贝似的。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烦躁着急的东方堂主。被他的气势所迫险些不敢上前,还没张口问明白什么事时,就被他派出去和所有侍卫一起找总管大人的下落。他就奔出来了,可巧碰见个小丫头说总管大人在她们夫人那。他就跟来了。 “还有点事没做完,这就要走了。”王宇心说,找到你我终于能走了,堂里还一堆事没做呢。 郑东回到两人的家,先去卧室看,见东方不在,已经起来了。他满心想着不知东方吃了没有,已经午时了,厨房准备好的都是正餐。东方刚起床吃米饭不好消化。他便吩咐外面站着的小丫环告诉厨房做碗粥来。屋里屋外找了一遍,最终在屋后的梅林里找到了练剑的东方。他一身白衣,冷艳似雪。虽然时值夏未,一招一势却带起嗖嗖的凉风。郑东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高深的内力连冷热都能调控了? 东方凌厉的剑招一闪,利落地挽了个收式。他在郑东到时已经察觉,不过是装不知道而已,在王宇到达清葆居的同时,暗卫已传回消息说郑东在那里已有两刻刻钟。东方听后怒得摔了最喜欢的一个杯子。他以前对后院那些女子得过且过,只要不是明着给他带绿帽子,万事由她们折腾。 如今他有了小亭,怕几人碍了小亭的眼,恨不得她们全都消失不见,可偏偏形势不允许他妄为。哼!徐峥是老糊涂了,他一句没吩咐到就给他出了个大蒌子。竟带着他的小亭去见那几个女人。真是分不清谁主谁次了。当他不知道她们打的算盘吗?东方眯了眯眼,得有人教教她们什么叫安分守已了。 郑东见他练完,上前拿过长剑放到一边,伸手将东方有些凌乱的衣角摆弄平整。拉起他的手向回走,口中道:“要吃饭了,饭前不宜多运动。以后早上想练剑,喝碗粥先。” 他见郑东来找他,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开心地回握郑东的小手。又有些拐扭,只这么梗着脖子不说话。 郑东当然知道他别扭的缘由,有些话不说开,积累多了就变成距离。难得地做起知心哥哥 “我们既然说好在一起,所有事情都要一起面对,对吧?”黑白分明的眼瞳固执地盯着东方。 东方被他盯得耳根微红,轻点下头。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他怎么觉得自已这样像小孩子一样,还要小亭来哄。在心里开解自己,错觉,那是错觉,两人中明明小亭才是小孩子。对郑东又是对自己道:“以前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让无关的人来扰你。” 郑东轻笑出声,伸手从他胳膊下环上东方的腰,用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欢快道:“行,以后咱家小事你来管,大事听我的!”东方胸前被他拱得热乎乎的,“好啊,全都……”刚要开口说几句煸情的话,却被响量的“咕噜”一声打断,僵在那里,口不能言。 郑东却大笑出声, “哈哈,我就说你练功前要先喝点粥垫肚子吧……”愉快的声线飘散在空气中,为宁静的庭院增了份往日没有的温馨与活力。 徐峥笑眯眯地看着远处一前一后说笑着走向饭厅的两人,心想,年轻人多好啊,堂主这才有点二十见岁的样子。堂主心情如此好,自己总算逃过一劫。往后可得狠狠扒着总管大人这棵大树。 26、第26章 之后的一个月,郑东开始忙起来,东方陆续将越来越多的事务交给他处理。他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众人已经习惯了有事找总管大人。以至于有一次,林英匆匆而来,东方刚要像往常一样让他长话短说,没想到人家只匆匆给他见个礼,把他扔下就向内室去找总管大人。东方气笑了,摸摸鼻子,练功去了。 他不是不敢进去,真不是,虽然小亭因为一下子多出来的工作量变得爱朝他发睥气,有事没事吼两句,他不跟进去是怕小孩噪子嫩,喊多了伤身。他决对不会承认是怕在下属面前丢人。 近日来他没了锁事,终于能潜心练武,不说日进千里,每日也都会有很多新的感悟。武学之道路,越往深处,越能体会他的博大精深。单一本九阴真经让他受益无穷。小亭曾和他说过九阴是少林祖师达摩所著。在这个武学比较凋零的时代,想来少林必然没有收录到什么高深武学。 听说易筋经可以洗髓练骨,能让人的资质达到最高。已被少林看作是震寺之宝,层层护着怕贼们惦记。它的功用也确实惹来多方关注,所谓的名正派不少对其有着不为人知的龌龊心思。不过是摄于少林早年声望,还没人做出头鸟。东方有时会想,如果让那群自视甚高的和尚们知道他九阴真经中的一小篇就能达到同样甚到更好的效果,不知道会不会悲愤得集体还俗? 九阴中的易筋锻骨篇他已完全掌握,还记得练成的那一刻周身通畅,经脉中再没一点滞碍,犹如新生一般。体内经脉被拓宽笃实,如果原本是潜湾溪流,现在已变成长江大河的河道,只得他去填充上深厚的内力。他最近在研究九阴中的点穴篇,大伏魔拳和摧心掌法。 等郑东终于将手中的工作理顺,堂中众人也适应了郑东偶尔提出些不同寻常的方案。说来也奇,总管大人总是能发现他们办差是或产业上的小问题,思路异于常人,效果却出奇的好。众人不再是畏惧于堂主的手段权势和郑东的武力高强,彻底接受了有个13岁的小总管,对郑东变得真正恭敬景仰。 正在堂中上下一片欣欣向荣之际,郑东终于能放松从上任就一直紧绷的神经。抽出时间做些一直想做的事。 他去库中翻出几批银青蝉翼纱,床帐的颜色他早就想换了,一直没腾出时间。男人的房间用翠色的布幔实在鲜艳了些。他以为东方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这定又是徐管家的手笔了。老人家对庭院布局很在行,却不太懂室内搭配,哪有人什么颜色新鲜,就可着什么颜色用的?又不是女孩子的闺房! 伸手扯下半旧的床账,亲手换上同色的绮罗幔帐。将卧室内几张大黄梨木椅托出去,换上刚送回的柔软沙发。上好的面料配上鼎级的棉花实木,纯手工制作,郑东得意地想,这并不比知明大品牌的布艺沙发差。多才多艺的工匠们还在不显眼处绣上流云送福样的花纹,素雅高贵的颜色就不会显得沙发过于呆闷,恰到好处地增加了一丝休闲气息。沙发前的空地铺上厚厚的长毛地毯,郑东赤脚在上面走了几圈,舒服极了,又在米色沙发上滚了滚,弹性十足! 东方一进来还以为走错了房间,笑道:“椅子到底多硬,让你准备了这么多垫子!”顺手拿起一个四方的鼓囊囊的垫子,软的可以,按下去还会自己弹回来,像小亭柔嫩又圆润的脸颊。这话他可不敢说,小孩炸毛是很不好哄的。东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从和小亭在一起后,他的胆子反而越来越小了,只要遇到他家小亭的事总是思虑再三。这是他从来没有的体验,新鲜又不觉得突兀,仿佛事情就该如此。 郑东抢过他手中的抱枕,眼睛斜斜地睨着东方,挑畔道:“你还能找到椅子吗?” 东方这才注意到屋内连一张椅子都不见了,多了个胖子一样的怪软榻。他挑起好看的眉毛,有点委屈的指控:“你改了我们的卧室?” 郑东不雅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再一次强调:“是我的卧室!” 这家伙当初说好,这间留给自已,他搬到隔壁去住。可是一个月下来,那边的床上还没躺过人。他总是仗着堂主的身份,将下人撵得远远的,然后对他狂吃一顿豆腐。 郑东将东方不败的鞋袜强制性地脱掉,让他也在厚厚的地毯上走过,将人按坐在沙发上,给他泡了杯最爱的乌龙兰贵人,献宝地说:“怎么样?比那硬邦邦的木椅子舒服吧?” 东方将人圈进胳膊里,两人一同坐到柔软的大沙发上。鼓鼓的的沙发立即陷下去个大坑。舒服是肯定的,就是太女孩子气了,不过,“你喜欢就好。”虽然东方童鞋开始时不太看好这组中国历史上出现最早的一套沙发,以后赖在上面时间最长的也是他。当然,此是后话。 东方原想在郑东忙前忙后布置家里时帮帮忙,耐何他实在不是那块料。在他将所有帘子弄得报废前,郑东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人轰了出去。东方黑着脸来到书房,当坐上平日常坐的位置时,立刻阴转睛。往日坚实的紫檀木椅上铺了一层绒毛毯子,特别是在靠背的部分套上了同色的软罩,靠起来不再是僵硬的,舒服极了。东方嘴里哼哼着:“臭小子,算你有良心。”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嘴角更是控制不住的上扬再上扬。 家里有个人知冷知热就是和一个人时不一样,徐管家虽然也尽心尽力,但是终是与郑东不一样,他能考虑到的只是大面上的上的感观,而不能感同身受的样样考虑到东方的需要。前天东方陪郑东在书房忙到深夜,他偷揉僵了一天的腰时正好被郑东看个正着。这不,一闲下来,就最先把他的椅子处理好。 黑木崖地广人稀,每家的院落都很大。东方不败作为一堂之主,他的府坻绝对构得上顶级别墅,大大小小十几个院落加上大片的林地草坪。绕一圈就得用两三个小时,好处是院子的用途可以分工明确。坏处也是分工太明确。东方所在的院子是府坻的正中,是堂内机要所在,忙时会有堂中各高层出入办差。谁都不会在堂主的院子设厨房,一来油烟味重,二来书文重地最忌讳的烟火。当初建府时工匠将厨房建得离此处老远。每日的食物都是厨房做好后,放入保温的盒中带过来。 以前东方还不觉得,现在每每想吃郑东做的饭菜时,要累他两边跑。郑东不觉得麻烦,东方却心疼了。这两日见郑东重新装饰了内室,他便也派人在他们的院中加个小厨房出来。府内众人早已做了心里准备,没有会大惊小怪。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只要是总管下厨做的饭菜,堂主的胃口会变得出奇的好。 郑东正在书房写一份古代商业特点的分析,原本略显硬气的书房已被到处包起了棱角。那组米色的长沙发如今正摆在郑东的对面。东方非要将它搬过来。他无事时总爱卧在上面看书品茗,且抬眼就能看到心心念的人。 办公用的大案几上一个漂亮的长颈青花瓷瓶,里面插了支新折的睡莲,沉静的空间添了抹清新。原本榻脚矮几之上的金铜鼎里燃的薰香,也在pk过郑东挑剔鼻子后换成了制作好的橙片。香味提神又好闻。原来商业样版房已被改造得越来越有家的味道。所以东方最爱腻在郑东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他,也觉得安心平静。 下午时闲来无事,郑东去厨房试了下新厨具,除了烧火时麻烦了点,其他都很满意。而且东方不同意他烧火,自然有机灵的小厮代劳。郑东套上从家里带来的小桃牌围群,拿起锅铲,准备为心爱的爱人洗手熬汤。 刚把材料都切好煮上,东方就闻香而来。在某人的讨好卖乖下,郑东又费时费力地做了几样点心给他当零嘴。虽然这一世东方比他先出生,在面对东方时,他总有把他当弟弟照顾着的心思。东方和他一样从小就是孤儿,最缺的就是关爱和温情。如果郑东能给他他需要的,他决不会吝啬给予。 东方喝着浓浓的又鲜美的冬瓜排骨汤,偶尔抬头就看见郑东专注着做点心的脸。他们都期待着未知的同居生活。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27、第27章 时直九月,阳光已不复盛夏的热辣辣。桔色的太阳暖暖地照着,空气干爽中透着丰收的香味。两人早已将小院改造成舒适的小窝。堂中的各项事务也上了正轨。郑东负责财政、行政、内府,东方自已掌管刑堂暗部和对外。两人各司所职,都能各展所长,又相辅相承配合默契。 静逸的的午后人总是懒懒的,清东方正斜倚在那张柔软的大沙发上看折子。案角上计时用的水漏嘀哒做响,清脆的水声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音。郑东推门而入,带进来一身的清雅芳香。东方见他进来微阖上眼,好看的鼻翼动了动。嗯,像是池子里才盛开的莲花。庭中池塘里的花有近半开到最盛后,终于结束了这一季的灿烂,根和种子深埋到水底,孕育来年的新生。浮在水面上的枯叶总要清理。郑东知他不喜白日下人在院中走动,干脆自已动手,将满池的枯枝横斜清了个干净。 他架着小船在池塘里捞了大半天,身上自然带上了莲花的味道。还摘了些鲜嫩的莲蓬,放厨房准备拌成爽口的小菜。 东方将人让到舒适的软椅上,动手理了理郑东有些微乱的衣角,一边有些宠溺又带调笑地开口:“玩够了?”真不懂他怎么这么喜欢水,平时一点不见的孩子气,遇水就全现了出来。江南之行时,东方就充分领略到他对水的挚爱,两人在海边,他每日总是大半天的时间泡在水里。如今刚清闲一点,就在自家水塘里混际了这么久。东方都有些嫉妒了。 郑东对上他的目光不知怎么竟有点心虚。嘴硬道:“我哪有在玩?明明在是做清洁工,免得有碍你东方大人的观瞻!”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微翘:“我摘了好大一个莲蓬,这么大个”边说还边用手比划。 东方将眼前晃来晃去的爪子按住,将他有一缕乱了的发丝掖回耳后。心说:你自已爱玩还不承认。他也不同小孩计较。正色道:“虽然神教五堂间各自为政,但是和教中其它堂部间的接触也很频繁。是时候让你见见教中众人了,你心思细密,平时与他们相处也该有个章程。明天清长老寿宴你同我去吧。” 郑东偏头想了下,说:“好”。前几天他已看过东方特地为他总结的资料。对众人的喜好习惯都有大概了解。“不过,我好像没有合适的衣服,不怕丢了你东方堂主的脸?”东方灿然一笑,险些又将郑东晃得不能回神,看着小孩有趣的神色,笑道:“早准备好了!”拍手叫过门外侍立的下人吩咐两句。不一会就有几人抬了个大箱子进来。 郑东搭眼一看,各色料子的长衫短衫摞了整一箱子,虽然用料有所不同,能看出来都是上好的东西。拎出一件淡青色的紧腰收袖云罗纹衫,大小正合适,朴素中透着低调的侈华。是了,这里和他以往的习惯不同,栽逢大都□□的。想到从此不用逛商店买衣服,不禁笑出声来,他以前最不耐烦的就是为买东西而逛街。对于东方的体贴非常受用。心里如有暖流划过。 “没借口了吧!你的用度东西早就告诉内府筹备了,只是最好的绣娘前些日子告病,不想让你用将就的,才晚了些时日。”东方挥手让人将箱子抬进两人的卧室。 郑东又洗涑一番回内室换上件新衣,再出来时,东方不禁眼前一亮。世人常说人靠衣装,也要生得不难看。郑东少年属于长相身材俱佳型,长身玉立,俊秀非常,又全身上下透着朝气,真正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郑东没漏看他眼中的惊艳,笑眯眯地凑上前,温热的呼吸喷到东方颊边,轻声道:“得妻如此,我之幸也!”东方挑高一边的眉毛,佯怒道:“谁是妻?要不要为夫现在验证?”说着就突然将手伸到郑东腋下。 郑东不料他突然发难,躲避不及,已被偷袭成功。立时被呵得浑身软绵绵的。房间里一时充满了郑东清脆的笑声。后来终于想到用上轻功躲闪,可他的武功都是东方所授,哪有能教他闪开的道理。到底被东方按住狠狠呵痒了一通。 还是东方怕欺负得狠了,小孩气喘不匀,伤了身子,才放过他。不过也给郑东足够的教训,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从此,再也不敢拿东方在家里的地位调笑。 第二日,两人穿戴整齐,一个俊俏风流,一个清灵隽逸。骑上两匹一模一样的白马,去清府贺寿。无论男女老少,都是视觉动物,一路上的回头率真是百分之百。更不知自此一次,遗失在他们身上芳心几许。可翩翩东方花名在外,早就有遥言说他府上小妾无数,好人家的女儿谁也不会送进去就跟人争风吃醋。郑东又尚未及冠,还没到议亲的年龄,让众女惋惜不已。 即使不曾全崖的未婚女性都对他俩有意思。也无形中带高了黑木崖上少女择偶标准。各家来媒婆说亲时,主人总会问一句:比青雷堂的二位如何?直接导致了黑木崖未婚男青年们越来越难娶到老婆。因此惹来的怨念无数,两人都无暇得知。 他们已经到清府的门口。郑东不禁咋舌,都道清长老平时惯会做人,从大门的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就知道。 门口接待的清雨见两人前来,忙向身前人告声罪,快步迎了过来。向两人行过一礼,笑嘻嘻道:“堂主和总管大架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东方面露温和笑容,郑东先将贺礼交给一旁的小厮。转而给了清雨一拐子,佯做不满状:“什么文绉绉的,你说得酸不酸?”一路南下同行时,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早就建立了阶级感情。没想到回教后,跳脱活泼的清雨也有这老成持众的样子。 果然,清雨闻言瞬间破功。向里瞄了眼,见没人注意他,挤出一脸苦相“别提了,最怕我家老头说教,嗳?你不是说要做个蓝什么球的,大家一起玩,什么时候?” 郑东这才想起来,还顺口胡乱承诺过人家孩子的玩物,正要说改天你来找我。东方却有些酸了,见郑东和别人聊了起来,他就不舒服,故意咳了一声。果然郑东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过来,忙问:“噪子又不舒服了?” 东方以前一心忙他的千秋伟业,又不会照顾自已,天气一干燥,就有些噪子干的小毛病,郑东给他熬了几次冰糖雪梨,已大有好转。怎么今天一出门又犯了? 东方装模作样地轻拧眉头,低声说:“没事” 郑东更担心了,东方就是这样,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从来不说,他也是操心的命,碰上东方这么个冤家,只得时时顾着点。“外面风大,咱们先进去吧”说罢,向清雨点点头,就随来接人的管家入内。 留下清雨傻站在原地,总管还是没说什么时候做蓝球啊!他怎么觉得总管对待堂主不像属下对待主子,反而像在照顾孩子。风大能怎么样啊?秋天的风哪有不大的?以前风吹日晒也没见堂主有半点异样,怎么几个月不见,越发骄惯了?清雨对自已的想法恶寒了下。他怎么可以用骄惯形容一向是他偶象的堂主。是英明决断才对……还没走神完,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响起,“清雨!让你招待宾客,一人傻站着干什么!”清雨脸皱成一团,忙高声应道“来了,就来!” 门里门外听到父子两人对话的宾客都哄然而笑,对这两父子的相处模式都不陌生。 东方和郑东两人入得宴会正厅,这里已做了大半宾客。见两个容貌俊美的年青人入内,喧闹的大厅静了一下。清府的管家引二人在主桌上做下。厅内人才回过神来。本来就知道东方堂主相貌不凡,如今再来个如玉少年,两人往一起一站,真如画一样。 回过神的众人有的上前见礼,无论熟与不熟,东方总能和他们侃侃而谈游刃有余。当来人问及身边少年是何人时,东方总是笑笑,扫一眼周围好奇得竖直耳朵偷听的众人,着实骄傲地介绍:“这是我家总管。”来人恍然大悟:“早听说东方堂主慧眼识人,得来的总管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有大将之风……” 桌案底下东方修长的手逮住郑东的小手,郑东给吓了一跳,横了他一眼,却没抽出手来。两人就在喧闹的宴会厅中,完成了在日月神教教众面前的第一次牵手。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精神硕逸的老人进得厅来。众人纷纷起身恭贺他生辰,郑东便知道这就是清长老了。清长老同众人一番寒宣,最终来到主桌的东方身旁坐下。面向东方时多了分不易察觉的慈爱,笑问:“堂主一向可好?清风清雨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东方笑道:“怎么会,他们俩很懂事,也帮了不少忙,采买的物品又是他们一路运送,我该多谢长老□□的好儿子才是!” 清长老闻言却摇摇头:“自家的孩子我知道,清雨个性跳脱,回来后着实长进不少。这都是堂主的功劳。”两人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互相恭维了一阵,一直将话题控制在无关紧要上,两人眼神交流间却心照不宣,像达到某种共识。只有最近的郑东看得清楚。心想:我虽心里年龄比东方大,到底不如他这个从小耳如目染的青年心机深沉。还是踏实地做好份内工作算了。拿起茶杯自斟自饮起来。 28、第28章 清长老一直同东方说话,却不时观察郑东神色。见他虽一幅少年模样,实则稳重内敛的性子,心内早暗暗点头。 转向郑东,对东方笑问:“堂主不为老夫介绍一下吗?如今的神教中好像只有我这个糟老头还不认识年少有为的杨总管。” 东方笑而不答,看向郑东。郑东轻捏下东方的食指尖,表示收到。站起身来向清长老一礼到:“恭祝长老福泽绵溢,寿比南山。”又微笑说道:“晚辈早听清风兄说起过长老,心生仰慕,今日终于得见,恰逢长老大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翡翠伏雕的古银盒子。周围早有人注意着主人家同东方两人说话,听到此,也认真打量那件礼物。 清长老用手细磨着浮雕啧啧称奇,如此的雕刻中原着实少见。这是郑东上次在法国商人那里挑来自已玩的,他知道东方很重视看起来淡薄不争的的清长老方势力,要不也不会将清风清雨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当然,他自已是个例外。 遂将这个新奇的盒子也贡献出来,东方本不知道他的小礼品是什么,看到是郑东常把玩的东西,眸色一深。 清长老欣赏过盒子,对郑东笑道:“总管不介意我打开看看吧。”明显的陈述语气说着大家心知肚明的意思——现任教主疑心甚重,大家一样登记入库的礼品也就算了。如今这个多人看在眼里的精致盒子,若不不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不定会被怀疑成什么样。 附近的十几双眼睛盯视下,清长老打开秘银环扣,装在盒中的却是一方砚台。不少人失望的呼出声。在场众人多是爱武嫌文之辈,对文人爱摆弄的东西自然毫无兴趣。清长老却欢喜得紧,一直挂着的和蔼笑容,也有了温度。将那方澄泥砚收回盒子里,对郑东拱了拱手,道了句多谢。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教主的贺礼送到。清长老忙离了主桌,去接教主的贺礼,连带感谢教主的心意。 郑东见清长老的神色,知道今日的行程算是没白来。松了口气,略带邀宠地看向东方不败。东方回给他欣悦一笑,凑近郑东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语调说:“干得不错,有奖励。” 郑东俏脸不禁微微一红,这个家伙!说什么奖励!每次都是奖励他自已才对吧!看众人的视线都被任我行的使者吸引,没人注意到他俩,佯装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警告东方适可而止,他也是有脾气的。 东方摸摸鼻子,何其无辜,他这次真没想使坏。奈何郑东不解他意,郁闷得差点内伤。 清长老送走了使者回来,马上吩咐下人开席上菜。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有来得早的,饿了也只是吃些点心茶水充饥。清长老也不想待客不周,可是教主那边没信,他也不敢不等着。为了弥补,吩咐上的菜码都用最大的盘子,吃得众人大呼过隐。 任我行这人少年时曾被少林的的高手打败,当上教主后一心专研武功,对天下第一的执念深得可怕,不但荒费教务,对后院之事也不上心,子嗣凋零,年过40家中也只留下个不到5岁的女儿。 他没什么雄材大略,又对教务不上心。下面的人自然阳奉阴违,时常做些小动作,又因他疑心甚重,只是暗中动作,自然滋生了教中的动荡不安、倾轧分权。这几年常被所谓的正道人士泼上脏水也无暇洗刷,忙着教中的权力瓜分。恶名积少成多,就成就了笑傲江湖原著里面的魔教名声。 教中众人除了几个死忠派外,都对教主或多或少有些不满。东方眼神微暗,凤目流转间心思已转了几个圈。他等的就是众人的不满达到临界的那个时刻,日月神教将改换成他东方不败的天下。 菜色非常丰富,众人尽兴的喝酒聊天,不管是真心假意,都做出一幅笑脸,普教同庆的样子,让清长老很有面子。几个微醉的堂主,拉住东方就不放手,他面上微笑,其实不耐烦极了。和郑东同居几月,他已被□□得喝酒之前必定先吃菜垫胃。 虽然他可以冷气全开,将人冻走,也没必要在他人的寿宴上如此做派。无奈之下,求救的眼到底转向郑东的方向。郑东等的就是他示弱伏软的这刻,立即上前挡酒,他也有些担心东方酒喝多了,伤了本就不舒服的噪子。 几人一看小小的少年挡在东方面前,东方又笑得一脸玩味,有人自恃身份,不好与个孩子为难,几杯过后,也就散开。郑东有些欣慰地想:这张正太脸在某些时候还是有好处的。 郑东为东方布菜后,也拿起筷子吃起来。他剥了只明湖对虾,自然而然地扔进东方碗里,东方也一口吃掉。两人的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地做完,郑东才后知后觉周围似乎短暂静了下。抬起头一看,同桌几人看着他俩都惊呆在那里。 见世面多的清长老打圆场,笑道:“你们感情真好,怪不得教务生活都配合默契!” 郑东有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习惯性的将他吃着顺口的,又材料搭配合的菜,不自觉地给东方也夹一筷子。开始还有些顾忌,后来照着平常怎么做就怎么来。众人一顿饭下来,已被雷得习惯,对两人的模式已能淡定地接受。至于清长老寿宴后,教中高层的抗打击能力整体提高了一层这种小事,是任我行该头疼的,和郑东无关。 总之,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众人又被重新唤醒了共同排斥任大教主的阶级感情。东方觉得收获甚丰。带着郑东出了清府,骑上白马踏雪,并不回府,而是一路向西南的山峰行去。 山中的秋色真是极美的景致。漫山遍野的都是温暖的黄和热烈的红。有鸟儿小兽不时地探出头,清叫几声,从一个树头窜到另一个树枝上。郑东还看见一只胖胖的小松鼠托着个圆滚滚的胖身子,将一个几乎与他同大的坚果费力托着走。 两人并肩骑在马上,一手相互牵着,一手轻扶马缰。信马走在宽阔的林道上,郑东从来不知道这片林子里会有这么宽的路,想到东方从小在黑木崖长大,地形定是早就摸熟了的,也不问目的地在何处,只是随他向前走。马蹄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只是偶尔踩到枯枝才会发出些声音。 在如此广阔的天地中,郑东更觉得生命的美妙与奇迹。他感激着上苍将他送到东方身边,让两颗孤寂的心都有了归宿。东方似有所觉,也正看向郑东,两人相视而笑,心灵相通般,都感到此刻的隽永与静美。只要是在此人身边,便是吾心安处。 一阵和风吹过,带着凉爽清新的醉意拂过脸颊与发丝。东方最近懒散惯了,头发绑得松松的,也许是他发丝太顺滑,风过之时竟将他的发带也同时吹落,郑东伸手去接,奈何却被东方牢牢握住。又一阵风起,直将银色的发带吹得好远,再也看不见。 郑东嘴角微抽,看东方又一幅面气定神闲的样子,气道:“你是故意的!眼见它被吹走了,也握着不放手,到底搞什么鬼!” 东方面色红润,只柔柔地看着郑东,淡淡道:“一个发带而已,就是大夏将倾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郑东没料到遇到如此忽如其来的告白,狼狈地红了脸。他碰到这家伙后,将他两辈子的红脸蛋全贡献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冤家!竟能让他这个披着正太皮的大叔脸皮越来越薄。 郑东又抽了回手,这次东方却没有拽住不放,他用手指代梳将东方的发丝拢好。将自已的发带解下,给他细细的绑上。不是他爱多此一举地拆东墙补西墙,这里虽是山林中,行人很少,到底也不是没有,外一叫人看到东方披发雍懒的样子,他多亏啊! 东方和他相处日久,哪里能不明白他可爱的小心思。只笑笑,任他摆弄着自已的头发,这在以往是绝不可能的,他从不让人进身。更何况是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两人一左一右骑在马上。倾身束发,郑东的手指修长温凉,好看的指甲修理得整齐干净。偶尔东方被触到头皮,总像有一股电流滑过。东方身子微弯,错落开的视线,能瞥见两人的影子交措重合在满是黄叶的地上,一时之间,心底最深最深的一处,猛然便浸透了滚烫的幸福。 两人快到山脚下时,东方又带着郑东绕了几圈,来到一个静如铜境的湖泊前。她像一位美丽又坚定的少女,静静地守护着这坐高山。倒映在湖中的山色平静而悠远。郑东兴奋极了,此等自然又瑰丽的景色前世无缘得见。先不说他一直忙于生计无瑕他顾。相信在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的现代也很难还有原汁原味的这般奇景。 郑东以为东方是浪漫心起,要在这美丽的湖边来次浪漫的约会。谁知东方下句话打破了难得的好气氛。他说:“这湖里的鱼又大又鲜,今天特意带你来捉几条,晚上回去加菜!” 郑东翻了翻眼睛,蹭到东方身边,看他用丝线和树枝做钓杆。便也动手在湖边湿软的土地上开始挖秋蚓。他俩果然是一对俗人,对着美丽的湖泊只想到鲜美的大鱼,也算天生一对。 29、第29章 充实又安乐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到年底。这是日月神教最忙的时节,有交往的各府院都要准备年礼。一年终了,堂主们要忙各堂口的汇报总结。好在今年有了郑东,东方不至于再忙得脚不沾地,而是换成郑东分、身乏术,他的工作最是繁杂事多。 已月上中天,听松苑的书房内还是一灯如豆。东方洗好澡回来,见郑东还在伏案批阅折子。他最近是不是太欺负小孩了,小亭本就不大的小脸这下更瘦了。 东方无声地走近,郑东见了头也不抬,继续和没完没了的繁体账薄对抗着。东方看了看,一堆的壹贰叁肆他见了就头痛,真不知道以前自已是怎么挺过来的!伸手将郑东眼前的折子抽出,小孩的专注眼睛竟随着它转了个弧度。东方苑尔,揉揉少年柔软的漆黑头顶:“先睡吧!不急于是一时,明天再做。” 郑东翻了个白眼,“你当然不急,又不用你做!”扒着东方的胳膊将折子抢了回来。他能为他做的事本来就少,当然就小心翼翼地想做到最好。最近他可把精力全放在了这上面,即使是东方来了,他也能不为所动。 东方皱眉看小孩动作,沉思了一会儿,试探着说:“你给我说过的阿拉伯数字,能不能把账薄改了?”他如今怀表用得顺手极了,缺了它看时间就像少了什么似的。看表盘上勾勾圈圈的数字也不再陌生。 郑东眼前一亮,有些兴奋:“可以改?”他上次说完后,东方这边再没提过,他以为任何改革都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账薄这么敏感的东西。不过,就算东方这里可行,也总会有消息传到别人耳中,到时为难的还是东方。他冷静下来,沉吟道:“还是算了,看习惯就好了。” 东方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笑着抚慰:“你只管放手去改吧,怎么顺眼怎么来。其它的事我来操心,我的总管为我劳累辛苦,为夫也不能太清闲不是?” 郑东早被他调戏得脸皮厚了很多,也不会动不动就脸红,虽两人相处还不到半年,已有了老夫老妻的影子。 临近年关的黑木崖一片热闹景象,互相送礼,忙碌的身影到处可见。最有潜力青雷堂东方不败府上的行人更是神色匆匆。人过处总会带起一阵风。 郑东将正副香主、掌柜、管事们集合起来做新账培训,亲自上阵授课,过足了为人师表的隐。有的人从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后来越接触越心惊,对郑东少年不得不诚心佩服。不愧是总管大人,想出的法子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要掌握了计账的方法,上位者就算对数字不太在行,也能清楚的看出盈亏损益。 特别是每期末的报表分析,将一项项花销和入账列得明明白白,就是每个上位者必备的必须品呐! 这法子如果流传出去得造福多少人,又挡了多少弄虚做假的人的财路!于是堂中诸人心照不宣地将郑东的记账方法捂得死紧。互相约定谁也不准泄露半分。这到是郑东没有想到的事。 东方一边品茗,一边笑得别有深意,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的部下忠心耿耿。事关郑东,他怎么能不上心关照!他家小亭的好只有他看到就足够了,平什么平白无故地便宜了别人! 郑东如果知道众人的想法一定苦笑,有简单的方法让自已的工作轻松自在些,他当然会用。只是他不是原创啊,别人敬佩的小眼神多少会让他心虚。想了想又释然了,这方法好像是外国人先研究出来的,他这也不能算剽窃同胞的智慧思想吧,就把这事揭了过去。 虽然重做往年的账薄工作量甚大,好在不用他亲力亲为。对于刚教会众人的理论知识,这就是最好的练习册啊!人手发两本,就将工作全派了出去。他只要像个真正的老师一样,做下检察工作就好了。这也是一劳永逸的事,堂中无人有怨言。人多力量大,才三日时间就将近五年的账整理清楚。 也同时暴出了很多问题。郑东拿出来一个一个和众人讨论。像前世做惯的一样,他只是稍做引导,多听取基层的意见,手下众人一个个辩得脸红耳赤。你反对我的意见,好啊,提出理由吧,他有更好的方法,说出来,大家来评判。就这样,东方一直坐在上首微笑不语,目光多是投向郑东的柔软宠溺,和看向底下众人时的玩味意趣。 当最后一个问题讨论出结果后,众人都不知道喝了几壶茶水下肚。郑东在纸上打了个优雅的弧度,搁下笔,晾干最后一张的墨迹。一沓会议记录就新鲜出炉了,上面记载了大家讨论出的各各问题的多种方案。 郑东再做个总结性发言,充分肯定了众人这一年的工作结果,许下个光辉灿烂的未来。又说晚上设宴,为大家庆功。几月下来,众人早就对郑东即敬且佩,如今又听得一番饱含肯定的话,更是对他死心踏地,心中的地位直追英明神武的堂主大人。郑东从此正式奠定了他在青雷堂的坚实地位。 更何况这种恭敬不仅不会惹堂主大人不快,还会巧妙地拍对马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堂主对总管多么满意宠爱了。由今天堂主频频看向总管的温柔眼神就知道。 晚上郑东回到住处,满身酒味,他喝了不少,要不是东方挡着,恐怕他现在也出不来。堂中多是不拘小节的大丈夫真汉子,喜欢你就要灌你酒,何况最近郑东塞给别人的知识和工作作量都不小,也借此让众人出口怨气。 虽然他不至于这点酒量就醉,也不太舒服。丹田中一股热气喷涌而来,且有越聚越多之势。郑东运起无相内力,拾起一节树枝,在后院的梅林边一招一势比划起来。他只是遵从凌波微步的步法,越走越快,手中的树枝也是无意识地挥出。身体似不受控制,灵台却清明无比,自已的每个动作都知道并能记住。 东方回来后听到屋后的动静,过来察看,就看到郑东青色的身影四处飞过,要不是他内力越深视力越强,还真看不清郑东的动作。闪转腾挪间稍纵即逝。正合了无相与凌波的意境——飘缈若仙,无相无为。 小无相功遵从道家之学,讲究清静无为,神游太虚,较之佛家武功中的“无色无相”,实质上有很大不同。小无相功博大精深,以“无相”两字为要旨,不着形相,无迹可寻,郑东体内功力走行一周天下来,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只觉心怀大畅,丹田中已无一丝滞色。收功停步隐隐察觉内力又精进了不少。 东方忙迎上前扶住有些脱力的郑东,笑眯眯地开口:“恭喜我的总管,小无相功已大成。” 郑东惊喜得怔住,回过神来后不可置信道:“真的?” 待东方含笑点头,郑东兴奋得抱住他的脖子,狠狠香了一口。用脸颊在东方脸上蹭个不停,东方趁机在他唇上啄了好几下,直到郑东喘息着求饶才放过他。 郑东按耐下跳跃的心情,不确定地问:“怎么会这么快?那我真的天下武功俯拾皆可用?为什么除了你教我的,还是什么都不会?” 东方满头黑线,将郑东温热的脑袋搬到迎风的方向,让他再降降温。入秋的天,风也很硬了,一阵大风吹过,郑东明白什么叫夜凉如水,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瞅着东方。东方有些低哑的噪音在寂静的小院中响起:“明白了?” 郑东迫于某人的淫、威,乖巧地点点头。心中也窘得不行,他决不承认如此不经大脑的话是从他口里说出去的。 东方满意了,将出了一身汗又被冷风吹了一通的人带进室内。吩咐下人准备香汤沐浴。当然在浴池中,某人常可以为所欲为。郑东在温水里总是晕乎乎的,迷忙的小眼神多次让东方差点把持不住。好在,他还没忘自己的小爱人年龄太小,没舍得辣手摧花。 郑东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痛并快乐着。东方将武林中主流教派的招数息数去粗取精讲给郑东听。只让他明白其中道理破绽,并不让他用心练习,待他消化得差不多,又将薄纸上的所载的逍遥派武功,天山折梅手和白虹掌力传给郑东。东方选择他们是有原因的,两种武功不但正合了郑东所练内力,还因为它们能空手对敌,将借助的外力降到最低。 天山折梅手是逍遥派的一项绝学,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一共六路武功,但它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的精义。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蕴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且内功越高,见识越多,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六路折梅手中。有位武学大家曾经说过:论掌力威猛,降龙十八掌、黯然消魂掌能平分秋色,论掌法精妙,天山折梅手独一无二。 白虹掌力则是一门控制掌力方向的功夫。最大的特点是力道曲直如意。尤其是以劈空掌形式发出时,看似正面对敌,实则掌力方向却游走不定,让对手很难察觉。 东方平时对待郑东虽宠爱有加,生怕他受委屈,教授武功时却异常严厉。小孩练武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即使心疼,也不敢有半点殆慢。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谁武功高强,有绝对的实力,才能生存下去。 郑东并不如表面上年幼,东方的思量他当然明白,不可能因此埋怨东方,两人的关系反而愈加亲密起来。 郑东掌握一门武功的精髓得到的喜悦,比他谈成一笔大生意还美妙。其中的原因有他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个领域,能对它一直保持新奇和惊艳。更多的原因,是东方一直在他旁边看着他,爱人的肯定和鼓励让他干劲十足,不舍得不做到最好。 30、第30章 各家各府备足了年货与贺礼。男女老少都翘首盼着这个一年中最大的节日与假日,各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平时看着刚猛的大汉都柔和了许多。越到年底,教中的年气儿越浓。门庭若市的东方府也不例外,徐管家早早采办完各种用品,衣料,食物,不用两位主人费心。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郑东也很期待,同时拥有了亲人与爱人,又不用再时时的加班熬夜,虽然也会偶尔操心教务,但是有了东方,他就像有了主心骨,即便东方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他身边看他忙碌,他就如同身处暖水中般安全快乐。 郑东也趁机将室内重新布置了一番,换掉半新的各式软垫轻毡,换上明媚大红的毡毯软垫,橙黄色锦绣被褥与同样面料的床罩、几布、地饰、卷帘。看着东方清俊的眼神噌噌发亮,他心中暗爽不已,早就发现了东方可爱的小秘密——20岁的大男孩还喜欢鲜艳夺目的东西能不可爱吗?尤其这个男人是他的东方不败。 全府的小厮丫头忙得像砣镙,却能井井有条,一点不乱,可见徐管家调教人的能耐。堂中财权早已移至郑东手中,今年后半年各堂口进项的又是往日的两倍多,所有人都知道,这和总管大人积极调整制定的营销策略是分不开的。年底发福利的时候,郑东给徐管家发了厚厚的一份,以奖励老人对东方府的尽心尽力。每一个府内的人员都收到了一份,从散扫丫环到后院的几个女人一个也没落下。阂府上下无不感恩戴德,喜笑颜开,一时间对郑东的溢美之辞到处可闻。 东方搂着小孩的腰,将额头腻在郑东的肩窝处,蹭啊蹭地戏称:“我是不是引狼入室了?自你来家里后,我这个堂主的地位好像一直在下降?” 郑东乒的一声放下手中的商业分析,小脸紧绷地转向东方:“到底谁是狼啊?没事总是爱搂着我又蹭又摸,你才……”你才是只色狼好吧?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孩童,只是每次东方的亲近都让他心跳加快,噗噗乱撞,一直以来的沉着冷静给轰个粉碎,他这样不情愿的样子,其实就是在害臊~ 东方如玉质的食指轻戳郑东的嫩脸,手感出奇的好。近来小孩长高了些,却没有少年人的棱角,反而越来越明媚俊雅,小脸嫩得像要滴出牛奶来。让东东爱不释手,总爱蹭着他戳戳摸摸。 郑东以前就不爱照镜子,古代的铜境又不清晰,只能照出模糊的轮廓,如今就范懒省了这道程序,所以并不知道自己越来越引人犯罪。不过最近东方总是腻在他身边,让他略有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话说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东方不败心里确实存了件事,越到年底他越烦躁,才一直缠着郑东。自从七岁父母亡,离开破败的家来到日月神教,他就没有正经的和别人一起过过年,总是越到年节,越显得他形单影只,只是他从不在乎。今年却不一样了,他想和小亭在一起。可小亭还是13的孩子,有家有父亲,东方没道理扣着不放他回家。便一会儿担心小亭回家陪父亲而不选他,一会儿又担心自已不主动放他回去而惹小孩生气。 他纠结了好几天,等他正式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杨府小院的会客室,对面正是他一直忌惮着和他抢人的岳父大人,当然,这称乎他暂时只敢在心里叫叫。 ……好吧……他不需要再纠结了。小亭已把他拖回家丢下,让他和杨父下棋聊天,随便做点什么。自己领着小丫环杀进厨房准备过年的大餐。 食材徐管家早就给备好了,郑东也没做什么麻烦的菜,几个大男人都是肉食动物,他只要做出又香、份量又足的炖肉,再炒几个爽口的青菜。正当他在满是菜香的厨房忙碌时,前面爆出的大噪门,一听就是童百熊到了。郑东笑了一下,果然,多做出一人的份量是对的,他就知道光棍一条的老童无处可去,他那个毫爽性子,又和他们一家关系够好,派人去请了,是一定会来的。过年就是要多几个人才有意思。 满当当的一桌丰盛午餐被端上桌,东方忍着没上前亲吻爱人,还是伸手帮忙将他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其它两个男人粗心惯了,自然没看出两人眼神交流间的缠绻情意。杨父和东方推让了一会,最终敌不过东方坚持坐在了主位,自已坐在他右手边,郑东做在他下手,童百熊坐在东方对面。 一张方形桌子正好四个人一人一面,吃着郑东亲手做的饭菜,聊着家长锁事,谈一些江湖见闻,东方和杨父都是博览群书的人,童百熊粗中有细又见多识广,郑东有着成年人的思维和阅历,掺杂着现代的想法,总能几人眼前一亮。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都能畅所欲言,愉快极了。 饭后东方和杨父正在下棋品茗。老童在架子旁边把玩杨父的一把镂金匕首。见郑东进来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郑东拖来一张方桌,将一直拿着的盒子放下。老童忍不住先开口:“刚吃了饭,又来?你小子是想撑死老子!”没再乎杨父横他的一眼, 杨父心说:我才是他老子,现在他想明白了,什么都无所谓,有个孝顺的儿子是谁也不能给的,他家儿子就是他的宝贝! 几人凑近了细看,盒中之物,是一块块四方的光滑石块,更加不解。 东方拿起一块,只见一面刻了九个圆圈,一面光滑平整。触手滑溜温凉,不轻不重。其余内面所刻都有不同。有些好奇道:“这就是你前几天让陈木匠雕的东西?” 郑东笑着点头承认,将麻将的游戏规则说了一遍。招乎几人做下,说实践玩一会就能都明白了。果然,没一会,其他三个大男人就爱上了这个游戏,而且玩得异常认真,杨父已经拍桌掀牌说东方抢了他的和牌,完全不顾忌对方是他顶头上司。东方也一时忘了对方是他未来岳丈,能否顺利和爱人在一起还得杨父点头才成,据理力争:您老早没吱声,我都吃牌回来了,过时不候。老童的火爆性子更是从头喳乎到尾。和谐美好的画面让郑东隐约想起他弟说过的一句话:“不爱玩麻将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几人从午后,一直玩到日渐西沉,耳边不时传来或远或进的爆竹声。其间王宇来找老童说事,刚要走就被郑东给强按到了牌桌上。那三人没玩够,可他得去厨房做晚饭了。虽然小桃也可以,他难得回家一次,什么都想亲力亲为,平时也没有他在杨父面前进孝的机会。 想到这儿不禁对东方有了些怨念: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凭什么不让我回家!暗暗决定从此要经常用偷溜回来,自此以后会搅得东方府到杨府之间怎样的鸡飞狗跳暂且不提。 郑东正在揉着一块面,前面的案板上已摆了整整齐齐的一队饺子。一个个白胖可爱,圆滚滚的白鸽子一样。他调馅、做皮,再将两样捏在一起,东方倚在门边眯着眼看着他流畅的动作。见他神奇的手将一堆材料做成了好看的小胖子,直到郑东的鼻尖被他自已蹭上了一道白印,东方才挪过去。伸手从后环住郑东的腰,紧紧抱住。脸颊搁在他颈窝处磨擦。 郑东愣了一下才放掉手中的面皮,拍拍满是面粉的手,想转过身来,奈何东方将他揽得死紧。只能侧着头歪着脖子,用干净的手背碰碰东方温热的脸颊。 “怎么不玩了?” 东方皱皱精致的眉头,“你不在,还有什么意思!”又拿脸去磨擦郑东露在外面的脖子。郑东被他蹭得痒痒,像后躲去。东方却步步紧跟,彻底将他夹在了台子和自已中间。 这时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东方不禁色从心起,做了一天中最想做的事——将人环在怀里,细细亲吻了一番。唇舌交缠的轻微水声,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淫、糜。配合远处偶尔响起的爆声,将室内的声音趁得更加明显。 郑东早软在东方怀里,被吻得晕乎乎,一动也不敢动,张着嘴任东方的温软滚烫的舌在他口中肆虐。小院里可不只他们两人,随时可能有人进来。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句杨父和童百熊的大声对话,更让郑东从头羞到脚趾,有种偷情的快、感。东方见他面若桃花,眉目含情的样子,更是把持不住,想尽情地欺负一下。手也老实地从衣摆伸进郑东衣服里,所过之地,明显感到了郑东的僵硬与微颤。准确无误地袭上胸前敏感的红豆,口中不停的翻搅。 直到郑东以为自已要背过气去,东方才放开他。气息不稳地给他整理乱了的衣服,眼神深邃地看了他一眼,让郑东差点又溺入他深沉的眸里,他狠狠在郑东艳红的唇上啄一口,才抽身离去。当他衣角划起的弧度刚没入窗外,小桃的声音同时响起:“少爷,茴香拿来了!”看清了郑东的神色,有些好奇道:“您的嘴怎么肿了?吃辣椒了吧!” 郑东面色讪讪,随口将小女孩忽悠过去。心想,可不就是辣椒嘛!未来的日月神教大教主真是一等一的辣! 总的来说这次年过的是相当圆满的,如果不算他输掉的若干东西的话,郑东在意的人都感到了喜悦与满足。古人的智商果然很可怕,让他充分体会到教会了徒弟就能饿死师傅。连表现平平的童大哥都在最后赢了他三顿饭,更不用提输给东方的某些两人彼此眼神交流间完成的丧权辱国条约。郑东悲愤了,讨好你们开心的是我,受伤的还是我,我容易嘛! 31、第31章 新的一年要有新气象,郑东老早就看手下的产业不顺眼,人手又多,还费时费力,巨大的成本下,收回的利润相当不划算。当然,在几个老管事眼里,去年后半年郑东已给了他们大大的惊喜。可是在一个曾经是个成功的ceo眼里,那成本和利润的比例当真难以入眼。 郑东这个忽降的总管,在堂主东方的带领下,不费丝毫力气就打入了青雷堂内部,让很多人措手不及。虽然东方的放权给了郑东极大的信任,也让他招了不少人的眼,无论是堂内的人还是教内的人。郑东默念:无大功无阅历无背景……这么一细数,他悲催地发现自己还属于三无产品…… 当然,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是个土生土长的黑木崖人,不会有人就政治背景对他批判。当然,以前做事过程中受到的那些阻碍,郑东都很好的解决了它们。也从此收伏了一批对他敬佩与忠心的精英们,王宇和林英就在其中。 这日下午,听松苑的书房内,郑东坐在主位,翻着面前一沓资料。王宇早就见怪不怪,即然堂主都不在意这点簪越的小事,他一个听差办事的人,何苦多嘴,得罪两个顶头上司。 郑东边看,一边和王宇搭几句话:“沧州的光照条件不错,咦,缈水三年内浪高不过三尺?也很合适晒盐。” 王宇:“是啊,所有合适的地方都列上了,全凭总管定夺。” 郑东终于看完了最后一页,将那叠纸合上,缓缓开口:“做得很好,资料收集得也充分,下一步,就是实地去考查了,别人去我不放心,让钱管事将手头的事情交接一下,得麻烦他跑一趟。” 王宇颌首:“工匠也已经请好,选址后随时可以开工。只是……” 郑东:“有什么事,你不防直说。” 王宇终面露为难:“只是朝庭把持制盐已许久,属下担心,此事可能会困难重重。”自从总管表明意向要插手盐业后,他一直有些忧心。盐是无本的买卖,近年来盐商一直哄抬盐价,可却又是谁家也缺不得的东西,需量不减反增。朝庭又来与民争利的插一脚,那里的水深得可以。虽然,他也为预想中的暴利心动不已。身为手下,他有义务将面临的困难先一步提出来,总好过出问题时的措手不及。 郑东明白他的意思,安抚道:“你放心,我自有计较,混水才能摸鱼。” 郑东见他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又道:“近来常有倭寇在沿海一带走私贸易和劫掠骚扰,他们先是侵扰山东,渐次南下,经江苏、浙江已达福建、广东沿海……我说得可对?” 王宇点头,总管一直坐守黑木崖总坛,没想到对外面的事也知之甚祥。 郑东:“今年正是倭国中内乱的时候,他们还会不停的侵扰,咱们大明朝庭内部又有许多党派倾轧,边防少不得松弛不堪,现在看着还挺难买的海边盐场,到时就成了烫手山竽,咱们坐着等着捡现成的就行了。” 王宇听后已目瞪口呆,还不死心地喃喃:“可是,可是……”脑内灵光一闪,终于接上话头“要是倭寇总来劫掳我们怎么办?那多耽误生产!” 郑东好笑道:“谁叫你真挑好被抢劫的地方买了?当然要挑便于晾盐又易守难攻的海湾。当地驻军的都督府也要打点好,你和钱管事提一下就行,他应该明白。” “至于倭寇,兄弟们不见天嚷嚷着呆得闲出鸟来!你们这些神教的好汉还怕他们不成,敢到地盘上撒野的,死活不论,全凭你们处置。” 又轻描淡写道“出了事儿我担着。” 一席话说得王宇热血沸腾,他早就想给倭人好看,只是怕给教中惹来麻烦,如今有个上司说他担着,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又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郑东将王宇的神色看尽眼底,虽猜不出他的全副心思,也能猜个八九分,不禁好笑,看来,不论哪个朝代,对欺侮到同胞身上的人,都是同仇敌忾的。 他没告诉王宇的是,他本并没打算长久靠着贩盐,因为像盐这么敏感的关系到国计民生的行业,国家是早晚要垄断起来的,趁着这几年的这个皇帝昏庸不理事,他才想趁机捞一笔,好做为东方大业的起动资金。如果只靠着堂里的那么一点产业,再过十年,也攒不下多少钱。 郑东端起案上茶碗喝了一口,眉头轻皱,看了一眼茶水,就将杯子放下。忽道:“传徐管家进来。” 徐管家本来就在院外,听到传他,一会就到了跟前。 郑东吩咐道:“今日奉茶那人,罚一月月钱,撵出去。” 那个丫环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跪下,还不知自已犯了什么错。王宇却道:“算了,她多半只是忘了。” 郑东正色道:“王香主是府内上宾,如此怠慢,谁教你们的规矩!?” 东方两人虽不喜下人常在屋内走动,端茶换水这种日常事,还是下人在做的,王宇来了一上午,手边一杯冷茶,放了许久未曾动过。郑东喝了一口茶,便发现王宇被怠慢了。 郑东让管事通传全府,再有犯同样错者,同样不留,全撵出去。府内上下头一次见郑东发火,都战战兢兢,不敢应声,他们本以为郑东是个没脾气的小少年,近来稍有懈怠,没想到他生气了真的会把人赶出府。 王宇道:“对我倒是没关系,贵客来了,就不能这样了。” 郑东点头道:“正是这么想的,东方事忙,不能面面俱到,有何不周到的地方,你们无需担待,对我明言就是。” 王宇开玩笑道:“你俩哪里像上司和下属,听这话,更像是他贤内助。” 郑东瞬间卡壳,耳根微红了一下。 两人又叙了会话,王宇就匆匆告辞回去布属人手。 东方回府刚好看到他的一个背影,入厅内,挤着位置坐到郑东手边。调侃道:“你说了什么将王宇刺激成那样,急匆匆坡度了,在院处时差点拌倒。” 郑东莞尔:“没什么,某人的暴力之魂给被燃了吧。” 东方一头雾水,显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郑东办事,他一向放心,软玉温香在怀,他也无心想别的事,手抚到郑东的腰上,刚想吃点豆腐。徐管家的声音想起:“秉堂主,总管大人,林英求见。” 郑东:“请进来!”侧头横了东方一眼,东方面露委屈地把手放开,见郑东还盯着自已,只得起身,走到离他稍远的沙发处,寻个位置做下。 林英走进来,见总管坐在主案后,堂主却在休闲的沙发上窝着,微愣了下,向两人见礼后,直接走到郑东下手,听候指示。他熟练的动作已不是第一次无视堂主。 郑东的嘴角好心情的勾起,下巴一点,示意林英坐下。东方的一点不满在见东好看的笑纹后,自动烟消云散了。郑东咳了一声,表示要说正事了,林英正襟危坐,东方还是窝在沙发上装委屈,其实他的耳朵伸得老长。 郑东:“去年的苏锦供不应求,今年有越演越烈的架式。所以苏州分堂调些人手出来,雇佣零散的机工,大概200人足够了,找个场地做棉纺和丝纺,产品务必要做得精美结实,方便我们打开市场。给你三个月时间。” 林英表示没问题。 忽想起一事,问道:“关于属下辖地的赌场,不知总管有什么指示?” 郑东微愣,“赌场?”他压根忘了还有这东西,直截了当:“找你堂主,我对此一翘不通!”他经手的一向是白道经营,至于什么黑的灰的,还没接触过。他知道东方手里有大批武装势力,只是不知具体干什么的,东方可能怕他担心,也从不提起。 林英也愣了,总管对手下各处都做出了大步骤的调整,只差赌场这最后一块了,他以为也必有什么大动作,没想到得到如此答案。求救地看向东方。堂主鸟都没鸟他,而是一直目光灸热地盯着总管。林英直觉自已的智商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郑东忽道:“东方,你各处都安插了眼线吧?” 东方见郑东终于想到他了,欢乐地点点头,那殷勤讨好的神色,让林英以为他已老眼昏花地误以为,堂主身后拖了条大尾巴在晃荡。 郑东道:“那你们有一套处理和核实消息的方法吧?” 东方无辜地耸肩:“……” 郑东诧异了“没有?” 郑东抚额,对着林英说:“你先回去督办苏锦吧!其余的交给我们。” 林英领命出去,他觉得总管虽然说交给他们,他还是有种错觉,也许最后事情都是会堆到总管头上。 林英走后,两人对怎么完善和改进情报系统作了持久的讨论,当然,大部分是郑东说,东方在听。同时,也将名下的酒楼妓院等人流量大,鱼龙混杂的地方,作了大量安插。 所有日月神教的教众上岗前,都得经过收集和整理信息的培训。事实也证明,从此后东方得到的讯息,已不逊色于总在街头巷子尾溜达的丐帮。 郑东和东方心意相通,东方虽然从没说过他的鸿途野心,郑东也知道他决不会满足于只做一方教派的小小堂主,日后必会有一番动作。做什么事情钱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郑东大肆捡财,想尽各种方式,都只为东方积累足够的资金,让他放手去做自已想做的事情。至于他是想开山立派,还是推翻这个教主单干,郑东都会站在东方这边。他没有任何叛教压力束缚。今生他在乎的人只有他爹和东方,只要这两个平安快乐,他就能满足了。 32、第32章 俗话说,春困秋乏冬打盹,这时节天亮晚,再加上屋子里舒服暖气,郑东常醒来以后,也是有一阵子是迷迷糊糊,懒懒地睁眼,睡在他身旁的人已不见踪影。被窝里还有东方留下的余温。郑东用脸颊蹭蹭羽被,还不太想起来。炭火将室内烘得暖暖的,不太新鲜的空气,让他更昏昏欲睡。勉强眯着眼睛,掀开窗屉,往外一看,着实惊了一下。昨天还疏影横斜的树枝上挂满了一串串晶莹白雪,地上,房屋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院子里两个小厮正在扫出一条小道供人通行,可能是顾忌着郑东还在睡,动作轻得很。 郑东已完全没了睡意,心情大好,唤人进来,洗漱已毕。问丫环:“东方呢?” “堂主还在后园练剑,说公子起床后可去寻他,堂主在溢翠亭等您。”丫环毕恭毕敬地回答。 上次总管发作下人后,府内下人着实紧张不已,在她看来完全没必要。她在身边侍候久了自然知道,总管是很好相处的主子。气质玉树林风,对人彬彬有礼,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没高人一等的感觉,仿佛众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不同只在于各司其职,只要做好本分,有时还会收获总管不经意间地说一句谢谢,让侍候他的人着实感动,其他下人则眼红不已。 郑东里面只穿一件乳色哆罗呢小袄,束了腰,蹬上厚厚的百毡云纹靴子,再披上火红色狐皮披风,更映衬得他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当真俊俏极了。 披风是刚入冬时就准备好的,和冬衣一起。还有一件白貂的披风,一件乌云豹的氅衣。他的喜好也随着两人接触越久,越向东方偏移。最喜欢这件火红的,所用的皮子都是东方亲手所猎,且不说火狐狸天性狡黠难以捕捉,单就东方这份心意,就足以让郑东爱不释手。 这还是郑东第一次穿,自已从铜镜里虽只能看个大概,也足够他惊艳了一下。侍候他穿衣的侍女已两眼放光,瞬也不瞬地盯着郑东看,郑东假咳了一声,女孩才回过神来,忙把他的衣带系好。 郑东出了门直向后园的梅园走去,脚下踩着薄雪,就算下人们不停的打扫,也挡不住天上搓绵扯絮般地下着。一路上遇到的人纷纷行礼,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郑东也不以为意,闲庭慢步地走着。他最喜欢鞋子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声,随着一步步踏出,响起的有规则的旋律,像是最朴实悠远的乡音,让他这个没有家的孩子每次听到也能泛起淡淡乡愁……越走越辟静,最后连扫出的小径也没有了,郑东一步一个深脚窝。 说是后园,其实东方宅占地广大,后园将整个山头都包在内。山麓上稀稀拉拉地种了几株梅花。东方晨起习武时怕扰了郑东休息,多半会选在离家挺远的梅林里。郑东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回头一看,有一片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开得分外显得精神。郑东立住,只觉心弦‘啵’的一声轻响。不是被雪压梅枝的触动,而是在林间空地上执剑挥洒的青衣男子,发色如墨,一点如漆。正是他家俊美无筹的东方哥哥啊! 他爱极了他舞剑的样子,招招凌厉,精妙无双,郑东当日与林英一战获胜,已公认的笈身日月神教顶极高手行列,以他的眼力只来得起看清东方出招的方向,如果在迎面对招的话,他不保证来得及想用什么应对招数,到时准定手忙脚乱,狼狈不已。他知道东方的武功又有大进益了。 想到爱人如此优秀不禁为他骄傲,想到自已能将如此优秀的男人早早的收入家中,又有些莫名的得意。脸上的露出几分喜意。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天竟然放睛了,冬日的阳光洒落下来,细细碎碎地映亮他乌黑的长发,火红的披风,象牙白色的脸颊,以及唇边灿烂的笑花。 空气中只有东方挥剑时产生的利剑破空之声,在这些清和的声音中,红色的梅花瓣划过碧蓝如洗的天空,打着旋儿在天地间随风起舞。有那么几瓣飘散下来,轻灵优雅地落在郑东肩上。郑东偏过头去,却有人比他先伸出了修长且指节分明的手。 略显粗糙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度,红色的花瓣飘飘悠悠,从郑东肩头滑落。少年抬起脸,慢慢对上东方带着纯净笑意的眼眸。 “怎么在这里吹风?”东方弯了弯嘴角,抬手给他裹好斗蓬,“也不多加件衣服。”运动后有些温热的大手将郑东冰凉的爪子包住,拉着他向亭子方向走了过去。亭内已生着炭火,温暖极了,虽比不上室内,也能让人舒服地闲坐着,尽情地看一看这冬日里的琼枝玉树。亭子建在高处,正好能俯视整个梅园里红白相间的冰寒美景。 小炉上搁着的茶壶咕噜噜地冒着泡,郑东皱着鼻子嗅嗅,诧异道:“煮着的是酒吗?”从架子上拿过温热的手巾递给东方,东方笑着接过,口里答道:“没错,冬日里喝点酒能暖身子,即已经十四岁了,我也不拘着你,但是可别成个小酒鬼!” 郑东挪开他放在自已头上的手,最恨东方总当他是孩子。扬起下巴挑畔:“十四岁,还能干很多事情,你能样样管着我不成?” 东方菀尔,难得见小亭孩子气的样子,好笑地摆摆手,颇有几分认真地说:“急什么?我什么时候真管着你了,不过是希望你快点长大!” 被他深邃的墨瞳里翻腾的情愫窘得红了脸,别开不看他,口不对心地小声嘀咕:“谁急了?!”他是真有些急了,东方这么久以来,一直没和他做到最后,憋坏了身体最小,……是大! 东方惯好视觉享受,府内侍候的人,上到管事,下到小厮丫头,个个都容貌秀美。万一,哪天被自己勾起了性致,再被哪个美人一勾引,让东方有了外心。他哭都没处哭去。 郑东少年深深地意识到了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解了眼前的困局。最大的障碍就是东方认定他年幼,怕伤了他的身,才一直不作进一步动作,自已也没反对,东方就单方面以为两人达成了约定。郑东脸上泛起别有深意的笑容,执壶注满了两个杯子。 东方拿起一杯,自顾浅酌。两人相处日久,越能明白对方的情绪。郑东到这还看不出他心情不快,就是傻子了。他从今早开始就不对劲,每日都是等郑东醒来,他才起床,从来没有过一声不响就出来练剑的时候。 郑东呼出一口浊气,“好几天没出来了,习惯了连日阴冷的天,谁能想到下了场大雪后,就晴得这么干脆。” 东方浅笑了下,又饮了口酒。 郑东叹了口气,突然问道:“任教主对你好吗?” 东方沉默了,仿佛在回忆过往的人生,半晌才说:“我家中出变故后,就和童大哥一起入了神教,所以无背景的孤儿就努力着在一个新的环境立足,每天都很充实。后来和几个同龄人一起得到教主赏识,亲自教我们习武,督促我们办差,我也视他如兄如父。只是后来有了分歧……当年一起的几个人都或死或被调走,在总坛处很难见到。只有我以经有自已的心愎手下,手中赚着些势力,他很难不伤根基的拨除我了。罗长老你没见过,就是罗星的哥哥,他一向唯教主的命令是从。处处打压后,甚至刺杀了几次。” 东方的嘴角微动了一下,想要挤出个笑,只是没成功。“你知道的,我也不是任人宰割不还手的人,现在已经没有罗长老了” 郑东握住东方微凉的手,他已经彻底暖了过来,反而是东方的手越讲越凉,想到这个过程中他遭受各种为难与苦难,郑东心疼极了,恨两人不早日相缝,好与他共渡那些日子。 东方似有所觉,回握住他的,怕一番话惹起他担忧,忙劝道:“都过去了,这之前若有什么情义也被他折腾得一点不剩,如今就差撕破脸,逐你我出教了。” 东方轻抚郑东苍白的面颊,故意拿他打趣“所以小亭你要努力赚钱,出了黑木崖,为夫就靠你养了!” 郑东见他脸上已带了笑纹,着实松了口气。嗔怪地横了他一眼。也端起酒杯,细品这外域佳酿。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正色说到:“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不会像任我行一样,给予了又收回去。当时小小的东方好不容易尝到长辈给予的关怀,又被无情的以那种方式打破,必定很伤心吧。 东方微愣了下,反应过来,又见郑东小脸严肃地说着煸情的话的可爱小模样,喜得在郑东的嫩脸上狠狠啃了一口,弄得郑东一脸口水,哭笑不得。被东方抱进怀里,挣了几下也挣不开,就不再动惮,随他去了。 郑东不是在担心东方被任我行伤到,他是担心东方被任我行杀了!自从对东方暗生情愫之后,就一直对书中写的他家东方的性命最后终结在任我行手上耿耿于怀。逐渐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听了东方一席话后,忧心更重了。他家东方虽然为人凉薄些,对旁人该狠则狠,对待他在乎的人真是重情重义,就是所谓的护短。书中就因没有斩草除根才栽在任我行和令狐冲手上。听东方话中的意思,还有妥协退让之意,怕是任我行不赶尽杀绝,东方倒有可能退出神教。 郑东心理明白,任我行日后绝不会念当年的教导之情,不然也不会传给东方那本阴损致极的武功。想想产生的灾难性后果,暗自抹了把冷汗——好在他先一步劫住了那条路。 郑东暗自决定,如果任我行不欺人太甚,他也就不和他一个老头子计较,两人欢欢乐乐地去种田,如果东方真的走上了夺位擅权的那条路……对不起了,任大教主,我必定要为自家爱人斩草除根的,会请高僧给您超度一番,来世投个好胎吧。 33、第33章 郑东没精打采地扒在书案上,东方被叫出去办事了。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方才在亭子里,他刚想在东方怀里蹭蹭,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某目的,就有人杀出来找东方议事。懊恼的他没都注意到自已死盯着前来传话的徐管家,目光异常犀利,让徐老头冷汗不止。 郑东有一下没一下地扒啦着美人瓢里新插的红梅。又烦躁的铺开一层宣纸,想效仿古人临景做画,可惜他没学过,又没天份,可想而知做出的‘画’多么惨不忍睹!最后自已都看不过眼了,揉做一团,嗖的一声,正中不远处的纸蒌。 用过午饭,郑东果断地回卧室换了身骑装,穿起披风,不能这么干呆着,决定去马厩牵小白玩。郑东刚一进马场,就见小白像他一样没精打彩地低着头,马儿警觉得很,听到他的动静立即望过来。见是郑东来了,欢快地打了个鼻响,将长长的马脸一个劲地凑近主人。 郑东好笑地摸摸他,“哟,这就精神了,咱俩真是志同道合,默契度怎么就这么高呢!”有些低落地低叹:“要是他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马儿长得快,如今的小白已经看不出初见时小马驹的样子,外形上已同它母亲踏雪无异,因为是小公马的关系,看着比踏雪还更健壮些。郑东伸手将掌心的松子糖喂给它,一勒缰绳上了马。小白也很久没放风了,兴奋地载着郑东撒着欢跑了好远出去。郑东本也没有要去的地方,干脆牵着缰绳任它乱跑。 呼拉拉的冷风打在脸上,人确实精神了不少。偶尔碰上白日里职勤的教中兄弟,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过年时参加的无数令人头昏脑胀的宴席,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人人都认识了他这个青雷堂的新总管,对于别人他也能记得个七八成,为日后的人脉打下基础。 郑东就这样畅快地遛了一圈,林间的雪后初情,阳光射下来到处都显得晶莹剔透,他策马慢慢走着,像是凡人偶入水晶宫,被这宁静清澈的美景晃花了眼,逐渐地忘了时间。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远远的就看见听松院门口站满了侍卫,郑东疑惑地走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啊,总管大人,您可回来了,快,去回报堂主。”侍卫头领擦着满头的冷汗,又惊喜、又激动的样子,还不忘语无伦次地吩咐。 郑东心里更疑惑了,看见我有那么高兴吗?兴奋成那样。他不就是一会儿没在吗?难道家里能翻天不成? 早就有一个侍卫快步跑进了院子,不一会就见面前红衣一闪,郑东已稳稳地落在满身寒气的东方怀中。郑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无措地架着。东方却将他搂紧了死不松手。郑东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视侍卫们惊异的眼神,伸手揽住东方的脖子,轻轻摩/擦着希望能帮他平静下来。 郑东回拥住他,在他耳边轻轻提醒:“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东方毕竟是一堂之主,一会儿就找回了理智。搂着郑东的手略放松了些,让他不会觉得不舒服,却一直没放开。掀起眼帘扫了眼对着他俩的一干傻眼的侍卫,无温度的眸色让几个大男人齐齐缩了下脖子,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众人立刻低下头去,努力看着自己的鞋尖,心里不断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也是没看见。” 东方直接抱/着他进了院子,让郑东也傻眼不已,嘴里还嘀咕着:“一会看我怎么惩罚你,看还敢不敢私自出去……” 留下一队人站在院外吹冷风,一阵寒风过后,为首的侍卫长率先回过神来。“兄弟们回家去吧,洗个澡,睡一觉,今天值勤累得很,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也不要大惊小怪!”众人应了声,一哄而散。侍卫长都在明示今天的所见是做梦了,他们也乐得听从吩咐。 东方将人向沙发上一甩,黑着脸走到离他稍远的地宽椅上坐下。 郑东不安地挪挪屁/股,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是狂风暴雨还是别的什么。他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只不过是没说一声就出去了一个下午,也不算十恶不赦的事……吧? 终于架不住东方的沉默,他一步步地蹭了过去,首先要将缘由弄清楚,不能让东方无缘无故就对他生气,这以后习惯了还得了? 试探着将手盖到东方的手上。见没被挥开,就大着胆子一脸可怜相地盯着东主猛瞅。果然,没一会,东方叹了口气。有些妥协地说:“下次出去之前,至少要和下人说一声,别让我像个傻瓜一样到处找你。” 郑东乖乖地点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他家东方没可能无缘无故地这么烦躁。 东方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终于在郑东紧迫盯人的攻势下说:“总坛发现了刺客,被教主打成重伤关了起来,我还以为……” 东方忙完事情后回府,发现郑东不在家。他平时很少出门,偶尔会回杨家小院呆一会儿,也是不久就回。东方刚开始不以为意,过了快两个时辰还没见回来,就有些急了。传暗卫来问才知道竟然不是回杨家,而是骑马出去了,且是向着山上总坛的方向。刚派了人出去找,他在前面的眼线就传来消息——教主居处有人行刺,少年刺客被任我行打成重伤关了起来。 东方顿时乱了方寸,他对小亭讲过他和任我行的恩怨史没多久,就传来这种消息,小亭又不在家,让他不乱想都难啊!小亭平时看起来稳妥持重,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一时不愤,仗着还不太熟练的武功杀上总坛也是有可能的,怎么不教他担心。东方快速抽调人手暗中找寻,又开始着手做最坏的准备,就算和任我行提前撕破脸,他也要确保小亭的安全。 正要等到天黑后去总坛探察时,忽然听到某人溜马回来了,一腔担忧化作似怒似怨的情绪,提着的心总算放下,还有些自作多情的失落。就造就了郑东现在看到的有点忧郁,臭着一张俊脸的东方不败。 后面没再说下去,两人却心照不暄地明白了。郑东有些心虚地把玩东方的手,他没想到自已的一时兴起,会连累东方在家里担忧受怕,愧疚感将他浸得蔫头搭脑。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东方放在桌案上看时间的金怀表嘀嘀哒哒地轻声咬动着齿轮。 最后还是东方看不过他家小孩可怜的样子,伸手将人揽坐在自已腿上,两人轻声说了几句情话,东方将唇贴到小孩的额头上细/吻。郑东心头一喜,正是气氛大好之时,要投怀送抱,将东方就地正法。 熟料东方一把推开他,郑东的窃笑还僵僵地挂在脸上,他觉得自已准定悲剧极了,没想到更悲剧的还在后面等着他。 东方轻/舔了下唇,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郑东,缓缓又隐含危胁地开口:“所以,你就是在外面疯跑了一个下午,一身臭汗地回来?” 东方见郑东怔愕的小模样,恨得牙痒痒却对着他发不出脾气,最终无奈地摆摆手,吩咐外面侍立的下人将他拖下去洗刷干净再送回来。 郑东还能怎么样?任凭别人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再回来时,那点暧昧的小气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那的目标真是任重而道远。 东方见小孩已经干干净净满意地点点头。不想却被一声大大的喷嚏吓了一跳,郑东忙捂住红红的鼻头,暗骂自己不争气,这不是上赶着提醒东方他今日跑出去撒野吗! 可惜他的认识为时已晚,东方眯着眼上下打量他一遍,那目光有如实质,让他背后发凉。东方一把扯过小孩,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不禁眉头轻皱,脉像浮紧。又掰开小孩的嘴,舌苔薄白,正是得了风寒碜症状。见他一副头痛,又不敢自已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模样,东方的怒气被不舍代替。伸手揉揉男孩的额头。真到郑东溢出舒服的轻哼才住了手。 郑东直到等东方开门出去,才敢咳嗽出声,本就被浴室蒸汽薰红的小脸更加嫣红。东方明明对自己很好,可是一见到他横着眉毛不说话的样子,自己就心里泛慌。真是越活越回去,竟被一个心里年龄小了自己近十岁的大男孩压制得死死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爱生怕吧! 一会儿后,东方亲手端着一碗煎好的药进来。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郑东吓得打了一个冷颤,马上裹着小毯子爬上/床榻盖被睡觉。 “噗!”随着东方一同进来的丫环见小主子的麻利动作不禁笑出了声,被东方的利眼一扫,立刻收回笑意。知机地劝慰郑东:“小主子,这是主子亲手熬的药,知道您怕苦还在里面加了些许甘草。” 赞许的看了一眼小丫环,东方端着药上前把郑东拉起来,并抢先道:“看明早上嗓子疼!” 郑东思量了一下嗓子疼的可能性,不太甘愿的接过药碗撇着嘴喝了下去,完事后把空碗塞给东方,自己躺好。 东方将碗和托盘让丫环送下去,摸摸男孩有些热的头,伸手拉过被子将人捂严实了,“先睡会儿,我命人在外守着,晚上一块吃饭。” 郑东明白这时教主遇事,黑木崖上无论总坛还是各府都会乱成一团,东方一定也有很多事忙,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一大男人睡觉还需要人陪,因而十分爽朗的挥手催他家东方快点去办正事。自已昏昏沉沉地进入了黑甜梦乡。 他这一晚上做的梦可谓香艳无比,梦到自己正对着东方,刚要欺负上去,就被东方狰狞一笑,给反压了回来,他自我安慰,受就受吧,两人确定关系的那一刻起他就有预感,自己从此翻身渺茫。 郑东只记得拥着他的结实的胸膛…很温暖……渐渐的,一种熟悉的,舒服的感觉在他体内蔓延…… 34、第34章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露出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大地。熬过了寒冷的冬天,郑东也时不时的出门走走。他和东方无论在工作,生活还是床上都配合默契,两人热恋的劲头不但没有消退,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郑东平时被东方养得太好,面色极好,原来尖尖的小下颌也长了不少的肉,更是面如桃花般招人喜爱,让东方总是爱怜地亲了又亲。 郑东可不觉得可爱,常在东方看不见的时候一个人摸着肉肉的小肚子唉声叹气。更坚定了他经常往山里跑的决心,至少多运动还能减肥啊! 东方对他的武功足够放心,知道很少有人能伤害到他。就也不忍心拘着他,也不再像在以前一样,偶尔他出去时间长了四处寻找就乱了阵脚。考虑到其他的不知名的危险,还是派了两个暗卫远远地跟着。 郑东抓住机会,几乎玩遍了黑木崖的每一寸山林。当然,他也不只是去玩的。自从修习了内功心法,必然身体穴位有了大至了解,从那时起他就对玄之又玄的中医心生好奇。常翻些浅显的医书来看,东方偶尔的讲解总能让他豁然开朗。郑东对他钦佩不已,同样是依靠自已的孤儿,郑东觉得自已远没有东方的心性坚定,武力强大、博闻强识、冷静睿智。 因为黑木崖的整个山脉都是神教的势力范围,其他门派不会来这里捋虎须,平民百姓更不敢上山。大片大片未被开采的山林是各种中草药最爱安家的地方,因无人采摘,更是一团一簇地郁郁葱葱地生长着。 夕阳西落,余晖打在山间映出层层斑斓。翠柏迎风,孤立悬崖,随风拂动而发出的簌簌声响。郑东检查了一遍他的竹篓,茯苓、荸荠、芦根、白茅、山药,收获颇丰。回头看看漫天浸染的红霞,该回家了。 郑东轻巧地走过凹凸不平的山地,跃过湍急的小溪,他如今的耳力极灵敏,潺潺的水声还是没能掩盖远处的惊呼。郑东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善良的天性决定他不可能明知有人在眼前落难而至之不理。 拨开挡路的灌木丛,一位青衣老人靠坐在一株粗大的万寿松下,一手捂着留血的小腿,一手熟练地捣碎几根药草。旁边还放着一只刚死不久的银色花斑蛇。 郑东快步走到跟前,“要帮忙吗?” 老人抬头,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在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会碰到人。郑东也微微诧异,原来老人就住在他家不远处。偶尔见过两次,只知道他是个大夫,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正染着风寒,吃过老人开过的几副药。 “你是杨家的小子?”老人一生只钟情于医术药材,对救治过的病人都不大认得,这也是他能不顾自身安危,一心只想得到银花蛇胆。 “我来吧!”郑东点头承认,接过老人手中的药杵。虽然老人还有余力,他知道被银花蛇咬过的人,不只会中毒,身体也会渐渐麻痹。细细地将治蛇毒的草药碾碎。检查了一下老人腿上的伤口,毒血已被放了出去。利落地将已成泥状的药敷上,又从老人比他大了一圈的背篓里找出干净的布将伤口包扎好。 他手上边动作边怀疑老人会已预测了可能受伤,伤药和纱布都准备充分,难到老人真的以身引蛇不成? 老人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郑东刚停下手,就对上老人有些混浊的目光,“你的手法很利落,学过医术吗?” 他只在大学学过基本的护理知识,来这里以后,也只是自已看过几本医书。“没有系统学过,只偶尔看过几本书。” 郑东待老人恢复了一会儿,将人扶起,又看看将要落入地平线下的太阳。慢慢走回去的话,天要黑了。让老人伏在自已背上,一手提起两个竹篓,一手揽住老人的腿窝,又怕速度太快老人晕眩,花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老人的住所。 他看了看天色,还是比往日晚了很多,东方虽然不管他白天去哪玩,却让郑东答应,要天黑之前回去。正要告辞时,老人叫住了他。问他是否愿意他学习医术。郑东没有太犹豫就答应了。 对学医他确实很有兴趣,医术一道不像其他只理论基础够了,就能过关,靠他自学可能不会有太大长进,他需要有大量的练习实践,和长者的指引。郑东一路和老大夫交谈几句,钦佩老人知识渊博,为人正直。虽然有些别扭睥气,但不失不为一个可爱的老头。这正是个好老师的人选。两人约定改日再上门行拜师大礼。 到家时,天已微黑,看东方有些发臭的帅脸,忙屁颠颠小心上前安抚。将自已救人,顺带拜师的的事情汇报给东方听。在听到郑东对老人的评价时,东方不禁苦笑。真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在世人眼里古怪乖唳的难缠神医,在他家男孩眼里就是个可爱的别扭老头。对于老神医能看上他家小孩进而收之为徒,他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当晚,东方府内上下一通忙活,为郑东备足了厚厚的拜师礼。 第二日,东方陪着郑东带着礼品,来到神医公孙让家门前。公孙家和杨家离得很近,住在同一条街上。儿子拜师没有不让父亲知道的道理,东方心思缜密,对等岳父的问题上向来不敢怠慢。昨晚就派人将事情说与杨父知道。 拜师一事非同小可,古人对天地君亲师的推崇是一代又一代的祖训。在民风较开放的武侠世界里,师傅更是如父亲般的存在。杨父本来还想陪着儿子一起的,听来传话的徐管家说,堂主也会陪着同去,就放了心,正常上班去了。 郑东敲了好一会门,才等来个急匆匆赶来药僮,郑东敏感的鼻子闻到了淡淡的吴茱萸的味道。小僮引两人进入正院,院子里到处都是晾着的药材,品种众多,凭郑东那点可怜的医学知识,只能认出四五样。它们占了满满所有空地,只有一溜刚清理出的小道。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僮子为什么这么慢才来开门。 走过回廊来到正堂,一小厮站在门口,想是等候多时了,看到郑东身旁的人时,惊讶地瞠大眼,忙上前俯身请安,“请堂主安,请总管大人安,我家老爷正在屋里呢”,边说边打起了猩红毡帘。 走进正堂,看到一个年方七旬的老者,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素色蟒袍,安坐在主位上,正用茶盖拨弄茶水。听见门口的响声向这边望过来,看见东方同来并没显出惊讶。东方两人上前给老人见过礼,才入了座。东方心里不禁暗赞一声,到底是老得成精一样的人物,就算整日沉浸于医道不问世事,也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 郑东待两人相互问安后,跪下向老人郑重地磕了头,又敬了茶,东方代表家长亲送上了礼品,公孙老神医又说了几条训诫的话,这正式的拜师礼方算完成。再聊了几句,不过是要师傅好好教导、尽管打骂云云。 郑东表面上一副恭谨的样子,心里不断地给东方嘘声,这个男人在别人面前已经将虚伪玩弄得炉火纯青,如果师傅真的打骂他,最心疼的绝对是这个此刻满口逛话的家伙。 东方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留下郑东开始正式学习。起初的几天,老头什么也没教,只让郑东随着药僮晾晒草药,傍晚收回。郑东也不觉得枯燥乏味,反而为能亲眼亲手接触到更多的药材开心,专心地做好每一步,轻拿轻放,尽量不伤它们原本的形状。以至于没注意到站在廊下的老人正眼含欣慰地注视着他。 之后老人总会在他晒药的时间偶尔出现,说一串这种药材的属性,用法,禁忌等。老人也没打算郑东会全记住,而是想让他先有个大致印象。郑东的小脑瓜记东西异常灵敏,用心去记老人每说过的一个字,至少能记住九分。当老人的正式课程开始时,惊喜的发现,这个随手在山林里捡来的徒儿,已经将见过的所有药材熟记清楚,如一本草药集成一般。不禁不住大叹自已惠眼识人。 自从郑东开始和公孙让习医以来,就不能天天和东方腻在一起,有时会学到很晚,就常回杨家小院过夜,让杨父开心不已,儿子还经常用下厨做饭煲汤,和儿子一起的同时,还大大满足了他的食欲。 师傅也对郑东的厨艺也赞不绝口,后来干脆父子师徒同桌吃饭。公孙家也备了小少爷的专用房间。 这可让爱吃醋的东方红了眼睛,可叹两人关系未在人前公开。不能名正言顺地带走爱人,只得派个小厮守在郑东身边,每当爱人煲好了浓汤,他都不被落下的同得一份。 郑东心疼他受委屈,每日不论多忙,都要用心做一道好喝又养生的汤送回东方住处。两人不能天天相聚,偶尔的激/情时刻,郑东总是卖力地讨好,尽量满/足东方,自己每每都被/做/得腰酸背痛。 值得欣慰的是,年初的一番大动作,终于初见回报,盐和丝绵带来的收入已经超过了往年一整年所有生意的收益。名下的各处酒楼,铺子,也统一了标识,统一定价,隐隐形成了一种品牌效应。价格优品质好的产品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顾客。也同时招了不少小人的眼,挡了别人的财路。这些事情都不用郑东操心,自有东方去解决。开始改革前东方就说过,要他无后顾之忧的放手去做, 公孙让晚年能收到郑东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好,有耐性有悟性又深得他心的徒弟,当真老怀安慰。他也不是古板的人,虽然很想把毕生所学都倒进他小徒弟的脑子里。他还是征求徒弟的想法。 这一日,老人将郑东叫到跟前:“亭儿,跟为师学医已有数月,你也算进入了门,现在要细选个分科,你想先学什么?” 郑东没正式拜师前,看医书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为了多给东方做出好吃又养生的食物。虽然跟在师傅身边学习后,越来越感到自已的无知,师傅的渊博。最初的想法还是没有变过。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出口:“药膳,徒儿想先学药膳。” 老人似乎料到了郑东的选择,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让郑东心头一惊。他心思飞快地转动,想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质问该怎么回答。老人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接下来的日子里息心教导郑东。所学之多,之系统,让郑东着实惊讶不已。他没想到世人眼中惯会救死扶伤,和阎王抢人的师傅,会对药膳一科有这么精深的研究。 看着老人睿智的脸庞,精神硕砾的眼睛,猜测老人必定有峥嵘跌宕的一生,从此,心中对他师傅的崇拜又上升了一层。 35、第35章 和老人接处得越久,了解越深,郑东就看透了老人表面上硬邦邦实则异常心软的慈爱本质。所以他近来最爱干的事,就是从早到晚的缠着他师傅问东问西,将自己的无知全部摊开在师傅面前。不但不觉得难堪,反而为师傅明明烦得狠了,还不忍伤害好学且“脆弱”的小徒弟而耐着性子回答的样子,窃笑不已。 不料乐极生悲,公孙让的年龄是他前生今世加起来还翻倍,老得要成精的老虎须是那么好捋的吗? 夏日午后,清静的杨家小院里,公孙让和杨父两人对坐在院中树荫下的石桌旁,一边专注地下棋一边用余光描着挥汗如雨的小徒弟接着飘落的槐花。每捕捉到他稍有殆慢,就出声提醒:“徒弟,被风自然吹落没有沾地的槐花才是上佳的材料,能解酒止头痛、补中益气,你可要小心收着……” 无奈的郑东只得举着个大簸箕,运起轻功,在花离开树落地前将其接起。外人看到必定惊叹不已,一身纯白的美貌少年飞舞着接住落花是多么唯美的画面,可是过程是艰辛的,足足用了一个下午,收集了一整袋子。郑东暗暗咬牙决定,十天之内的饭后点心都做槐花糕。 “怪不得师傅到现在才收徒弟,这个恶劣的个性,年轻时恐怕更严重”被折腾得要散架一般的郑东哼哼着向东方抱怨。 “公孙先生确实不只你一个徒弟……”东方堂主正面不改色地为小爱人揉捏倍受摧残的肩膀,手上的动作无比纯熟,看得出这活他并不陌生。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郑东惊讶地瞠大眼,他还有其他同门,为什么师傅从来没提到过? “别乱动!”东方将张牙舞爪的小孩重新按扒在床上,方便自己给他按摩肩背。手上的力道适中,舒服得郑东轻叹出声:“唔……就那里……再向下点……” 东方手下动作不停,一边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娓娓道来。原来公孙让以前确实是有个徒弟的,不过那人,在学了老人几手本事后,就自高自大起来。且借着给人治病作为交换条件,产除异已,枉杀人命。公孙老先生震怒之下和此人断了师徒情分。不许那人再自称是他的徒弟。 “虽然此人没有尽得老先生真传,他的所学也足够山下人前赴后继,更惯得他养成了一个怪癖,除了神教的人外,每救一人,必杀一人,如果患者不能满足他的条件,他就可以看着病人在面前痛苦甚至死去而不闻不问。老先生听闻他的所作所为,更是心灰意冷,几十年没再收过徒弟。”东方笑着轻抚过爱人的额头,“所以你狠幸运,能得公孙让青眼,收为关门弟子,不知道引得多少人羡慕嫉妒。” 郑东听得直皱眉,怪不得师傅将之逐出师门了,学医的人就算不能做到仁心仁术,也不该用所学为祸他人。他觉得听起来耳熟,难道就是原著中出现过的“神医平一指?” 东方冷呲一声,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他能算什么神医,跳梁小丑罢了!” 郑东对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好感,虽然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屑于有个这样的师兄,还好师傅先一步将人逐出师门,不然他不保证哪天手痒,一时兴起替天行道,代表师傅消灭了他。 “不过,武林中人打打杀杀,受伤中毒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你不能忽视了大夫在众人中的影响力。平一指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人们明明对他的作为不耻,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得杀个与己无怨无仇的人去讨好他。” 看东方一幅不以为然的神色,郑东正色道:“所以,要想收复天下武林,还是得把跟众人切身利益相关的东西掌控在手里才行,比如医药。” 他一直觉得左冷禅、岳不群还有任我行都属于野心有余,智力不足的枭雄,就算能统一一时,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终将成为现实中的炮灰。一心以为武功天下第一就能号令天下的想法简直可笑,原著中的东方不败早就已经天下第一,怎么没有哪个正派帮派来日月神教投诚?虽然其中有东方不败自卑避世,沉溺于情爱的的情节作祟。可是拥有武功天下第一人的日月神教还是被戳上了魔教的大帽子。 相处的这些日子,足够他对东方有了更深的了解,况且东方的野心也从来没在他面前收敛过。日后如果真走上争霸武林的道路,他希望他的东方不只是一方霸主,不能只被自身的武力修为局限了眼界。 “一个人的武力再强,纵使敌得过几次千军万马,也敌不过源源不断的敌人来袭……”东方是个聪明剔透的人,有些话只需要点到为止,他只是被这个世界公认的错误认知障了目,这些道理不用自己提醒他也会想明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东方专注地注视着他的小爱人,有时他真起掰开看看这个小脑袋瓜里装了什么。他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让自己豁然开朗,事后又总是若无其事的摭掩过去,次数多了,他哪里能不知道自己的小爱人是顾意提醒。他即骄傲于爱人的聪明优秀,又欣喜于爱人对自己的体贴关心。以前一直是自己生活中心的雄途霸业在这温情的时候却要靠到一边去。 东方温柔地覆上爱人艳红的小嘴,横冲直撞地侵入没有任何设防的软糯口腔。一翻侵/袭后,找到还有些不知所措的香/舌与之共舞。 郑东吓了一跳,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还说着严肃话题的人突然就吻了过来。不过他很快就没心力思考太多,男人富于侵/略性的舌头凶猛的闯了进来,娴/熟的挑/逗下他也渐渐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一点点变热,意识慢慢麻痹,战/栗的电流沿着椎骨向上窜,他软倒在男人怀里,听凭男人予取予求。 东方看着怀中男孩粉红的脸颊,仰躺在身下微微喘/息的样子,怎么能够忍得住,自然恶虎扑食般地压了上去。至于郑东几声微弱的模糊的“喂!这是白天!”“混蛋,快住手!”“别碰那里……”只能算是夫夫间小小的情趣插曲。一切抗议都掩埋在某人的实际行动之下。 —————————————河蟹爬过的分界线————————————— 难得的一个假日,师傅为一个重病的患者出诊病去了。最近经常抱怨觉不够睡的郑东并没没赖在床上补眠,如果他真赖在床上,进补的必然不会是自己,反而会更加腰背酸痛,虽然,每次过后东方都会为他轻柔的清洗和按/摩……他还是不想将假日都在床/上渡过。 至于东方的不平的抗议声,他决定无视。因为每次他做出的美味药膳大半都进了那个时常抗议的某男人的肚子。 夏天天气闷热,人受到暑邪的侵扰,少食短睡,胃口常不好。食用肥嫩的鸭子,是很适宜的滋补食品。既能补充炎热季节多消耗的营养,又能去除暑热给人体所带来的不良影响, 院内的特意建造的小厨房为郑东提供了大大的方便,而且只要点明食材,每次摆到他面前的必定是处理好的可以直接用的新鲜东西。 郑东将白净净光/溜溜的老鸭子再清洗一遍,切开几个道豁口,方便煮熟和入味。将它和沙参、玉竹一同放在煲汤的沙锅内,文火慢炖上。炖好后再调味能更鲜美。 他又在一个放养着实鲜活鱼的水缸里捞出一条肥肥的黄花鱼。吃鱼要有季节性的,产卵期的鱼最好吃,因为鱼在临近产卵期时,体内积蓄了很多脂肪和营养成分,身体肥硕又结实,此时肉的味道最鲜美,吃起来有种香甜的味道。 黄花鱼的鱼肉组织柔软,易于消化吸收。肉的排列呈蒜瓣状,其中没有碎刺,最适合爱吃鱼又不爱挑刺的东方吃。 鸭子已经清煮上,鱼可以做得味重一点,郑东先将它在油锅里炸得外酥里嫩,又重新起锅放入各式调料,姜汁,葱,蒜,香香地炖上。 鱼和汤都有了,只要再拌几个清淡爽口的的小菜,切一盘他不久前刚鲁好酱肉,他们俩人还算丰盛午餐就算做好了。 饭菜上桌之后,东方很给面子的将每道菜都一扫而空,整蛊老鸭汤都被喝得一滴不剩,大半都进了他的胃。让郑东有点担忧,怕他为了讨好自己而吃得撑到。听到爱人小心翼翼的试探,东方当场笑出了声,发誓说这绝对是自己的正常饭量,没有因特意让他开心才全吃光。 小亭这几日没住在家里,他一个人吃饭真的没有胃口,而且小亭亲自烧的菜总像有种让人温暖的味道,让他沉迷其中。他是个正宗的古代男人,他的认知里男人是要远孢厨的。小亭为了自己能不顾世人的眼光和先人传下的训示,亲手做出好吃的饭菜,他东方不败真的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贴心,所以不要说一桌子菜,就算份量再加一倍,他也能面不改色心满意足地全吃下去。甘之如饴。 两人在家腻乎了两日,师傅出诊回来后,郑东又匆匆赶回。每日跟着老师学医问药,像个巨大的海绵一样,大量大量地吸收着知识。公孙让对他越来越满意,郑东是个有悟性又勤奋踏实的好学生,是他遇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年轻人之一。小小年纪就谦和沉稳,又带了些小孩子的俏皮可爱。而且郑东性格包容,眼界开阔,当真难能可贵。 但是他的小徒弟有个自以为掩饰很好的小秘密,他这么大年纪了,什么都经历过,习医多年对人的身体最是了解。只需一眼,他就能看出他是泄过元精。他的小徒弟有个年长的情人,看他的交际圈,很快就能确认嫌疑人。 公孙让不太看好他们两人的感情。虽然现在看来两人感情还不错,可是不代表两个初涉感情的年轻人能经住日后越来越多的压力。小亭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被他放在心上了,就能一辈子对人好,可这样的他也容易受伤。 而公孙让眼里的东方不败,显然不是个能让人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做为一位长辈,东方不败的地位性情手段,都不是最适合小亭。他没说破,也是想看看两个孩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如果徒弟天生只喜欢男人,他也希望他找个更好的。所以说性情乖戾,治病如神的老神医,也不过是个会为自家孩子未来与爱情操心的平凡老头! 36、第36章 黑木崖,公孙府内院 郑东蹲在药膳房,扇着一个小药炉,炉子上熬着莲子茶。这时房门外的小厮掀了帘子进来:“少爷,清府的两位公子来了!” 郑东听了,放下莆扇,向他道:“等茶凉了再端上来,你也小心点,别烫着。” 他来这里后一直没什么朋友,同龄人中唯有清氏两兄弟还算投契。回崖后,自己一直住在东方院子里,堂主府毕竟是权力重地,几人不便联系。只去清府拜寿时见过一次。他跟随师傅习医后,就上几天课,再回去处理几天教务,偶尔睡前练一两个时辰武功。习惯了两地之间换着小住两日。清风清雨到是时常来山下的公孙府或杨府找他。郑东本就欣赏他俩一静一动的性情,这一来一往之间,倒是结成了莫逆之交。 神教传承几百年,在江湖上能独霸一方,根基甚深,更造就了一批权贵世家。教内世代权力更迭,能在教中屹立顶峰的则是少之又少。清府就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据说清氏的一位先祖曾是神教的右护法,在当年朱元璋登位后,企图反水打压缴灭神教时,立下过汗马功劳,之后的清氏子孙也足够争气,又惯会审时度势,所以才能一直占据高位。 清风清雨两兄弟算起来也是黑木崖的高干子弟,虽与人为善,毕竟有种天生的傲气在,不太主动与下边的人结交,同样家世的年轻一辈知上进又出息的人少之又少。 两兄弟起初和郑东结交,不过是对这运气极好的小少年好奇,况他人又长得俊美。可这些时日以来,他们见郑东从不倨傲,心性又好,优雅从容。话虽不多,但句句说到点子上,只要被他认可的人,都是极真诚的,所以也真心的结交起来。 他俩平日里来找郑东,与他下棋谈天,切磋武艺,到也快活。本来因为清雨的性子跳脱,清长老对他极不放心,怕他在外惹事,也是担心儿子单纯被欺负。听到俩人是来找郑东后,就不再管。他对郑东的印象还是很好的,郑东是青雷堂掌管实权的人,温厚平和,聪敏文雅。且能和儿子们切磋武艺,倒是很放心,也不再管制他出门与之结交。 郑东出了院子,走到了外宅的小书房中。清氏兄弟也不和他客气,没用主人招呼,自己已经端茶拿糕的吃上了。郑东一进来,见着他们两个,笑道:“你们俩倒是会自己找乐子。” 清雨没他哥哥稳重,边啃着一块芙蓉酥边说道“小亭你怎么才出来,等你好久了,要不是你家好茶好点心招待着,我们可早就走了啊!” 清风不是太严肃地说道:“清雨别胡闹,不是谁都像你,一天除了吃就是玩的。”他这个弟弟啊,一天不知得说多少遍,可他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不过脑子,小亭不是外人,大家相处久了,自是知道他清雨是个什么德行。可为防在外人面前也这么没摭没拦的,清风还是习惯性的提点两句。 清雨听了翻了个白眼,却没开口反驳,郑东正纳闷不是他往日作风。回头一看,恍然大悟,立时笑得打跌,手下却没停地忙给他倒了刚呈上来的凉茶。清雨灌了大大的一口,才缓过气来,原来这厮是给点心噎住了。 郑东挥挥手,让小厮不必在跟前侍候,又执起玉壶给清风倒了一杯。遥头叹道:“可惜了,让这家伙牛饮了一大杯,你快尝尝,这登云莲子茶是不是清香适口,解暑消汗,也不枉我在厨房忙的一上午。” 清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这茶清而爽口,口齿留香,似掺着碎冰般带了丝丝凉气,细品却只余清淡的莲子香味。化了燥热的暑气,让人通体舒畅。赞道:“当真是好茶,小亭你是怎么做到的?” 清雨听后,也又倒了一杯,他刚刚只顾着将噎住的糕点顺下去,哪里品出茶的好坏?如今再细尝,果然消暑解热,人也凉快不少,也好奇地看向他。 郑东笑道:“不过是把几种药材加进茶里一起煮了,好在不伤身,说了你们也不一定知道。等我写个方子,你带回府上去,过些日子就是三伏天,刚好让人熬了喝!”说罢,找来纸笔,当场写下来交给清风。 清风含笑接过,将薄纸小心收好。 清雨放下茶杯细细打量郑东,像没见过一般,口中啧啧道“你说你和兄弟我平时玩的东西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又向清风道:“这是不是就是家里姐妹丫环说的‘好男人’?” 又向郑东打趣道:“以后谁要是有幸嫁给你,准是祖上烧了高香!” 郑东摇摇头道:“清雨你嘴上就是缺个把门的,什么好话到你嘴里,就是变了味。” 清风却笑道:“你每天不是泡在药庐,就是在堂主的院子处理事务,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黑木崖上都成了未婚男人的公敌了!”转而有些可惜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敢行动。” 清雨贼嘻嘻揽着郑东的肩说:“听说你不喜欢主动的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哥哥给你参考参考!” 郑东极无奈地苦笑,以前的损友都知道他的性取向,从没出过这种调笑人搞不清对象的事。他以为这两人是在逗他玩,熟不知,声势浩大的提亲大军,还没进杨家的院子,就被某人秘密料理掉了,惧于某人的雷霆手段,谁敢闹到他跟前?谁敢? 外面传来换更的声响,郑东叫人摆了饭。留两人一起吃,师傅今儿又不在家,老爹也不过来。只剩他一人吃饭,每到这时,就特别的想念东方。他俩一起住时,不论对方多忙,总要一起吃饭的。 清雨欢呼一声,明显的满意极了,清风颇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声,这个笨蛋弟弟不用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我就知道你是惦记上我家的酒菜来的,还绕了我那么大圈,也不嫌累的慌。”说着又吩咐厨房加几道菜,都是两人爱吃的。大厨的厨艺被郑东调教过,不用担心做出的菜不合胃口。 待酒菜上了桌,清雨喝了几口酒,横扫着桌上的每一道菜,不忘感叹:“还是你家的菜好吃,还有名酒就是不一样啊!” 郑东白了他一眼“只要花钱,哪种酒喝不得?”他还常嫌这里的酒不够纯,一直想自己酿点解馋来着。“别告诉我,你堂堂清二公子还缺这个!” 清雨抿了一口,说道:“谁还都像你似地,当家作主管着钱口袋。我上有老父老娘管着,下有丫头婆子看着,怎么能恣意而为。况且,我娘治家最是严谨,我那一个月的月钱,相当不够花啊,哪还有余的买酒喝?!”看着郑东,笑道:“如今见着你这个财主,怎么能不让我好好宰你。”说道此,自己却笑起来了。 清风在旁边听了,笑骂:“小雨,吃你的吧!”转向郑东道:“你天天和药罐子为伍,真怕你没病再闷出个好歹来,也该出来散散,省得把自己憋坏了。” 清雨也在旁插口道:“正是呢,趁着天气好,咱出去走走?” 郑东想了下自己药房的研究进度,回来再做也是赶趟的,没再犹豫,欣然同意了。走前带着一颗似模似样的‘篮球’。以前就答应过做篮球给清雨,后来想到它那个冲气原理,自己先没了信心,既没有密封的材料,也没有打气用的筒子。好在还有手艺精湛的古代工匠,听了他的描述后,先后想用不同的材质做出用途一样的东西,几次反工后,终于做出了还算不错的‘篮球’,在平整的演武场上,也早就架好了四个高大的铁架篮框。 清雨伸手接过,“这个就是你说的篮球?”顺手拍了一下,郑东早就和他们说过玩法,清雨对玩最在行,怎么可能记不住。 “wo!”清雨瞠大眼,清风好惊异地看着蹦得老高后又弹出去的球。 “它是怎么做到的?” 郑东故做深沉,挑眉道:“劳动人民的智慧!” 三个大男孩来到临时球场,也就是演武场的一角。场内还有没散的弟子叮叮当当地耍着兵器。有青雷堂的弟子,见来人是仅次于堂主的大boss和两位清公子,忙上前来见礼。 郑东挥挥手让众人各忙各的去,再和两人说了一遍规则。试了一会,两人就玩得无比顺溜,三人开始了真正的角斗。两局之后,还是郑东略胜一筹,毕竟有好多动作和技巧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郑东好歹玩过几年,再不济也不能让新手抄越,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比前世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擦着汗的郑东看着场外一群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少年们,让跟来的小厮将带的几个备用球发给众人。 一阵欢呼后,众少年也围着剩下的蓝框加入了游戏,郑东乐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果然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感叹道:“年轻真好!” 听到他话的清雨打了哆嗦,“别装老伯了好不好?小亭弟弟!”特意在弟弟两字上加了重音,没等他开始得意,眼前一闪,手中的球已经被郑东劫了去,气得他哇哇大叫:“犯规啊!你不是说不能用功夫,轻功不是功夫吗……” 俯瞰全场的一处高地,东方不败一身华衣负手而立,林瑛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俊美的眉眼,英挺的五官,看到场上的人影后,瞬间现出温柔的神色,林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顺着堂主的眼光看去,原来是一群少年在玩球,视力良好的林瑛立即认出了,那个带头玩得最欢实的正是自家总管。 想到总管平日里分派工作和解决问题时冷静果决的样子,再看球场上肆意阳光的少年,很难想象两种不同的特质会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可确实是一个人,而且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更趁得总管的优秀与强大。林瑛的嘴角也不禁划起个弧度。 37、第37章 东方宠溺地看了会郑东,见几人玩得正欢,转身继续听林瑛汇报有关的规化。 几个少年人在场上尽情地挥洒汗水,又玩了两局后郑东已是满头大汗,再看那两人还活蹦乱跳的样子。决定自己先去场边歇会。他虽然武功大有进益,可是体力还是不能和这些从小习武射箭的少年一个级别。因为杂事较多,他又多了学医的课程,练武的时间虽没变,却不大有时间练习耐力和体力。 郑东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湿毛巾,习惯地回以一笑,明朗的笑容,加上刚运动后的微粉脸庞。晃得那人差点睁不开眼,小厮递上水袋子后忙红着脸别过头去。 郑东对周围一道道隐蔽打量的目光恍若未觉,他从很小就习惯了众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各色目光,练就了刀枪不入的本事。 在他喝水吹风的空档,一个不合时宜的讽刺声音插了过来。 “呦,这不是杨少爷吗,真好久不见了!” 郑东保持原来的坐姿,微微抬头打量来人,容长脸,粗粗的眉毛,高大的个子,身材很魁梧,粗粗看来像二三十岁,可听到他变声期的公鸭噪子,加上脑门上那如雨后春笋的青春痘子,最终猜测他应该是和自己现在差不多大。那少年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体形的人,亦步亦趋的姿态表明了他们以前面的人马首是瞻。 本来还有点警惕的心情,瞬间又放松下来。这人的语气架势,像是是以前认识的人,不像是哪方势力派出来试探。郑东面上不动半分神色,等着对方继续说话。 高鑫没想到几个月不见,曾经对他溜须拍马,看他脸色的小跟班竟变成了教里的总管。一时间各种夸赞之辞源源不断地披到这人头上,什么年少有为,冷静聪明。这人竟然好运到被堂主赏识后,还得了公孙神医收为入室弟子!最可恨的是他们家的老头也天天拿他来做榜样,骂自己这不长进,那不如这小子好。 想到这里,高鑫就觉得心头一口恶气难平,看到曾经是自己手下败将的人就想过来找茬干架。他才不信,这人的武功有外界传的那么好。他是什么水平自己最清楚! “我就说你杨少爷怎么不出现了,原来是攀上更粗的大腿了!”说着用眼斜了斜场内玩球的清氏兄弟。“还是说,笨手笨脚的家伙被公孙先生管得死死的,怕你出门丢人现眼?”后面的两人配合地作出一副嘲笑的姿态。 这孩子的挑畔显得有些幼稚了,话里酸溜溜的的语气没能逃过郑东的耳朵。演武场是个公共的地方,有各类练武的器材。教中有闲的人常来锻炼。今天郑东一行的到来,更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球,大家似有若无的打量从高鑫出现就更炙热了几分。众人都伸长了耳朵听着,想知道这个明显还是个孩子却身居高位的总管怎么处理。 在众人的期盼的视线下,郑东终于开口了,他看了高个子少年良久,沉吟良久,“请问你贵姓?” “……” 高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咬牙切齿道:“老子是高鑫!” 高薪?郑东的嘴角咧开个弧度,现代不少人入了职场后不少都恨不得改个吉利名字。这家长真有先见之名!他微微仰头,漫不经心道:“喔,是高公子,失敬失敬!”口中说着客气的话,却还是坐在低矮的栏杆上,动都没动过。 高薪被郑东的笑恍了一瞬,眼中的郑东是比几个月前漂亮多了,人也显得纤弱不少,可是一个大男人,长得不男不女算什么样子!他也仅仅被笑恍花了一瞬,想到这小子定是在嘲笑他,马上就气得面红耳赤。 “看来有人找到新的高枝,就这么快把旧主人忘了”他鼻端哼出一口气,然后大声嘲讽:“抱别人大腿的感觉怎么样?” 这时清风清雨也看情形不对,快步走了过来,只听到他最后那句污辱人的话。 “这个你恐怕要问你身后的人才知道了。”一点就着的清雨抢白道,一个山头住着,就算没什么往来,也知道对方是谁。他顺势挡在了郑东身前,明显的老鸡护小鸡的架势。清风也一脸严肃地站到弟弟身边。 “你说谁是?!”高鑫身后的一个粗壮男孩大吼,明显的也很暴躁。 清雨假笑道:“我可没说你,蠢材,是你自己承认的。” 郑东见状,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拨开两人,虽然是自找上门的麻烦,也是他招惹来的,哪有让清雨解决的道理。 郑东不慌不忙 “高兄平日出门只洗脸不刷牙的习惯可不好,注意个人卫生也是很重要的。”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和小孩子吵架,挑唆得对方先出手,他就不用有太多负罪感了。 果然,高鑫被气得发飙。出手就要向郑东攻来。可是还没等他碰到郑东的衣角,就发现自己动不了,身后和他动作一致的两人也一样,三人都以一种奇怪的向前姿势僵在那里,而且越来越冷,几人口不能言,只能又惧怕又恨恨地看着郑东。心里真有些怕了,他们跟本没见到郑东出手。而且也和被点穴的麻痹不一样。身体就像在寒冬腊月的冰水冻住,血液里都冒着丝丝寒气,几个没经过大挫折的少年人既气且惧。 清雨惊讶地瞠大眼,指指呆立的某人:“他……” 郑东笑得清纯又无辜,道:“高公子可能是想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你一顿出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愤懑有多深了! 不知道为什么拥有野兽般直觉的清雨顿时脊背发凉。 他本来已经拉开一副要干架的姿势,谁知道三人却定在那里,好奇的用手捅捅最前面的高鑫,大夏天里,触手就让指尖发凉,还想再摸摸以确认怎么回事。就被郑东‘啪’地一声打掉了。正色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都敢摸,回头生病了怎么办!” “……” 没等他反驳,被郑东打断,一手一个揽着两人的肩往回走,“溜达得差不多了吧,我们回去,药庐里还炖着……” “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有损你俩的形象……”随着几人渐行渐远,传来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再也听不见。 余下的众人傻眼了,这就走了?连个手指都没动?本以为可以看一场青春热血少们掐架的。这样的结果真是让大多数人失望不已。不过杨总管好像一直没有动作。演武场上只留下三座僵硬的雕像。看热闹的人们虽然都好奇不已,但都赦于高鑫往日的余威没人敢上前,就不远不近的看了会笑话,小声窃窃私语,也都散了。郑东不动声色间让人中招的本事,也让有心人重新评估他的实力。 被拖走了两人终于回过味来,四只眼睛巴巴地看着郑东,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漆黑的眼仁底竟隐隐闪烁着绿光。他从怀中掏出个碧绿的小水晶瓶,随手抛给两人,“实验失败品,拿去玩吧!” 郑东和他俩分开后,没回药庐,而是回了东方府。他先处理了积压的各类财务折子,又趁着阳光好,将屋内的帘子,被褥拿出去晒晒。晚上东方回来后,两人一起用了饭。交换这几日对彼此的思念和日常锁事,虽然有些肉麻,两个坠落爱河的人都满心甜蜜。郑东并没说今日碰上的人和事,在他眼里,这种微末小事确也微不足道。两人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相拥入眠。 郑东在东方胸前拱了拱,找到个舒适的位置,不一会儿就进入甜美的梦乡。东方怀搂着软乎乎的身/子,鼻尖充斥着暖暖的阳光的味道,爱怜地吻吻男孩的额头以及眼角。暗卫报告的事情,本以为晚饭时男孩会和他说说,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男孩之字未提。他的男孩总是能处理好一切,从不用他操心。可是有时候也会让他少了很多乐趣,比如为爱人出气。 暗卫说高家的小子一行人,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时辰,就被闻训赶来的家人接回去,请大夫检查后,却说得了冻伤要将养两三个月才能好。他本来还要小惩大戒一下,看在他们短期内不能下床,也就作罢。东方不败得意地想,我家的小猫平日里庸懒乖巧,被惹急了也是会亮出爪子的! 第二日,风和日丽,蔚蓝的天空一朵云都没有。昨晚淅淅沥沥地下了小半夜的雨,地皮湿了一层。外面的石板路上还湿碌碌的,雨后的风,携着缕缕清凉拂在人身上。空气像是被过滤了般清新,夹杂着淡淡的荷花香和湿润的气息。用过饭后,郑东在内院的碧波亭坐下,难得悠闲地品尝侍女呈上的葡萄。师傅去采药,本该今日回来。可是突来的雨虽下得不大,也该耽误了行程,因为有些草药晒干了才方便携带保存。师傅这两天一定回不成了。 托盘里的每个葡萄看起来都颗粒饱满,拿起一颗尝尝,味道清甜,肉厚多汁,还带着丝丝沁人的凉意。郑东露出了满足的幸福表情。 东方进来就看见他安安静静地坐靠在亭子的栏杆边,清雅的月白色长袍被微风轻轻吹动下摆。 那一刻,郑东刚好看过来,看到来人,唇际绽开一抹如皎洁月光般的微笑。 东方一愣,快步走来,脸上浮现出极淡的红晕,不仔细看的话真看不出来。 郑东有些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东方挥退丫环,将郑东整个抱坐在腿上,笑道“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我还养着属下做什么!”其实他是在工作时忽然想到,今天郑东多半会在家,就毫不犹豫地扔下一干人等,翘班回来的!至于被留下的人要怎么完成工作,他一点也不担心,如果林瑛这点本事也没有,他早就让他回家吃自己了。 郑东剥了颗粒圆饱满的葡萄递到东方嘴边:“尝尝,冀州分堂新进贡的,一早就用井水浸着,很凉快。” 东方就着郑东的手将晶莹的果肉含进嘴里,仿若不经意般舔到爱人的指尖。引得郑东如触电一样,快速地缩回手。虽然东方故做歉意地笑笑,郑东还是敢以他药庐里的全副家当打赌——这家伙准是固意的! 38、第38章 郑东不自在地扭扭身子,按说两人关系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且熟得都嘎吧锅了。他还是对坐在东方腿上的亲密行为感到有些窘迫。 “这么多椅子,我干麻非得坐你腿上!” 温热的男孩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蹭得本就对他没什么自制力的东方心猿意马,轻扶着男孩腰的手改为磨蹭,埋头在男孩颈侧锁骨处吸了口气。带着笑意的低哑嗓音在郑东耳边响起:“再动,可要辜负今儿的好天气了,还是你想要一整天都歇在床/上?” 郑东少年闻言僵住,乖乖地坐在尊贵的肉垫上不敢乱动了。两人一会儿就将整盘水果消灭干净。看着空空的盘子,刚要叫人再洗点,被东方无情况阻住,点着某个伪小孩的脑门教育道:“再爱也得有个限度,忘了上次吃水果吃得胃疼,还好意思去师傅那讨药吗?” 郑东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那怎么能一样?醉梨寒气重,葡萄性温,就是吃上一筐也没问题。” 东方狠下心肠没同意,某少年明知寒气重都能不要命地吃,再好胃也禁不住折腾,他不管着点,男孩真要真吃一筐去,他叫人送来几碟精致的点心摆桌案上。明示着,要吃只能吃这些! 郑东微微翻翻眼皮,嘴角抿了抿,转身逗池塘里的鲤鱼去了。倚在栏杆上,点心掰碎了都投湖里,引得众多鱼儿来抢食。自己却一块没吃。故意忽略了某人时不时投来的打探目光。 郑东心里是有些不愤的,不就是一次贪嘴多吃了几个醉梨,导致了胃疼坏肚子吗!谁没个头疼脑热,这都是多早晚的事了还拿出来当个事儿讲!他也知道自己因这点小事闹别扭有些幼稚,可东方事事顺他的意,家里的两个长辈更把他当眼珠子般地疼着。活活将个四好青年惯出了小孩脾气。何况他的本性决定,在在意的人面前竖不起心防,越活越像个小孩子,有什么都直白的反映出来。 不让他吃?那么几大筐再不吃要全坏掉了!让他分掉还有些不甘心。他不是小气的人,全府上下,只两个正经主子。库房的东西不用就等着霉,自他掌管后,上到徐总管,下到撒扫丫环,生活福利上升了不只一两个档次。人总是有那么点逆反心理的,只不定什么时候就拉出来遛遛,他这次就不想乖乖听话了。 东方手里托着书,心思却不在书上。半天连页都没翻过一下。时不时瞄一眼漫不经心逗鱼儿玩的男孩,微嘟着红唇,不看自己,明显他还在赌气。东方自我检讨了下是不是太过严厉,可想到男孩苍白着脸,胃疼得流汗的样子。还是硬起心肠,尽量将注意力转到书上。 古雅的碧波亭里,两个俊秀的公子一坐一站,一个翻动着书页,一个临湖投喂。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欣喜于雨后初晴的好天气。碧波荡漾的水面上,田田的荷叶上滚动着未干的雨珠,阳光照在上面闪耀着精亮清透的光。一株株亭亭玉立的荷花随风摇拽,带起阵阵幽香。偶尔有几尾鱼儿跃出水面,接住郑东撒下的点心。在这样的氛围下,郑东渐渐心境平和下来。想到自己刚刚幼稚的赌气,不禁赧然。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怎么处理眼馋不已的葡萄了。边想边出了亭子。向存放新鲜瓜果的内库而去。没和东方打声招乎,为自己的心情小小地报复了一下。 留下亭里的人一头雾水,这小祖宗又唱哪出啊?他明明见小亭缓和了神色,才开始专心翻看棋谱。怎么没说一声就走了,两人难得都空闲在家,还想着好好说会儿话。正踌躇去哪找人的时候,只见男孩捧了瓷坛子回来了。坛子个儿挺大,看着男孩托着的姿势,应当不轻,东方忙上前殷勤地接过。 本来对着男孩笑得一脸温柔,见到坛子里的东西忍不住抽抽嘴角。干巴巴地说:“你把葡萄都弄碎了做什么,成心气我呢?”坛子里放了大半坛的葡萄,不过皮肉汁水都是分家的,颇有些惨不忍睹。 郑东看他吃鳖的脸色,笑得眉眼弯弯,从怀里拿出一包冰糖,凑到东方鼻子下面。刚刚过来时有个坛子挡着,没看到男孩竟将糖包塞在衣衫下。鼓鼓的肚子,加上男孩美丽得雌雄莫辩的脸,倒像极了一个怀孕的小少妇。东方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还有什么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 庐临出现产的冰糖最有名,如今堂中的生意各方面都有涉猎,一应生活用品也很少用到教中的份例,都是手下们自动孝敬上的。这冰糖也不例外。比外面卖的要大块得多,还没分解开,易储存味道也正,厨房平时要用只要在上面割一小块。 用刀割显然满足不了郑东,不然也不必巴巴地再跑来东方面前:“用内力将它碾成末不成问题吧,你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武林高手了!”他是听说过有人能徒手将珍珠碾成珍珠粉的,冰糖,应该没问题吧! 东方笑着摸摸小孩的脑门:“少拍马屁!你哪见过几个高手了!”另一支手将东西接过放到石桌上。单手旋空放在冰糖上方,上一刻还是整块的硬糖,眨眼的功夫成了粉末。 郑东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兴奋得窜上东方的身,搂住脖子在他下巴上胡乱亲了一通,得意地翘尾巴:“你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法宝!”小脸还亲昵昵地蹭上东方的俊脸。东方不败明明被夸得很舒坦,对他的说辞还是不太满意,眼睛一眯,低沉性/感的腔调自胸腔发出:“嗯?” 郑东忙安抚:“当然是我专用的!” 眼前的男孩一副志得意满的小狐狸样,明媚又阳光的笑容,晃得东方心里热乎乎的。浅酌了下男孩花瓣般娇艳的唇,刚要深入品尝,已被推开,东方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郑东拿起冰糖粉倒了一些在碎葡萄上,知道东方很疑惑,解释道:“葡萄太多也吃不完,这时节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没必要送人,不如酿成葡萄酒,咱们喝着好了,再给爹和师傅他们尝尝鲜。” 东方没听过葡萄还能酿酒,不过,他对郑东向来有种盲目的信任。郑东说过的话从没食言过,信誉超极好,他既然如此说,东方倒是对这种酒充满期待。两人一起行动起来,也不用下人帮忙,亲手将剩下的大部份都洗了,放入几个大坛子里发酵,只等几日后的成品。 院子里空气清新,亭子四面环水,是个标准的湖心亭,足够凉爽,夏日里呆在此处到比室内还舒心。只逍遥了一会,林瑛和几个管事就找了来。这时无论堂中还是教中教中都是多事之秋,东方本来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想多陪陪郑东才翘了班。为了工作,两人只得移驾内书房。东方和几人讨论教中事务,郑东就坐在另一张书桌上写自己的作业。 他主攻的是药膳,不像一般的药方,用几次就能药到病除。而需要长期调理。且能入膳的材料还得俱备口味佳,成色好的特性,才能配出美味又营养的膳食,往往成本很大。换句话说,药膳可比中药贵多了。只有富裕人家吃得起,而天下毕竟普通人家占了多数,日月神教也不例外。这样一来,能让郑东练习的对象就少了很多。郑东经常在旁边观摹师傅诊断,常将药膳的方子也写出来,拿给师傅检查。 老人对他好学多练的态度极是满意。既然小徒弟如此好学,就每天交两篇文章出来。不只是单纯的方子,还要包括药材的性能,搭配的原由,病人的特征等各个方面,要有理有据,润色流畅。 郑东是欲哭无泪,没成想一时勤快给自己惹出这么多家庭作业出来。自此更是对师傅又敬又佩,连大学教授布置论文的手段,都叫师傅自悟了出来。如此心智,真不枉是一代神医。这里即没有电脑,也没有度娘,只好自已下功夫查典寻籍,长时间下来,医学的知识面不知不觉间拓宽了很多。 等他们议完事,已是日落西山,郑东想几人留下用饭,以林瑛为首的几人忙推辞了,郑东也知他们都有事情要忙,也不强留。东方和郑东两人吃了饭,席间,极习惯地相互布菜盛汤,下人退至一边,一点也伸不上手。 饭后又各自看会儿书,写会儿作业,晚上的灯火自然比不上白天的日光,所以他们总是早睡早起。郑东洗了澡湿漉漉地出来,东方体贴地将他的头发擦干。等人坐到床/上后,拿出个长盒子递了过来。 “打开看看!” “礼物?”郑东挑眉,两人在一起快一年了,还是东方第一次主动送礼物。他压下激动的心情,轻轻掀开盒子。雍容鲜红的绒布上是一柄寒光流转的宝剑。剑刃线条优美流畅,锋利无比,还泛着丝丝寒气。剑柄处的设计顺应了人的手形,精美舒适,还镶嵌着许多细目碎的各色宝石,正中一颗极品祖母绿圆润通透,尊贵无比。这样一件神兵,若能流传后世,必又是一件极品珍宝。 东方看着男孩眼中的喜爱神色,就知道这礼物送值了。揽过还盯着宝剑不错眼的男孩,温声道:“早就想给你做把兵器,可惜一直没碰到适合的材料。你的轻功和掌法都练得极好,也该有把趁手的武器了。正好前些天寻到了块千年玄铁,给你做把长剑最合适。我知道你性子好,轻易不会与人交恶,但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件武器防身,我能更放心些。” 在现代的同性圈子里,郑东看惯了太多聚散离合,多少人因爱生恨,多少人求而不得。有个人能这样疼着护着自己,两人又能两情相悦,真正需要几辈子修来的运气。他看着东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墨色眼睛,忽然间有些慌乱,轻轻一动,忘记了手还搁在剑刃上,一阵刺痛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迷散开来,打破了刚刚深情的气氛。 东方将他受伤的手托起,一滴血红湛出指尖,微微皱起眉尖:“怎么毛毛燥燥的!” 这家伙完全不将自己乱放魅力惹的祸当回事儿,反而怪起他来!郑东有些悲愤地抽出手,自然不会承认是被某人迷得神魂颠倒,顺口胡邹道:“听说神兵利器生来会有自己的精魄,我想试试看滴血认主是不是真的!” 起身要去找药膏的东方闻言停了动作,似笑非笑的睨着他看。郑东被看得心里发毛,顿时警觉,一点点向旁边挪去,东方不动声地慢慢逼上前,直将男孩堵进床角,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执起郑东还有些湛血的手指,郑东随他的动作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东方眼光一沉,“喔?那我们来试试 ——滴血认主!”说着轻轻将他受伤的手指含住。还在伤口上吸了吸,咽下去。郑东的小脸腾地一下爆红。东方没再犹豫地扑上去…… 39、第39章 青雷堂上下的改变低调地进行着,有心观察的人还是看出了门道。不只是年底供奉到教中的银钱物资比往年多了五成,青雷堂中众人与其他各堂部比,精神力也充沛很多,全堂上下欣欣向荣,干劲十足,这是别人想学也学不来的。 前来逢迎、送礼、打探虚实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东方府上门庭若市。郑东白天跟着师傅学医,府内全由老管家打理。他偶尔空闲,回府一趟,被府前的阵势惊得倒退了一步。要不是清楚的记得这是自家门前,还以为走到了集上。 徐管家富态的脸孔在日光曝晒下不停流汗,还要不停地在不请自来的人群前面周旋,当真苦不堪言。他看到一身清爽的总管大人回家时,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也不再顾及身前的人是哪家权贵的仆人,拨开人群,直挤到郑东面前。手里还拿着块帕子擦着脑门儿上的汗。 郑东定眼一瞧,惊了一跳,“怎么才几日不见,您老就……啊,黑点也不错,看着挺健康的!”见了老管家那哀怨的眼神,他实在不能再刺激他了! 徐峥顺手将帕子塞给身后的小厮,向郑东行个礼,才道:“您就别挖苦属下,属下这么大年纪也不在乎黑点还是白点了!” 郑东苑尔,赞同地点点头,瞟了眼自打他出现,就向他这边探看,但碍于徐管家上前说话而止步观望的众人,眼里好奇的意味十足“这是?” 徐峥马上摆出个标准的对外表情,谨慎中带着恭敬地答道:“各府听闻堂主青年才俊,于教有功,特来拜会并送上礼品。要如何处理,还请总管大人示下。”说罢,谦恭的侍立于郑东身侧。 其他人看见这少年一出现,堂主府的管家就亲自迎过去,恭恭敬敬地汇报,知道他一定是青雷堂的大总管了。他们之来对青雷堂大总管位高权重也有所耳闻,只当是东方不败对外故意做出的不独揽大权的姿态,今日一见,徐峥和郑东两人的神情举止,倒真像是主仆关系,不似做假。来的人都是各府的心腹之人,回去后免不了又一场八卦。 徐峥对郑东是发自内心的恭敬,且不说郑东平日行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徐峥很愿意被他统领。就单说他和堂主之两人的关系,早被徐峥这个老人精猜到个八九分,以堂主对待大总管的态度,徐峥早就拿郑东当自家主母一样供着敬着了。 郑东此时还不知自己和东方藏着掖着的暧昧关系被又被一个老头猜到了。他却知道了徐管家话里给他暗示的意思。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往别人家里送礼,要么就是有求于人,要么就是来打探虚实。 他当即对着众人笑道:“既然是各位大人家送来的礼物,晚辈不敢推辞,只得代我们堂主谢过。天气闷热还劳烦各位跑一趟,请进内喝杯茶水!” 有些人欣然入内,有些人是为了来谋个差事,自家并不显贵,不敢和众位大人家的家人一同入内,只说了所求之事,就匆匆告辞,郑东让人备册一一记下礼品和所求之事,日后斟酌。剩下的没走想继续探虚实的众人,丢给徐管家去应付,自己回了院子。平时侍候惯他的几个丫环纷纷迎了出来,端茶、递水、端点心,不一会儿还上了一盘红囊绿皮,冒着丝丝凉气的大西瓜。郑东享受般地咬了一口,叹道:“还是回家好啊!” 大丫环春兰抿嘴笑了,边摆点心边道:“谁不知道公子最得公孙老先生疼爱,少爷您在山下还能被亏待了不成?”她表姐嫁的相公正是公孙府的门房,听表姐说公孙老先生以前多不拘小节的一个人啊,自从他们少爷常住在他府上后,对少爷吃穿用度样样过问,那模样是比亲爹还周到呢!她虽然是个丫环,不懂得主人们在外面的事业成就,一直在府上侍候着,见过的达官显贵也不少,竟是没一个气度人品能比过少爷的。 郑东连啃了两块西瓜,又吃了几块点心,灌了一碗茶,总算觉得饱了,“你说得没错,师傅他待我很好。”对亲儿子也就这样了!由于他俩的年龄差距,师傅更像是拿他当孙辈的孩子一样护着,教导着。只不过……对于家庭作业的怨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过来的。这是他前世就落下的病根,特别是师傅他老人家每日两篇论文的高压政策下。 “东方什么时候回来?”春兰答道:“堂主走前吩咐过,如果少爷回来问起,就说他今日一整天都在外面,晚上白虎堂堂主的千金摆满月酒,不回来吃,让少爷晚上也挑些清淡好消化的吃,小心存了食。” “知道了,你去把这几日积累的教务整理了,放内书房的桌子上,我小睡一下,一个时辰后叫我,这里不用人侍候,都下去吧。” 春兰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堂主没想到少爷能午时就回,所以只吩咐了晚膳的事儿,要是知道少爷没吃午饭,定是不答应的。可见少爷疲惫的神色,也是真困了,她一丫环也不敢越矩提起,主子们都是自己有主意的,她只能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这厢郑东睡饱了,就起来工作,处理起几天内手下呈上来的奏报,茶,丝等商品都已经打开市场,就等物价涨上去时,他批量转手大赚一笔。 那厢东方在白虎堂的贵宾席上,与众多堂主长老虚以委蛇。宴上一派歌舞升平之势,实则暗流汹涌。说是为女儿办的满月宴,大家谁也没见到那小孩子,还能凭空捏造出诸如“令千金真是个小美人,长大必定也是倾城倾国之姿。”天知道那小孩长得是圆还是扁。各人字里行间都带着陷井,相互试探着,从他人口中的话语分析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东方虽然不喜这些,也耐着性子与众人周旋,毕竟他还没当教主呢!再有野心,再有手腕,也少不了这些交际。原先他是想过将小亭培养培养,带他见识些宴会,只在请长老的寿宴后,再也没带他出席过,不仅看出了小亭不喜这些,不想让他为难,他自己也受不了众人时不时看向小亭的眼神,让他有种珍宝被觊觎的感觉。 又是一轮推杯换盏后,白虎堂主方鹤起身敬酒。东方离主位很近,第一站便到了他这里。这样的座位安排,虽然两人地位相当,也不排除方鹤想拉拢他的心思。方鹤生得方头大耳,宽额厚唇,忠厚的长相却掩不住他眼里的野心勃勃,在座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心中另有想法,只不知何时行动。众人或想着掺合一脚,混水摸鱼,或想坐壁上观,看场好戏。东方却觉得他不足为惧,他东方不败自认在日月神教中,除了任我行,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与他为敌。方鹤这个权倾一时的白虎堂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时得意的跳梁小丑罢了。 不过他不知这跳梁小丑马上就会给他带来个不容忽视的麻烦。方鹤举起酒杯,对东方道:“小女的满月宴,能得东方兄拨冗前来,已是蓬荜生辉,又准备了贵重的南海珍珠,真是折刹小女,这么好的东西,哪是她能用的!”其他人也对东方不败的出手大方吃惊了一下。 东方面上微笑,貌似真诚地说道:“方兄言重了,令爱千金之躯,自是你的掌上明珠,这些俗物,还怕配不上她呢!”其实他事先不知道送的什么,只不过在小亭给他分类好的礼品中随手拿了一个。他对金钱的概念不敏锐,好在小亭接手了他们的产业运作。 东方还暗想这些人果真是小家子气,不过是送小孩的礼物还要大惊小怪说道一遍,却忘了日月神教虽也做些生意,收入哪能和自家小财神坐震的青雷堂相比,不过是比普通富户好些的生活,就是大富大大贵的人家,也没有随手就送小孩拳头大的珍珠的。所以说东方堂主还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方鹤又向几人敬了酒才回座,随后招来群轻纱薄带的女子上来献艺,这些女子并不像大多的歌舞咿咿呀呀地吹奏弹唱,每人穿得少之又少,细白的肝皮都露在外面,俏脸反而半摭面纱,曲子也是不常听到的西域风情,看得一众没见识的各中老年男人个个都直了眼睛。能入堂主家宴的当然也是教中高层,要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自然都已到了中老年。 东方不败才二十岁的俊美形象走到哪都是很打眼的,更何况是在一群色相凋零的中老年人群中。领舞的女子就频频看向东方,眼中含着暧昧气息丝丝缈缈地勾人。就连邻坐的曲长老都看出了门道,玩笑着说:“东方兄弟果然好皮相,怪不得那女眼睛都要粘在你身上!” 这个曲长老已年过四十,儿子也二十好几岁了,却整日不理俗物,只爱玩琴赏曲,东方不败很是看不上他,不明白他明明不事生产,平日的孤芳自赏都是从哪来。如果没了神教看在他祖上功德发的月例银子和米粮,他还能靠什么养活自己?在天桥边卖唱吗? 东方不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耐烦地等着酒宴结束。一曲舞毕,众人哄然叫好,方鹤双说话了,“东方兄家里可有舞姬?” 东方不败挑挑眉,直言:“没有。” 方鹤哈哈一笑,“东方兄的姬妾众多,自然色艺双绝的不在少数,知道你不缺这个,不过也是为兄的一片心意,就将这领舞的女人送你如何?” 东方不败以前收人是收顺手了,什么人塞给他女人他一向来者不拒,不过是个玩意儿,从来没当回事过,就是任我行赏的那个,他也没对她另眼相待过。不过这次,他是真不想收,想到小亭可能会有的反映就一阵气短。 刚要开口拒绝,方鹤就大手笔地让在座每人挑两个,各大佬们都欢天喜地地接了,东方也不好再开口推辞扫了大家面子。回府的时候除了惯常跟着的几个侍卫外,还带了两个柔媚的西域舞女。东方不败看都没看那两人,随手扔给徐管家让他处理。听到小亭午时就回家来,脚不沾地奔两人的小院而去。 被留下的两个女人随着东方不败的身影消失而目光暗淡。被留下的徐峥更是无比悲壮,白天时惫于应付了一整天,晚上还不让他安心歇会儿!堂主都有了大总管,还又带女人回来是什么意思啊?大总管是个好孩子,堂主这么做……主人家的事他虽不好置喙,但挡不住他跟着操心啊!只得先把两个不情愿的女人安排到清葆居,跟其他几个女人同住。至此,东方不败的七大小妾算是齐全了! 东方来到房外,挥挥手让侍候的人全都下去,自己入了内室,看到郑东少年正认认真真地批折子呢!晕黄的灯光衬得小孩的皮肤比珍珠都漂亮,认真的神色摆在漂亮的小脸上,可爱极了!东方上前出其不意地将人抱起,整个拥在怀里,觉得自己荒凉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郑东波澜不惊,像是早料到是他,姿势都没变,手里还捧着本折子,眼睛还盯着看呢,嗅了嗅秀气的小鼻子,皱眉道:“好大的酒味,洗洗再来见我!” 东方偏不如他的意,带着酒气的呼息全喷在郑东脖子上,还鼻子嘴巴的在他的脖颈锁骨处猛蹭,痒得郑东没法工作。只得将折子放下,不甘示弱地痒回去,两人好生厮磨玩闹了一会儿,才一起去洗澡。 第二天东方不败又神清气爽地上班去了,眉角间还带着发/泄过后特有的慵懒满足。郑东则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还觉得腰酸以腿疼,走路不着力。暗骂这个混蛋越来越不知节制!害自己匆匆吃口早饭就得回药庐习医,昨日的工作没有做完,只能积到下次回来了。正喝着粥,恰巧徐管家一步三挪地走了进来,顶着两个黑眼圈,艰难地开口汇报昨夜后院又多了两个女人的事实。徐管家一个晚上没睡好,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和大总管说一声,毕竟,他早就当大总管是主母了,且如果事后听说,不定要闹出什么误会,于情于理都该回报一声。 郑东不动声色地听完,声音平稳地吩咐两个女人的份例就照着其他五位来,毕竟是白虎堂送的,还有送礼人的脸面在,不可薄待了。桌子底下的手却被握得泛白。 徐管家面含担忧地退了出去,终究只能无奈地叹一声,他能做的就是盯紧后院,不让那些女人闹出事故,再给总管少爷填堵。 郑东心不在焉地又扒拉两口粥,终是没胃口将整碗喝完。他和东方不败这对同性爱人间有很多事都是他没敢正面面对的,虽然知道这时东方没有背叛自己,也终是存了一段心事。 40、第40章 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让郑东没心力计较儿女情长上的那些小事。任我行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要被架空了一样,开始疯狂的集权。各堂部被摧残得都像遭了灾,教内的每件小事,他都恨不得亲自过问。 这么多年的各自为政,早就形成了神教特有的管理形式,哪是这个忽然有了兴志的挂名教主消化得下的。 东方不败的青雷堂奉行中庸政策,跟随着大多数人的脚步,教主下达的命令也会执行,像在激流中逆向行驶的小船,虽然飘飘遥遥,却没有伤筋动骨。加上好些隐密的事情都由心腹或暗卫去做,真正的实力并未暴露于人前。教主和各堂部的拉剧战愈演愈烈,到后来甚至到了兵戈相见的地步。 有些反弹激烈的堂口做了出头鸟,被任我行狠狠清洗了一遍,这场角逐才算暂时停止。双方各有损伤,谁都没讨到好处。平静的表面下是真的平静还是将要喷发的火山,只有当事人知道。东方不败趁机混水摸鱼,隐密地挑拨和煸动,别人很难找到低调的青雷堂的错处。 让众人不解的是,方鹤也如没脾气般任由教主搓圆捏扁,这到是让原先想看好戏的人扫了兴志。有心人想到了自白虎堂设宴后,方鹤和东方不败似乎走的很近,如此做为很有东方不败的影子在里面。 郑东的好些手下被抽调走,虽然核心成员保住了,却折损了很多跑腿办事的人,做事难免捉襟见肘,出海搂钱的计划不得不搁置。又要培养新人接替,还要保持堂中向以往一样运作,堂中众人的黑眼圈像树的年伦一样一圈圈地加深着。 公孙让看一向乖巧的小徒弟无心向学,一心想着为东方不败筹谋,忍不住爆发了,把小徒弟叫来狠狠地用口水抽打了一番。深入浅出地诠释了不物正业的混小子应有的下场。 就在郑东被老师的魔音涂毒了近四个时辰,脑袋晕晕地回到东方府时,敏感地发现府内静得不正常,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被远远赶离了他们的院子。 郑东运起轻功瞬息越过惊喜于他出现的众人的老管家,到达听松苑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郑东觉得自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当他冲进大门,看到东方好好地端坐在书桌旁,心脏终恢复了跳动,这才注意到东方浑身散发的寒气足以将人冻伤。他担忧地上前,“怎么了?” 东方从死盯着的桌案上抬眼,眸中的寒冰看向郑东时终于有了温度。只是定定地看着郑东。眸中的神色是决绝的愤恨中带着一丝哀伤,让郑东又心惊又心疼。他不说话,郑东更加急了,屋子里的血腥味比院子里还浓,上前掰着东方的手,在他身上检查起来,终于发现他没受伤,才放松下来。东方任郑东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本来因愤怒而僵硬的肌肉也渐渐回复正常。 知道自己的状态可能性吓着了面前的少年,开口道:“别担心,我没事。”安慰地摸摸郑东滑嫩的脸蛋,又咬牙切齿地补充:“有事的是别人!”敢激得他暴怒至此的人,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郑东本来被东方摸脸的动作弄得痒痒的,忽然察觉他话中的丝丝寒意,不自觉地缩缩脖子。高度紧张的心情被寒气一冲,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案上辅着件鲜艳的衣裳,上面还密密麻麻地用金线绣着字。至此,郑东再一次不淡定了。惊得差点跳起来,这要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白穿一次笑傲江湖了。瞠大眼睛看着东方,“这是……这是……”声音逐渐虚弱。 东方一手环住男孩靠着他的身体,一手挑起了彩衣,冰肌玉骨的手和鲜艳夺目的衣料组成一幅精美的画面,冷笑道:“这是葵花宝典!” 郑东听到心中的答案,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觉两眼一黑,不醒人世,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东方急慌的神色。东方接住突然间软倒的少年,惊了一身冷汗,急忙派人去请公孙让。下人们烧水,拿人参,请大夫……府里上下忙乱成一团。 公小让亲口说郑东无事,只不过是长时间没能好好休息,加上心情几次大起大落,一时昏厥。公孙先生黑着脸将小徒弟的细胳膊放回被子里,喂他一粒丹药,走到桌前写下药方,让跟来的药童出去煎药,就沉着脸等待东方先开口。 东方不败没了刚才黑面魔王的气势,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公孙让质疑的眼神时,有些无端的烦躁,压下心中的气短,“小亭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老神医打量着东方不败,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与不满,“什么时候能醒?你来问我?天天住在一起的人,你会不知道他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公孙让话峰一转,“还是在你眼中,小亭的健康还比不上一个区区堂口的收入,比不过这个破烂不堪的日月神教……” 被发现秘密,并被岳家的长辈现场抓到,他这个情人当得不称职。东方不败一时没能开口反驳,就被公孙老人骂得狗血淋头。当他终于提起一些辩驳之力时,老人已做了最后总结:“再让我发现你不会照顾人,只会累他受伤……天下男人何其多,不就是个上门女婿,我不介意给小亭换一个!” 公孙让说完,就风卷残云地收拾药箱走人了,骂得欢快一吐胸中闷气的公孙老头,完全忘了小徒弟的昏迷,他那长达四个时辰的唠叨教育功不可没啊……被留在原地的东方不败,脸色由青转黑,由黑转白,他的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 —————————————个分界线————————————— 东方不败惯例受到任我行的召见,一通汇报工作后,任我行罕见的关心起了下属的武功情况,说要指点东方不败几招。 东方自然不会现在在他面前暴露实力,只用了些紫霞秘籍上的武功,这套功法还是任我行在几年前,两人关系不错时传授的。看到熟悉的武功路数,任我行眼中的怀念一闪而过,随即就被满满的算计所代替。 东方虽然尽量藏着掖着,可他现在的武功毕竟汇集了众多武功精髓,自身的气势和几年前截然不同,同样的紫霞招势在他的运用下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任我行显些招架不住,这更坚定了他要除掉东方的决心。 一场比试下来,任我行早已气喘嘘嘘。无奈装挫的东方不败,只得运起内力,强逼自己出了一脑门儿的汗。任我行见他内息翻涌,已是受了很重内伤,停下所谓的“比试”,哈哈大笑,夸东方长进很多,可见平时勤学苦练,没有辜负他先前的教导。 东方不败则眼神崇敬,做足了儒慕主上的属下该有的表情,在任我行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后,终于“体贴地”想起他的属下受伤了。恩威并施地拿出一个漆黑的盒子,言明里是他日月神教的震教之宝。如今他老了,自然要传给教中的青年才俊,好以后接替他的位置,让东方不败专心修练云云。东方明知任我行既送出了东西,必然要达到目的,他配合地推辞一番,便装模作样诚慌诚恐地收下了。 东方从总坛出来后,运起内功为自己疗伤,他做出的假象让任我行以为他伤得很重,不过是放弃了经脉的外围防守,让外围的真气遇到攻击时无序地流动,就会给人以经脉大乱的错觉。这是他研究北冥神功——一本专门的内力学著作,时得到的启发。 只要真气走行一周天,重新理顺一遍,就会恢复原样。他回到府里时,已经恢复正常。刚出了任我行的地盘就这么做的原因,是防止回去后小亭以为他真的受伤了,大惊小怪的担心。可是,到底计划比不上变化快! 当东方不败从黑匣子里拿出彩衣,看到秘籍的标题时,他惊疑不已,葵花宝典?这不是小亭明令禁练的那个么!怎么会在任我行手里,竟然真的碾转到了自己手中。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任我行会为他了好,这中间摆明了是个大陷井。 当他继续往下看,序言中的“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如不自/宫……”,真的让他出离愤恕了!黑眸中的火焰好像要实质化,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最重要的是小亭到底在哪里得知了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下人来送茶时笨手笨脚地打翻了,被东方不败迁恕地拍了一掌,将所有人轰出院子。独坐在房中思考起任我行这么做的动机和想得到的结果。至此,早年他对东方的那点知遇之恩算是彻底消耗殆尽。两人从此便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如果不毁了东方,任我行必定不能安眠。毕竟,人家连葵花宝典都用上了!摆明了是想让他自毁并断子绝孙。 东方不败也不确定在没有小亭在身边,和小亭给他的那些顶级秘籍时,自己会不会在追求力量的野心驱使下,真的修练这本葵花宝典。东方越想越寒,这就是郑东一入门看到的一身冷气的东方不败。 —————————————个分界线————————————— 郑东再醒来已是第二日傍晚。夕阳的霞光从窗子照进来,将坐在案前奋笔疾书的东方拢进晚霞的桔红光雾中,郑东心里暖极了,之前的疲乏一扫而空,什么也没留下,仅剩下眼中这个人的身影。 东方守在卧室里处理文件,就是想小亭醒后第一眼便看到他。搁笔抬眼时,那孩子已经醒来,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四目相对,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情谊,面皮薄的少年粉红了脸,眸子里带了抹羞涩,却仍旧直视着东方,目光澄彻如碧,东方不败愉悦地笑出声。这是几天来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笑颜。一时间,室内充满了温情的泡沫,东方将人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摸摸少年光洁的额头,“感觉怎么样,还累吗?” 郑东已经好了不少,昏睡这么久是因为公孙让给他吃了调理助眠的药丸,昨夜和今天又被东方嘴又嘴地喂了几次药,脸色已是健康的红韵。 “睡太久,有点头晕,也有些口渴了。” 东方忙拿起茶壶倒了杯温茶,送到郑东嘴边,同时按住少年想自己拿杯子的手,轻声威胁道:“还是你想让我用别的方法喂你?” 郑东微转转脑袋就猜到了,这家伙准是在自己昏迷时试过了,要不然怎么能笑得如此狡猾!乖乖地就着东方的手,一口一口地喝下了整杯茶。东方又顺手拿起帕子,将他嘴角沾到的水渍擦了。 郑东想起那件罪魁祸首的彩衣和那背后黑手任我行,早就将它们视为人生大敌。更何况这次自己竟然因此不华丽地昏了……面上现出几丝怒色,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两个东西?”如果不让他满意,他不介意亲自动手。 东方好笑地看着小孩愤怒的小脸,觉得自己反而不那么介意了,在男孩的秀发上轻吻,“傻男孩,就是为了你,我也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郑东初时很感动,忽然又瞠大漂亮的猫眼,中间那个可恶的停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41、第41章 眼见男孩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且小脸越来越红润,东方当机立断地安抚炸毛的情人。温声软语解释了半天,将自己将来的打算说给郑东听,两人又讨论了好一会,终于敲定未来行动方案。简单来说,就是将计就计,趁任我行不备时,一举反攻。 渐渐地郑东的生活恢复了正常步调,多数时间在师傅那里学医,少数时候帮东方敛财。公孙让自从徒弟累昏事件后,越发的老小孩脾气,抑足了劲和东方抢人。一部部厚重的医学著作和笔记差点将郑东淹没,绕是他记忆力超人,也练就了卷不离手的习惯,这才应付了来自师傅时不时原抽察。 至于当初说的先攻药膳,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起。老师明显对郑东视如己出并寄予厚望,想将全部本事传授于他。郑东也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几年的相处下来,他自然不忍老师失望。更何况在医学上他也有兴趣和悟性,想看看凭自己的努力能走多远。 东方有时不忍他每日的辛苦,郑东总是蹭着他温热的手掌,笑得满足,玩笑着说:“这是为了日后咱们被赶出神教,也能有一技之长养你!” 听松小院内温馨甜蜜,外面的形势波旋云诡。直到年底,教中的权利之争才有所缓和,双方勉强维持了表面上的平衡,算是默认了现今的局势。堂主部主们要休养生息,重塑自己的势力。任我行又开始闭关修练武功。他毕生的心愿是武功天下第一,能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重夺神教大权,已是他最大的能力。 不过他对东方府的监视一直没有放松过。安插在府中的控探子时不时会向任我行回报: “东方不败越来越爱穿鲜艳的衣服带鲜艳的配饰”,“东方不败容颜精致,侍奉的人都没见过他有胡子”,“东方不败武功精进,一掌劈断了水桶粗的树干”,“东方不败已好久不再踏足女眷的住处”。 作我行总是对收到的汇报相当满意。执行任务的暗探却疑惑不已,不明白这些小事为什么能让教主高兴。 听松苑内书房 郑东对着东方那犹如锅底黑的脸色,勉强忍着不出笑出声,不过肩膀一抖一抖的,没一会儿小脸憋得通红,哈哈笑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东方气恼又无奈,恨不得现在过去一掌拍死了任我行,一了百了。也好过自己故意放出那些模糊的消息抹黑自己。这个坏小子不来安慰,反而看他笑话,让他情何以堪! 面上气哼哼的,看男孩通红的面色,又怕放任下去再笑差了气,只得一边恼羞成怒一边为男孩顺气。 “好了,别再呛着了,看我笑话有那么开心?”东方说得咬牙切齿,手中的动作却轻重适中地顺着男孩的背。 郑东擦掉眼角泛出的泪花,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扳不住,反驳道:“我不是在看你笑话。”尽管这话没什么可靠性。东方不置可否,也没再追究。两人甜甜蜜蜜地吃了晚饭,还是郑东亲手下厨做的,让东方受伤的心灵得到些治愈。饭后两人在屋后的梅林里,拆招对练了大半个时辰。他胸中的闷气终于一扫而空。 书中东方的命运是因那件秘籍而转折,所以葵花宝典就成了郑东的心病,如哽在喉。又不知如何向东方说起自己的复杂感受。今天他一把火烧了那件彩衣时真的痛快极了,刚好借机狠狠笑了一场。倒是差点把东方笑恼了,少不了亲自下厨好好安慰一番。 东方自那日受到召见后,把手里的事情放下了很多,大多都交给林瑛和王宇处理,只有少部分重大决策才亲力亲为。反正要做出沉浸于练功的样子,他就真的时不时闭关练功。不过研习的是记下的北冥神功及逍遥派的武功。当日他怕郑东默写的薄纸给两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将所有内容强记下,把原件烧了。 有郑东这个正宗的逍遥弟子在(他从内到外修习的功夫都出自逍遥派),再加上自己的研习与实验,终于用相互交换内力的方式两人练成了北冥神功,相交换的前提是两人彼此百分百信任,整个过程中若有一方有一丝杂念,就容易走火入魔,幸运的是两人真的成功了,东方因有北冥神功打底,从此内力提升得日进千里,逍遥派的其他功法也能运用自如。 郑东已经开始在师傅的监管下给病人开方看病,他的针炙学得很不错,手稳又精准,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从不夸人的公孙老先生,还特意在杨父和老童面前显摆了一遍。 时间如流水一般过,这样平静又充实的日子转眼就三年。两人的气质都有了很大变化。如果说当年的东方不败是把出鞘的利剑,凌厉又灼眼,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尽数收敛了那些外放的锋芒,沉寂多年的神兵依旧锋利,也更加危险。 在东方越来越不男人的情报不间断的送到任我行案前后,他开始充分表现出了对东方的信任,给东方很多实权后,甚至还升东方做了副教主。东方和郑东自然不会放弃这次绝好的机会,收拢人心,安插眼线,不知不觉地提高自身在他人眼中的地位,这些都是东方最善长的。 郑东也不是初来时那个个子不高的稚气样子,粗略估计长到了一米七八,温润的性子没变,秀美的脸孔稍稍显出了一丝棱角,越发耐看,所到之处轻易能做到让女人们红着脸溃散。最重要的是他17岁了,按杨父的说法:“孩子大了,该议亲了。” 郑东却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议亲的时机,就算他没和东方在一起,这一年也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不只他们一切已准备就续,就是那些内定要被牺牲的炮灰,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日的天空灰沉沉的,乌云大朵大朵地压下来,好像随时都会来场暴雨。两人在内书房安静地呆着,郑东写作业,东方就随手拿本书来消磨时间。有人来报,白虎堂主叛教,已杀上了黑木崖,任教主让东方不败率人速去增援。东方听到这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眼中没有惊讶,这次叛乱还有他推波助澜的成份在里面。 “我们这就出发吧!”他看了眼郑东,其中警告的意味明显——不许跟来,在家呆着。 郑东乖乖地点头,走到东方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不理东方的反映就自去写作业去了。 东方前脚刚走,他就向相反的方向离去。这时候他的确该乖乖呆在府内。可是他已经收到向问天的形踪,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放过。自从局势紧张以来,他就密切注意着向问天和几个死忠于教主的人。他可没忘这这个人的执念为东方带来的麻烦,既然如此,他就要在一切发生前斩断。 当郑东赶到时,向问天已带着两个人冲出了南麓的树林里的埋伏,浑身染血地杀到了第三个关卡。郑东见此情形,低骂了声方鹤这个成事不足的蠢材!他躲在暗处轻拈了个指诀,三枚生死符凝于指尖,疾速向三人的要害。两声闷哼传来,跟在向问天身后的两人倒地不起。向问天却机敏地躲过,同时向郑东藏身的方向疾射而来。大吼一声:“哪个猴孙敢偷袭爷爷!”挥动的长刀带着猎猎风响。 郑东错步快速闪到右边,原地已被向问天的长刀劈出一条裂缝。没再给他思考的时间,向问天上来就一番猛攻,招招劈向他要害。开始时郑东只能凭身体的记忆,按本能闪躲,他已经尽力泄掉兵刃带起的气流,身上还是被划了几处轻伤。平时和东方拆招都是接受指导战,这还是他头一次和人性命相搏,过了近二百招才适应。 他适应了两人的节奏,不再观望,同样招招袭向敌人要害。自己虽然有把好兵器,他最拿手的还是掌法。几年来和东方反复推演后,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已被他练得出神入化。向问天渐渐不支,先被打落了武器,赤手空拳更难敌得过郑东。他因临敌比郑东丰富,又勉强支持了一段时间,终被郑东寻到破绽点穴定在原地。郑东没给他了解真相的机会,对着他背后脊髓的薄弱处按了下去。十秒钟后,一条生命倒了下去。 郑东看着软在地上的尸体,眸子沉静如水,淡淡道:“想知道原因,去地府问吧,希望你来生投个好胎。”就绝诀地转身,远远看着正如个正常的杀人凶手般离开。其实他的指甲已嵌进了掌心,走出一段路后,终于忍不住伏着权干,将早餐全吐了出来。 这是他今天杀的第三个人,也是两辈子以来杀的第三个人,一会儿还会有人因他的一句话而死。他全不在意,只是业务不熟练有些反胃,强压下汹涌而来的恶心感。郑东擦擦嘴角,这不算什么,只要东方的安危无碍就好。 几声闷雷过后,豆大的雨粒终于降了下来,打在脸上生疼,衣服都被浸湿了,入骨的冷。回去的路上,遇到几波人在拼斗,人死之前挣扎着发出凄怆的哀嚎,活下来的人在打扫战场。雨越下越大,汇集的水流很快就将地上的血红充刷,稀释,直至再也没有一点痕迹。郑东恍惚想起了一首诗:“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42、第42章 教主住处和教中处理教务的中枢相邻,合称总坛,是教中的机要之地。东方不败带人上了总坛,从东方府到总坛离得不远。一行人故意拖廷时间,在两刻钟后才到达。 这时,开战的双方都已经伤亡大半。东方向王宇使了个眼色,王宇会意地带领手下暗卫们加入战局。他们的目标不只是叛党,还不经意误伤(杀)掉某些‘会阻碍神教发展的玩固之徒’。东方的情报系统已经发展得趋近完美,早有厚厚一叠的人事资料摆在几个他的心腹手下案头,他们自然知道何人该留何人当除。 总坛的大门紧闭,门口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尸/体,个个被一招毙命,死相凄惨,这也是众人即使在博命也要绕开大门的原因,谁也不是前来询死的,没人想小心被里面激烈的争斗误伤。 东方稳步走了进去,意料之中,任我行安然无恙,正坐在大厅里那个至高的位置,眼光凛冽地盯着他呢。随着他一步步走近,任我行眼中透出有如实质的恶意。 高处的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语调充满了讽刺:“果然是你!哼,竟然能煸动方鹤谋反,本座到是小瞧了你的本事!” 东方面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喜怒,“教主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他周身高华的气质与任我行一比较,高下立判,即使他站在下方,气势上也能压处在上方的男人一节。 任我行看不惯他波澜不惊的态度,心下恼怒,咬牙切齿道:“即然来了,何不向方堂主打个招呼,说不定你们可以一道上路。”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亏他还曾亲自教导,这才几年就翅膀硬了,还敢挑唆他人叛教,当真罪无可恕!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提早防范,设计策让他练功自毁,又假意放权给他,引得他暴露了野心,好找个介口铲除他。东方不败这些年巧言令色,拢络人心,就算任我行是一教之主也不能说动就动他。这次正好是个机会,而且他知道葵花宝典三年内不可能大成,教中历代教主的笔记中有过记载,他肯定东方不败不是自己对手。 东方顺着任我行的目标光看去,方鹤躺在大厅中的一角,早已一动不动浑身僵硬。东方不屑地冷嘲一声:“凭你?” 他虽一向不是什么好人,也知道知恩图报,任我行早年不经意的提携,他一直记着。就算近些年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他也想着放过任我行性命。谁想到这人不但算记了自己,还想将手伸向小亭!东方只能提前展开计划,就算小亭刚刚没有提起订情时的约定,东方也不打算放过任我行了。龙有逆鳞,触之则怒,他的逆鳞不巧全落在了小亭身上。对于妄想动他的人,就别怪东方心狠手辣手了。 任我行闻言大怒,手指节攥得‘咔’‘咔’作响。他自从当上神教教主以来,一向统筹上令。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东方不败话中毫不掩饰的不屑触怒了他的面子。已顾不得等东方先出手,当下大喝:“小子大言不惭,今天本座要好好教训你!” 一道掌风呼啸着袭向东方。东方轻巧地避过,还抽空挥袖凌空将大门关上,让外人无从打扰。他这个动作间接再次刺激了任我行。三分钟之内被同一个人蔑视了两次,任我行的攻击力度直窜了两级,郑东如果在这,一定会感慨地说:东方这是触发的特定条件,使得怪兽升级啦! 东方战意渐浓,他自从将小亭给的秘籍结合在一起修练后,功力猛增,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只与郑东对练过。一个武功高手,没有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是何其寂寞。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故意激怒任我行,逼他使出全力,自己才能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进入备战的东方真气外放,无形的气流流转全身,艳红的大袍和墨色的发丝向后飞扬。一时间无形的压力斥在身体周围。 看到东方的状态任我行才冷下愤怒发热的大脑,震惊于自己从未了解过对方的真正实力。多想已无用了,如今他只能和东方搏命,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他心思不断转换,手下动作一刻不敢停,全力攻向东方。一向自信的功力却没占一点上峰,所有的招式在东方面前都如石沉大海。 两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一流高手,百招不过瞬息,若是普通人,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闪过,跟本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因为任我行的轻敌,至使他没再埋伏其他们人,东方又想着亲自解决这件事,所以这场可以载入史册的巅峰对决,并没有观众旁观,日后将成为当世武林的一个巨大损失。 任我行和东方交手时间越长,心中越是惊疑不定,明明前任教主们记载过,葵花宝典极难练成,就算有幸成功,也至少要七年。那东方不败身上的宗师气度又是从何而来?自己对着他竟然讨不到一比便宜,任我行已经力竭,对方却不急不缓。在这之前,和旗鼓相当的人,世上绝对不超过五个人。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的人,他原来还以为不存在。 难道东方不败另有奇遇?任我行当真急了,一手掐了个指决,心中默运起吸星大法。这是他的绝招,打算用来绝地反击的。他练此武功已有好些时候,这些年来反复研习,已抓住了其中精髓,能够直接吸取别人的内力,达到釜底抽薪的效果。 东方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佯装不知。那吸星大法的首创人正是逍遥派的一个叛徒,偷了师门秘籍,没有内功的配合,走火入魔误入歧途,练成的邪功只会吸人内力,却不知转化。此法只能将吸来的内力短暂封存在经脉中,其实随时可能对吸功之人自身造成威胁。 东方好运地和郑东心意相通,彼此信任,两人才能互转内力至武功大成。 任我行显然没那么好运。 郑东和东方闲聊时曾提起过天龙八部中逍遥派的事情,所以东方今天见识了一回劣质盗版的功法,并没吃惊,反而有些好奇它的威力究竟能有多少,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任我行,任我行介机让两人手掌对到了一起。 任我行得意的露出个狰狞笑容,配上他诡异的表情,扭曲极了,他今年刚过50,头发和胡须已经班白,由于醉心武学和忙着跟人争夺教中势力,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妾生的女儿被养大了,跟他不亲,女儿出生几年,才跟他见过几次面。 看着任我行扭曲的脸孔,东方忽然觉得无趣,瞬间没了耍弄他的心思。对于争权夺利,也有了一丝厌倦。眼前的人就是个最好的反面教材,这人争了一生,守了一生的,无非就是他的地位和他的武功。最后,大权还是旁落,武功的竟界也深奥没有界限,学无止境。他甚至还因此错过了,与本该最为亲密的家人相处的时间。 东方不想也不会成为第二个任我行。他已经找到了值得一生呵护的珍宝,必然不会再委屈自己孤单寂寞。就算小亭后悔了,他也会想尽办法将人禁固在身边。 东方想到这,痛快地运起北冥神功,将任我行的内力从两人相连的掌心大把大把的吸过来,又熟练地转化成自身内力。即然决定要处理掉他,那么这身将近一甲子的内力浪费就可惜了,不如转化了给小亭补身子。 当任我行察觉到不对时,内力已经以河流入海的气势奔向东方不败。无论他怎样试图挽回都于事无补,且东方的手像吸盘一样,劳劳吸住他的,让他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练的内力不断流失。随着内力的流失,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当最后一丝内力流出体内,他像一颗被蛀坏的大树一样轰然倒地。怔怔地眼神发直,显然还没接受发生了什么事。 “当!”地一声脆响打断了任我行的发呆,东方挑起方鹤留下的长剑,掷到任我行眼前,淡漠地说:“也许你想自己动手。”看来真让任我行说着了,方鹤果然不甘心自己上路,至于结伴的人选,当然是成者王候败者死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任我行输得彻底。能够自己了结,已是东方不败给他最后的体面。可是,:“我还有件事不放心,盈盈她……” 东方俊眉轻挑,没想到这冷血的人最后还能想到自己的女儿。 “只要她不挡我的路,我便不会动她。”他不相信一个小毛丫头能够威胁到他,就算她长成另一个任我行也不足为惧,何况是长于妇人之手的弱质女孩。 任我行听了东方最后一句保,终于狠下心,挥剑自刎。在内力被吸干的那一刹那,他的灵魂也随之沉寂,伴随了大半生的内力,对于练武之人,比性命还珍贵得多。(至此,笑傲中有关任我行和向问天的部分完~) 44、第44章 郑东静静地听着东方的陈述,又听王宇等人都说了自己的看法,直到最后一个人发完言,他想了一会后慢慢开口:“我也有些想法,当然只是一家之言,不足之处大家共同讨论。东方已是板上订钉的教主,我们的工作重心也要随着转移,拉拢人心是必然的,树立威信也很重要。还要做得自然又不动声色。” 郑东被东方发亮的眼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接着说道:“还有,神教存在了这么多年,那几个惯于中立的家族也许并没表面上那么平庸,而且他们总是占着一半长老的位置,虽然他们不太团结,胜在席位够多。能得到这些助力,教主的位置将会安稳很多。”他笑睨了眼递上温茶的东方,看着下面神色各异的人,继续道:“对于没什么能力又不管事的老人,礼遇又何防?既能把他分出权力圈,又给人礼贤下士,尊重传统的印象。” 曲长老那样的艺术型人才虽然没什么战斗力,总好过被忽视后转而成为亲五岳派,至少还能为神教将来的发展作个高雅的形象代言人,现成的人才弃之不用那不是浪费嘛。他可没忘这人很有艺术细胞。 东方的这群手下能力绝对过硬,就是不太会玩些小手段,当然,这样的人才能对东方付出忠心。教中的大局初定,树立信念什么的,还是潜移莫化的好。有些话他不需要说得太具体,提些大方向上意见,如果被采纳了,自然有专人去策划执行。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和东方虽是情侣,有些事情还是不插手的好。到不是不相信东方,只是没必要弄得所有东西都分享,权力就是个敏感又不好驾驭的东西。 几人被郑东的话惊得怔愣,细思之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态。东方好笑地看着众人,他挑的人怎么可能是傻的,不过都是心性纯了点,这样的人才好塑造掌握。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死士,将会是助他的中坚力量。早点见一下小亭,学些他的小手段,也能多为自己分担些工作。 这个小会开了很长时间,几人在郑东的小书房内一呆就是几个时辰,将今后可能遇到的问题逐个提出,讨论了一番,郑东只是偶尔提些小意见,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应。众人对郑东的了解和佩服上升不只一阶。 晚饭也是一起奏和着吃的,是厨房准备的四菜一汤。不论在哪个年代发生动乱,哄买物资都是人们自我保护的必要步骤。好在府内的存粮足够,不然也要在客人们面前丢脸。汤还是郑东特意吩咐厨房为东方准备的,炖了整个下午。几个大男人吃得很满足,打起精神各自执行任务去了,战后善后的工作要求细致稳妥,东方对这些人很信任。 东方的承位大典将会是教中几十年来的一大盛事。任我行在位已有二十年了,开始的几年他还算壮年,野心很大,那个时候他还能拢住人。接下来的十年,可能是安逸的生活过久了,就开始好高骛远的追求起天下第一。对待教中事不太上心,渐渐的人心涣散。 武林中人有个不成文的共识,要想统一武林,首要条件就是武功登峰造极。却很少有人细思这个条件其实不太靠谱,就算单挑能胜过所有人,还是要讲究策略和综合实力。任我行当了十几年武痴,他总是闭关练功,教务都让各堂自行打理,才搞得教中分崩离析,外敌有机可乘。这时,一些势单力微的教派已有结盟的趋势,而内乱未平的日月神教,给他们提供了现成的肥肉。日月神教慢慢被扭曲面目,这究其根源,任我行的不做为功不可没。 所以神教换教主实在不只是内部的事,武林各方必然都会关注此事,甚至朝庭也会对此多一份注意。凡是教中传承多年的家族,都会多多少少对大明开国天子与神教的纠葛有些了解。 东方不败诛杀了叛教乱党(不论真正的乱党是哪方,毕竟大家都明白真相是由胜利者书写),成了英雄一样的人物,名正言顺由原先的副教主接任为教主,是神教上下最适合的人选。 神教作为一个大派,弟子甚多,生意也多,和各处或多或少都有些迁扯。恰逢神教新任教主上位,各方和教中分散各地的教众都会汇集黑木崖。考虑到要提前准备好大典那天用到的衣饰、用具、席面、招待的客房等,徐管家在郑东那里求到了5天时间。这也让他充分认清了一件事——有事找他主子,不如找小亭少爷。 东方最后决定五天后举行继位大典,也是想先布署好教中关系。这次顺利的策反是他通向目标的第一步棋,开局赢得漂亮,后面才会走得更稳。 青远镇几日内涌进了许多人,茶馆,酒楼,随处可见配剑执刀的男男女女。客栈本来冷清的生意一下子火了起来,大街上也出现各种应时而生的小摊贩。 这个时代武器的管制不严,但是普通百姓们也不会拎着把刀晃荡,他们对武林人士有些畏惧,毕竟武林中人不拘小节是出了名的,谁都不想一言不合就丢了姓命。 这镇子上的居民却与别个不同。紧临着黑木崖,镇中长男有一大半都入了神教,另外一半也和神教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明初年间,这里不过是个有百来户的村落,神教迁到此后,才渐渐依附着发展起来,现在这个人口十万的大镇,也可以说是神教的一道屏障。青远镇上人人好武,也能从容的与这些外来的习武之人打交道。毕竟,这是他们的地盘,后面还有个伏狮卧龙般的大靠山。 街边摆摊卖茶叶蛋的大娘噪门贼大,将一个想讨价还价虎背熊腰的大汉说得一愣一愣,大汉最后给了足够的钱灰溜溜地走了。大娘回头时和隔壁的老太太嘀咕:“我家女婿的堂弟在贵人眼前当差,人家大总管都说了,即然是来给教主贺喜,得留下‘诚意’啊!唉,老姐姐,你也涨价吧!对街那个老王,豆腐脑都一文长八文了……” 出来闲逛的郑东偶然看见这一幕点头轻笑。身旁跟着的清风语气不稳:“那真是你教的?”他在家里是个饭来张口的少爷,可也不至于五谷不分,这年头物价稳定,茶叶蛋一文钱俩他还是知道的。刚才那大妈张口就敢卖五文一个,他都替大妈捏把冷汗。 郑东看穿了他的想法,笑得灿烂,拍拍清风的肩膀安慰,“他们难得到了我们的地盘,不宰这些肥羊多可惜。我又没教什么,不过是提点了两句,能赚多少都是他们的本事。”他到是没料到来凑热闹的人会这么多,可能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乎拉拉,还没到日子就叨扰上门,只在山下住下来,这下到是活跃了镇里的经济。 这些年教中的名声还行,虽然有些不利的谣言,毕竟没伤到根本。再说哪个门派能没出几个杖势欺人的弟子?水致清则无鱼,一点负面消息都没就让人觉得太假了。岳不群那个伪君子还没出来涂毒天下,华山现在正闹内乱,有分崩离析之势,连带的东方都对华山都提不起兴志,请贴也只是惯例的派个低级教人送了去。 郑东两人一路走着,看到以往宽敞的街道两边都被大大小小的摊位占据,吃的用的,小巧饰品物件什么都有,价钱都比市面上高几倍,生意竟然都不错。说话间晃到了一个摊儿前,摆着一个大大的木牌——黑木崖特产。 清风这回有些惊了,土生土长的娃,他到不知道黑木崖还有特产。挤到人堆里一看,赫然是些眼熟的竹编小动物。之所以眼熟,他前天还看到郑东拿在手里把玩过。手工挺好,被染制上各种鲜亮的颜色,吸引了众多女客光顾。清风嘴角抽抽,有些无力地问:“那些是你教给侍女们的吧?”怎么就成了黑木崖特产了?太败坏形象了,这玩意儿! 郑东也有些无奈了,清风他老子是多么奸滑的老头!怎么就教出两个清纯儿子呢!“我就是总管,也管不着人家补贴家用啊!”小丫头很是上道,在他三言两语的暗示下,就能嗅得商机。 清风垂头蔫了,当时郑东教丫环们玩竹子还被他好顿嘲笑,他也缺零花钱呐! 郑东还不知道这次以后他不财神的称号将在教外传开,他只是由学校运动会上小贩的盛况联想了而已。东方如果知道,自己重要的登位大典被某人脑补成各校联合运动会,一定不会舍不得掐他。 两人这次下山是纯来散心的,自从郑东和东方一起南下后,就没出过远门,来山下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在现代除了工作时间多半是个宅男。以前健身的习惯被练功代替,他剩下的时间最爱泡一杯香茶,摆一摞书,悠哉安逸得像个老头子。东方真怕他在家里闷着了,趁着山下正热闹,让清风陪他下来逛逛,若不是这几天太忙,东方到是想亲自陪他溜达。老规矩还是要遵守:天黑之前须回家。 在郑东有心安慰,加上美食攻击下,清风一会儿就恢复了状态,在家里老头管得严,他不敢放纵。到了山下没了束缚,就好像马放南山,可以随着意地欢腾。两人以扫荡的势头将各种吃食都尝个遍。从容不迫的气度愣是将路边摊吃出了高档餐厅的感觉。当然,路人们没见识过高档餐厅,但他们都知道这两人很好看。两人虽穿着素色,但衣料都是贵重。清风家里资产丰厚,东方更不会亏着郑东,荷包早就交由郑东打理。两人又年纪青青,容貌清俊,举手投足一副大家公子气度,在人群中很是亮眼。 这两个富贵公子,还当街吃东西,就更惹人眼球了。 正当郑东吃得欢实,一道惊喜的轻唤从身后响起 “小亭?!” 45、第45章 一身大红官袍的英俊男子站在街上,和周围的市井民生格格不入。 郑东打量缓缓走近的男子,脑中飞快地搜索记忆库,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处,翻出了落灰的影子,这人不是当年搜盗的锦衣卫副使嘛!当时他也是自来熟地叫起了自己的小名。想不到他还记得自己。 这人身上兼融了武者的果决,与上位者的杀伐,乍一看,到是个难得的美男。他的眼眸还是那么凌厉,只是掩着一股郑东不懂的意味。没来由的,郑东有些心慌,不着痕迹地避开双方接触的目光。 这个时间出现在青远,准和东方的事脱不了关系。出于礼貌,郑东也上前一步,微笑道:“久违了,段公子。” 段景向着郑东又靠近些,伸手摸摸他脑袋,叹道:“小亭长个子了!”眼里笑意一闪而过,到是将一身的戾气柔化。郑东怔了一下,避开放在头上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瞄到对方身上的官服鱼袋,恍悟道:“到是要恭喜段公子升迁。” 段景将眼光都粘在郑东身上,心里微微苦笑。人的思想真是最难把持的东西。不过是苏州酒楼里的惊鸿一撇,那个清秀干净的男孩就入了他的眼,又不知不觉进了他的心。当时只是循着敏锐的直觉看出男孩和自己是同类人,竟直接就向他走去,到了近处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东方不败。想来自己当时的警戒不足就足以说明问题,又没能及时细思。 自从那次相遇后,执行危险任务时,脑中常常会晃过酒楼中那个干净乘巧的孩子,就那样安静又香喷喷地吃着东西。那个画面会让他平静的下达任务,有时候自己都会觉得莫名。 直到今天,奉旨探查日月神教和各大派,在街上竟然巧遇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与记忆中几乎一莫一样,真想把他带回养起来。 郑东如果知道偶尔为之的贪吃行为,让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吃货,一定郁闷不已。他见段盯着自己发呆,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试探道:“段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段景这才从见到思念之人的失态中回过神来。掩住眸中的思绪:“既然我们早就相识,也是一场缘分,不要叫段公子,就叫恒之吧,我的表字。” 郑东无所谓的一笑,叫什么对于他只是个称谓,不如遂了对方的意。这次见面段景给他的感觉还不错,少了上次的试探,释放善意的俊美男人总是让人不好拒绝。虽然他还不清楚男人的意图,正是多事之秋,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 “好啊,恒之。” 郑东给清风和段景作了介绍。听到两人不咸不淡的寒暄之辞,郑东差点笑出来。古人真是有意思,明明听都没听过对方,见面也能脸不红地嚷‘久仰’。 等着他和清风寒暄了一会儿,郑东本想各回各家,奈何段景执意去酒楼吃饭。郑东想着来者是客,不想抹了对方面子,时候也还早,就抬步去了。清风皱了下眉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对方看小亭的眼光很不一般,不像是对点头之交的样子。他又看看太阳,已渐渐西沉,还是派人回府里知会一声。刚交代完手下,抬头的瞬间,他没错过那人看向自己时释放的冷意。 段景领着郑东边闲聊边走,清风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直到了镇上最大的酒楼——逐日。 逐日之所以能从几家老牌的酒楼中一跃而出,成为远近闻名的最大酒楼,除了他强有力的后台外,还因它真正是物美价廉。这里的小二人机灵服务态度又好,无论消费多少都有宾至如归的待遇。这次的外来者很多选择在这里用一餐,导致了人满为患,也因此一座难求。段景才到青远,并不知道现状,他只是听说这是最好的酒楼。 三人进门时,只剩下一楼有个位置不太好的空桌。小二一叠声地说抱歉,“要不,客人您先等会儿?”段景不乐意了,他第一次请心上人吃饭,怎么能将就。 这时掌柜刚好看过来,看到被段景高大身影摭住的郑东。忙不跌地跑过来,连连府身:“您来了!快请上楼,一号包间一直给您留着……”边说边躬身作出引路的姿态。郑东笑笑:“不必麻烦佟掌柜,我和朋友吃个便饭,你忙吧,不用招呼我们。” 掌柜恭恭敬敬地应了,目送几人上楼,又叫过小二仔细吩咐一番,才擦擦头上湛出的汗水。想了一下,怕有不妥,又匆匆忙忙地去厨房亲自监督着大厨们做菜。直等楼里的招牌菜都端上去,才歇了下来。 一个新来的帮佣指指楼上,“来的是什么贵人啊?我看年纪不过和我差不多。”竟然进了从来不让进客人的一号包厢。旁边的人白他一眼,“和你差不多?你除了年纪和那位还真没法比!知道吗?这若大个酒楼,就是那位一手建立的,前后才用了两月!” “……” 段景这回有些惊讶了,黑木崖下的酒楼是日月神教的产业这种不奇怪。耐人寻味的是郑东在神教的地位,他身后跟着的护卫一看就身手不凡,行为举止也是大家做派。连管理生意的人都对郑东必恭必敬,可见他在教中的地位不低。段景全凭猜想,他如果知道郑东管的正是生意这片,也许就不会那么惊讶了。 段景原来还抱有幻想——如果郑东只是东方不败一时的娈/宠,那他想尽办法也要将人要过来,看来事实不似他想的那么简单。 三人落座,没一会儿小二就摆上一桌丰盛精美的菜肴,和一个白玉镶金壶乘的清酒。郑东举杯道:“恒之难得来此,我就暂代东方略尽地主之宜,敬你一杯。” 段景本来就不安的心情,听到郑东提到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举杯回敬道:“原来想请客,没想到撞进了小亭你的产业,我只能却之不恭了。”话里话外又将东方摘了出去。郑东眸光一闪,没表现出什么。这人难道不是冲着东方来的?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吃饭是个能活泛气氛的时刻,即使双方不熟,这样套交情的饭局郑东也经过不少,很能从容应对,段景也是有心与他交好,言语间不着痕迹地顺着郑东的话题。清风清楚地将自已定位在蹭饭的角色上,也不多说,人家举杯他就跟着喝。 政客都是公关专家,段景能做到锦衣卫的统领,大明皇帝的信臣,当然是八面玲珑。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不知不觉已经夜幕低垂,郑东起身告辞。段景好不容易才见到他,哪能轻易让走,竭力挽留:“明日我也要上山,不如小亭和我同在山下住一晚,现在天黑路滑,上山也看不见路了!” 郑东习的是逍遥派的武功,看起来身形轻逸,到是让人看不清武功深浅。段景哪知道他带着清风也能在一刻钟内到家的本事。 郑东为难着,这人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说这话也是为他好。只得道:“若回去晚了,家里人该着急了……” 话音刚落,一声低沉带着轻讽的声音响起:“你也知道你让人着急?” 段景面色一白,郑东却如闻天籁,骤然回头,长身玉立的东方正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郑东看出他这是心情不爽的表现。郑东上前一步,“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吗?明天要举行仪式,这种时候这人应该在教中统筹全局啊! 东方的脸色可称不上好看,明知自己忙着还敢干添乱!傍晚时听到清风派人传回的话他就心烦意乱。手下办事的人让他寻介借口轮番处置了一遍。眼看天都黑了,小亭还不回来。何况跟着个心怀不轨的人在一起,就算明知他不会有危险,东方还是沉不住气了。扔下一摊子工作,匆匆下山来。看到的画面就让人火气上涌,段景那厮竟敢企图留人住下! 对着小亭见到自己后明显欣喜的小脸儿,他发不出火,压低声音道:“接你回去。”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段景:“段兄远道而来,怎么不直接上山?难道是怕我招待不周?” 段景勾出一个假笑:“怎么会?东方兄多虑了!” 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剑拔弩张,一直假装隐形人的清风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觉得有压力的不只清风一个,段景现在很不好过,东方不败化内力为气流,全向着他压来,加上无形的威压,他背后已经全是汗了。段景心内惊讶,面上不露声色咬牙硬撑。他几年前和东方不败交过手,那时他的武功只略胜自己一筹,这才几年,竟逼得自己显些失态。 这么大的动静清风还懵懵懂懂,郑东哪会不知,他悄悄握了一下东方的手指。意味很明显——行了啊,今天到此为止。东方才收了威压,临了故意重了一下,算是给段景个敬告。 段景握紧拳头压下喉中的一抹腥甜,大意了,他没想到东方不败上来就会撕破脸攻击他,还能做得如此不动声色,让自己吃个暗亏。这是警告?他就如此在意小亭?段景强撑着站稳,轻嘲道:“到是要恭喜东方兄得偿所愿。”眼光瞄向郑东,一语双关“只是,有时候一时的得到,不代表永远是你的。” 东方沉下脸,冷道:“不劳费心!”牵着郑东转身离开。 这人也就敢嘴皮子上卖弄,他就不信经过今天的警告后,段景还敢乱打主意。 清风似懂非懂地怔在原地,这是什么状况?怎么像是两男争一女? 46、第46章 黑木崖总坛,各处关卡上执勤的侍卫荷刀负剑,护卫森严。暗处则派了更多守卫,每个人都严阵以待,没人敢松懈一分,因为今天他们的新任教主将即位。 持请柬入内的贵客们也被总坛庄严的布置影响,日月神教从来不和他他联合,一向独来独往。当然,人家也确实有独霸一方的本钱,众掌门心内本就紧张,脸上也多了分严肃。 众人分别被训练有素的侍者引领着入座,一身便服的段景也在其中。朝庭与江湖向来井水不范河水,他也不会一身突兀的官袍出现在一群武林人中,虽然在座有不少他人和他相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他不明着代表朝庭,凭着家族的势力,他在江湖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黑木崖不同于山下小镇,当今武林的掌权人竟来了大半,这出乎段景手中掌握的情报,日月神教比他表面上表现的还深藏不露。 随着东方不败的入场,稍有暄嚣的突然静默下来。东方不败一身艳红的凤袍,步履从容。天生的尊贵雍容华贵,王者般巡视自己的领地。随着他的走近,跟在他身后的少年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中。引起长老席上一片噪动,虽然很快的压了下去,足够在场的众人都发现异常。 黑玉的台阶上砌起的王座,在神教中像着着至高无上的身份,除了教主没人可以登上那几步台阶。东方不败如今却让身后的少年跟了上去,身上还穿着那么一身……教中的几个长老汗都下来了。 郑东走在东方后面,心里微微苦笑。扭不过东方的坚持,最终还是东方穿了一身不合传统的红衣,自己则被迫穿起了那件像征教主身分的黑锦云纹袍,竟然出奇的合身,自己和东方明明不是一个尺码,难道是早有预谋?东方这是想做什么? 况且两人这装扮往长老们面前一站,老头子们的血压就该节节窜升了,这样对付年老的人……算不算蓄意谋杀?郑东向四周扫了一眼,果然,众人的脸色要么猪肝色,要么惨白。唯有清长老相比之下还算气定神闲些,眼中也少不了惊疑之色。 不论众人如何惊疑,也不敢质问教主的决定,整个仪式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至于他人的情绪,郑东觉得东方都不在意,自己若太过在意,那就是皇帝不急他跟着急了。 当东方终于从大长老手中接过教主玉印的时候,全部教人齐声下跪,认他为主,他在教中无人能撼动地位,彻底的公开化。 众人齐声拜见时时,他刚要想退后一步,和教众做同样动作,虽然对自己的爱人下跪会很尴尬,但太特立独行会招来麻烦,而他宁愿避开这些麻烦。他今天这一身出现已经招了太多的眼。 东方不败却像后背长了眼睛般,郑东手被极快地伸手攥住。掌心相握的地方似被施了魔法,怎么争都争不开。郑东一顿,所以没回过神来阻止东方接下来的惊人之语。 东方不败握住身边人的手,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扬声宣布:“杨莲亭,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希望,在这里,他能够得到应有的尊重。”不是请求,是命令。东方的声音不大,在场的每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像征着权力的黑色袍了,和教主一同站在总坛上,被亲口宣布要每个人都给予尊重,无疑确定了郑东今后的地位,明显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郑东也在袖子下面握紧爱人的手,嘴角轻扬,眼睛笑得弯弯的。东方这是,变相的跟自己表白呢!‘唯一’吗?确实比其他的爱语更让人心里踏实。 在场前来观礼的掌门们对东方的气度很赞赏,同时也对他的年轻与手腕折服。郑东也跟着五味杂陈,这几年的相知相伴,让他对东方的了解不下于东方自己。他为目标作出的努力,郑东全看在眼里,真的既佩服又心疼。无数次庆幸自己能穿越而来,陪在他身边。 两人在台上无视众人的深情对视,却没人往他处想,只以为这是兄弟情深。教中上下无人不知杨总管几年来一直跟在教主身边,是教主身前第一得用的人,以教主对他的恩宠,少不了位高权重。众人私底下想怎么讨好还来不及呢,怎么敢编排两人的感情是非! 知道实情的段景在东方不败拉着郑东接受众人跪拜,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神就暗淡了下去,知道自己这场单恋无疾而终。 一系列繁琐的接任礼过后,东方宣布了教中人员按排。因内乱而折损的三个长老,两个护法的名额被补全。童百熊为童左使,王宇为王右使,成了东方不可缺少的左右臂膀。 前任教主遗孤任盈盈被尊为圣女,没有了向问天从中斡旋,6岁的小女孩交由曲长老抚养,美其名曰:刚好曲长老有个同龄的孙女和她作伴。对于圣女是一个琴棋书画见长的才女,还是一个武刀弄枪的侠女,东方更倾向于前者。 多年来陪养的心腹被安插在各个要务职位,他的班底体系基本完成,日月神教从此完全掌控在了东方不败手中。 随后的客宴上,教中上层人士作陪,各方相互试探的戏码层出不穷。郑东没有兴趣和众人周旋,也不想面对众人看向他时热切又含着算计的目光,早早地找个借口先回了。这些弯弯绕绕一向是东方的专长,他才不会抢了东方的工作。 夜凉如水,这是个难得的晴朗夜晚,山间的云雾缭绕总是多过晴天。月亮和星星都很明亮,郑东沿着小路慢慢往回走,一个人享受暄嚣过后的宁静。没了几座大山,东方以后的路会顺畅很多吧! “段……恒之?你怎么在这?”他不是应该在东方的贵宾席上吗!这条路是回府的路,就算随意散步也不会走到这来。 段景目光灼灼,眼里的热情毫不掩饰了,“小亭那么聪明,何不猜猜原因。”声音压抑而沙哑,透着分苦涩。 郑东敛了浅笑,他对感情是有些迟钝,但不是毫无察觉,东方昨天的醋味太明显了,他现在还隐隐酸疼的腰就是铁证。不过他不觉得段景会说出口,因为他早就该知道了自己与东方的关系。 “找我有什么事吗?”特意等在这儿,应该有别的话要说吧。面前这个人,也许真的有些喜欢他,但绝对不会多么深,得不到的,总是爱多关注些。 段景的眼皮儿垂了一下,掩饰了其中的情绪,对面少年的眼眸太明澈,让自己有被年穿的错觉。他拿出一个盒子,“这里面是几块令牌,是你们神教以前的东西,皇上命我前来,物归原主。”顿了一下,又道:“今日我还有事在身,不能亲自将此物送到东方兄手中,小亭你帮我转交吧!” 郑东接过盒子,没有打开看。在教中这几年,他还没听过有什么重要的令牌流落在外,更何况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教众早就是认人不认物了。再重要的信物也得是对的人持有,才能发挥出他的效用。 这令牌多半就是圣火令了,日月神教还是明教时,波斯总教传来的信物,在当时就吉祥物般的存在,并不能真代表什么。按照时间推算,这是最可能被明皇帝带走的东西。这么久后才想着归还,看来已经彻底没了价值,只是一件用来向神教示好的东西。表明朝庭隐晦的不干涉态度而已。 这东西如果在宴会上,各方武林前辈都在的情况下给东方,也会给神教带来不大不小的麻烦。毕竟朝庭和武林已多年井水不范河水,突然出现了一派表现得亲朝庭,容易引起不满,被其他各派所排斥。 “有劳了,请代我们转达对皇上的谢意。”郑东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不管段景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给他们省了麻烦:“还要多谢恒之手下留情,日后若有难处,神教必定相帮,我也会全力以赴。” 段景看到郑东的笑容后,低落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伸手摸摸郑东的头发,“好……那我们后会有期。”转身消身萧洒地走了。 郑东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一时间也有些怅然,转向树影摭挡住的暗处,教主大人沉着脸走了出来。见郑东故作无辜地小模样,扭头冷哼一声。 郑东终于不敌他臭臭的脸色,殷勤在来到教主大人面前,乖乖地将木盒子呈上“给,别小气了,和皇帝的示好比起来,我被多看两眼又能怎么样,”小小声的嘟哝了句“又不会少块肉” 东方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睛又危险地眯起来:“你还娇傲了?” 郑东无声干笑:“岂敢,岂敢!”娇傲到是不至于,知道有人喜欢自己,虚荣心还是得到了充分满足的!这话他可不敢说,说了,面前这个醋缸,不定会怎么折腾他呢! 东方忽然前倾身,拇指和食指捏住郑东的下巴,认真地注视郑东的眼睛,表情相当严肃:“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那么笑,除了对我,谁都不行。”刚刚那一幕让他很不舒服,明知道自己是吃干醋的情况下,还是酸了。小亭真心的笑容,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分享,这个少年的一切,都该是属于他的。 郑东一怔,脑袋转了一圈才想起此话为哪般。脸‘腾’地一下红了,别扭地想转开头,奈何下巴还在人家手里攥着。遇到如厮美景,东方不败怎么可能错过,一低头,彻底将郑东柔嫩的唇含进口中,细细将少年的口腔水洗了一番。郑东被弄得手软脚软,东方口中的酒味更是加重了他晕眩的程度。热吻刚歇,攀在东方身上努力调整呼吸。 东方看着他诱人的小模样,正要再找地儿下口时,悄无声息的身影出现,单膝跃跪在两人面前,忠心的暗卫头垂得低低的,怕看见不该他看的情景,声音毫无起伏地回报:“启秉教主大总管:前厅宴席未散,请二位示下!”这已经是保守说法了,宴席进行到一半,主人却突然离席,再不回去,对那些人没有交代。 郑东借着暗卫回报的时机,推开东方,让两人保持安全的距离,他可不能引火烧身了,自己去住备用的卧室好了,腰还酸着呢! 47、第47章 自那日后,教中大局已定。东方和几大门派的首领达成友好协议,生意上互有往来,双方的合作也各有加深。日月神教还是独霸一方之势,不过和武林各派的联系明显多了起来。 公孙让心疼徒弟每日辛劳,给郑东放了长假,自己带着小药童出山云游行医。其实他也没什么技巧好教,他这个徒弟勤劳又聪明,只需要不断的积累经验,必能成为一方名医。公孙让心里也明白,郑东志不在此,便也不再严厉管着,以后的路总要他自己选。 既然东方做了教主,还住在原来的府里就不合适了,历任教主都是独居在黑木崖上,代表着高高在上的地位,和众人隔离开,也是为了拉开距离,搬家势在必行。 郑东已经在他们听松小院住了4年多,是他来到这里后住得最久的房子,早就将那当家了。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他和东方的回忆。院前的荷塘、屋后的梅花、夏日的绿荫、秋日的落叶,他真恨不得将树上的知了都活捉了一并带走。 东方和他一样的心情,原来住处于他都一样,不过是个栖身之所罢了,和郑东一起,却住出了家的味道。两人一起折腾,能搬的尽量搬走,反正不用他们动手,随手一指就有人小心的打包好。 老管家笑呵呵地看着,时不时指挥一下,心里也美滋滋的,他一直认为自己主人会有大造化,谁成想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当上教主呢! 小半个月后,新居终于落成,并没大动土木,只是将原来破损的小地方修葺,竹篾的窗纸换成透亮的玻璃。里面的摆设都用了旧居搬来的,东方还奢侈地从库房中捡出几件上品添置在书房卧室。郑东看得直撇嘴,没办法,他一直是个俗人,那些单件上万两的古董,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漂亮东西。和自己随手雕刻木马没什么差别。 东方是属马的,一次他生日时,郑东就雕了个木马充当寿礼,本以为必定会被鄙视,没想到东方却给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家中博古架最显眼的位置。没事还要把玩一番,若不是有点偏大,东方还想穿了绳带在身上。郑东心内感动的同时,还有一点小小的内疚,暗悔当时没再好好雕琢。 东方的一群小妾,在得知夫君当了教主后欢天喜地。私以为自己的地位会水涨船高,作威作福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被权势和将要到来的宠爱迷了眼的女人们,忘记被冷落许久的事实,出手越发没了顾忌,又斗鸡般的斗了起来,几年来假相的平静终于又被打破。 在给老管家找了一次比一次大的麻烦后,徐峥终于被挑起了火气,他虽然也对那几人的处境有些同情,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她们够安份,也许就可以平静地活下去,至少府中从没短过她们的用度。当然,凭教主的手段这可能也微乎其微,至少还有点希望不是! 东方不败听到回报后冷冷一笑,若不是徐峥提醒,他都快把那几人忘了。那几人活着,还好好的活在他们身边,就是在提醒他的过去,小亭见了怎么可能开心,虽然他从不对自己提起。小亭不开心就是给自己添堵,这种能让他自虐的事,已经绝迹很久了。 东方挑眉,“既然她们这么活跃,就别浪费,教中有些人也该歇着了。”白白送到手一个可以清洗旧势力的好时机,又能一石二鸟地解决那些让人心烦的苍蝇。 徐峥明了的领命离去,几日后,教中就有一批人被下了罪,迁连甚广,教中几个老牌的家族也不能幸免。至于真正的原因,只有少数的高层知道,其中迁涉了什么阴私,下边的人也无胆子好奇。听说这次教主的小妾都受了连累,教主一怒之下,竟将爱妾都一并处置了。 任凭外界血雨腥风,郑东还是照常地过他的小日子。自从搬家后,他就开始不时的裁彻人手,几个府里惯常侍候的女孩儿,年龄都快二十了,郑东就全打发了或配人,或还了奴契,每个人都发了笔遣散银子。后来干脆只留了几个粗使的打扫下院子。 这种清静一经尝到,说什么他都不肯再放人在身边,再也不肯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急得徐峥白了几根头发。郑东平时性子软,这次打定了主意要坚持到底的。自己的家放那么多人做什么,他有手有脚,闲下来的功夫多了,完全可以打理好两人的生活起居。 东方本来还赞同徐管家的意思,在享受了几天衣食住行都无微不至的关心后,迅速倒戈。诺大的教主居只有两个主子,几个粗使下人,一个总管,一群侍卫。侍卫多是晚上巡防,总管有自己的住处,下人门都定时进院子打扫,郑东才感觉到自己的生活真正舒心起来。 东方平日办公和接见下属的地方离家很近,他每天上午出门,众人有什么事也会在那个时间回报,类似皇帝的朝会,中午会回来吃个饭,下午有时会领着手下出去,看看各项工作的实施。不是每天都很忙,东方还是会去和他们交流交流,教中上下无不称讼教主英名恤下。 不经意间,枫叶已经红了满树。风不知何时变得又暖又柔,郑东站在窗前探出身子向外望,秋日的阳光洒下来,暖暖地照着他们的庭院,火红的树叶划过碧蓝如洗的天空,打着旋儿在天地间随风起舞。郑东唇边挂上浅浅的笑容。 摆在书房的大钟叮叮当当地响开,一共响了五下。郑东去厨房准备两人的晚饭,送来的肉类都是先处理好的,只有鱼是活的。先收拾了鱼,洗米、剥栗壳……老鸭和海带扔进锅里小火慢熬,小排骨扔进炖锅,牛肉和土豆分别也下了锅。顶花带刺黄瓜水灵清嫩,炒蛋。又捞了两条肥鱼,一条清炖,一条做成鲜香麻辣的水煮鱼,外加一个红烧蹄膀。珍珠般圆满的大米里加了些刚剥好的粟子,焖出的米饭又软又香。 他把饭菜和碗筷摆好,东方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回家的第一件事直奔饭厅,先是抱着郑东啃了一口,再狠狠地吸吸鼻子。在郑东明显不赞同的盯视下,又去洗了手,才做回饭桌旁。 郑东含笑递上毛巾,东方擦了手才获准开饭,一低头,碟子里已摆上了他爱吃的排骨,还是剔过骨头,纯剩肉的。郑东时不时给他布菜,鱼肉剔好了刺沾了汤,蹄膀连皮带肉,中间穿插着几筷子黄瓜,这个不爱吃青菜的人,也不置一辞地吃下了。饭后郑东又切了两片西瓜,冰镇在水井里,又甜又凉快。 这饭两人都吃得心满意足,特别是东方不败。即使是他自己的地盘,别人的面前还是保持着形象,从不曾放松过。在他这个温暖的家里,在郑东面前,他的习惯完全没有摭掩的必要,他可以捧着茶杯边吃点心边看喜欢的杂记,可以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可以在餐桌上毫无形象享受郑东的布菜,那是一种放松的感觉,家的感觉。 郑东将吃得一片狼藉的桌子收拾干净,碟子和碗收进厨房里,好在这些不用他刷,会有人收拾。再回来时,东方已经换了件衣服,宽松的下摆更衬得他身形修长。郑东有些心疼地在他身上摸摸:“怎么瘦了这么多。”看来要好好搭配食谱,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东方补回来。好像晚上抱着睡的时候,手感也不是最好了。 东方眼间含笑,戏谑地说:“嫌弃我了?” 郑东学着东方惯常的样子挑眉睨着他,坏笑道:“哪里!东方教主可是文成武德,仁义英名,我……唔”未完的话被横伸出来的大手捂住,凭郑东的小身板,根本挣扎不开,所以干脆无辜地瞅着罪魁祸首,用眼神抗议。 东方对这件事很懊恼,有人为了拍马屁给他编了一条口号,大家拜见时显得更有气势,本来这也没什么,以前的教主都用过,他也就无所谓。直到,有一天,这个坏小子碰到有人上前行礼。偏偏那个没眼色的还罗嗦了一串,惹得小孩当场喷了茶。过后还时不时地把那口号说出来取笑他,让他恨得牙痒痒,还舍不得下手教训。只能在小孩面前忍辱负重,忍气吞声了,到了外面就将那个没眼色的手下好好修理一番,那个什么雷人的口号,至少在自己这代再没出现过。 郑东看东方的表情,怕事情要大条,眼睛转来转去,想着自救的方法,这家伙要是火了,那只有一个办法能降下去,自己吃亏是小,今天的计划可要泡汤了。 舌尖轻启,小猫一样舔了下东方的手心,趁着那人微愣之际,瞬间运起熟练的凌波微步钻出男人的控制。 东方看着几步开外的小孩笑得眉眼弯弯,那得意的小模样,怎么看都像只小狐狸,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郑东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自动上前扯住东方的衣袖,软声道:“今天晚上天气不错,明早多半不会有云,陪我看日出好不好?”脸上有淡淡的期待。 东方不败对郑东几乎没有抵抗能力,在男孩的眼神下马上丢盔卸甲,东方……完败。当他再度找回神志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牵着,和男孩到达了这所疑似危房的崖边小屋。据小孩交待,这是他早有预谋的,瞒着管家大叔偷偷搭建。里面简陋得可以,只有一张床和床上的一套被褥,正对着大开的窗。 东方看着唯一的枕头,眼眸暗了暗。看来这个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过,今天男孩很期待的样子,如果因为疲累悔了他这次机会,怕是要跟自己闹脾气吧,心思转了一圈的东方决定暂时放下不良企图,明日再试。配和地和郑东用意识流似地闲聊。 山里虫鸣蛙唱,远远近近的响成一片,月光清凉如水,从敞着的窗口洒进来,郑东不知何时起,已被东方孩童般地拥在身前。就着两颗照明用的夜明珠的光芒,重叠的身影没有任何间隙地相贴着。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东方轻缓低沉地说着他教中的锁事,抬头一看,郑东已经歪在他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握着自己两根手指。 他心下好笑,抽出手指,动作轻缓,不愿吵醒他。小孩睡得很熟,动也没动,唇微微张着,柔软而红润,能看见珍珠色的小白牙。东方将人安置在铺好的被窝里,拿起被子盖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幕,都是两人相处时的情景。 被人偷袭时,他挡在自己身前,义无返顾…… 刚脱离危险时,他强打精神为自己默写秘籍,整整一夜…… 被教主打压时,他握着自己的手,轻笑道:“我们会赢”…… 功成名就时,他守着他们的家,给他做饭…… 从哪一刻起,只要看着他,心蓦地就柔软起来。 小木屋很宁静,深夜里深山已陷入沉睡,月光铺洒在两人身上,微凉却不冻人。 他俯下身,在熟睡的那人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郑东醒来时天才蒙蒙亮,万物似乎还在甜甜地睡着,东方却顶着那张俊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在各种鄙视自己没抵抗住睡神的召唤。郑东好心情地无视了他,还大度奉送上一枚早安吻,在被再次压倒前挣出危机重重的被窝,爬到窗前,瞪大了眼睛望着天外。 一会之后,一丝光亮撕破了灰暗,掩不住的光芒接踵而来,穿过云雾,穿过峭壁,穿过小窗,照在两人身上。郑东终于笑起来,他喜欢日初的感觉,那是新的希望,新的开始。 48、第48章 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 鹤巢松树遍,人访荜门稀。 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 渡头烟火起,处处采菱归。——王维 郑东没有柴扉可掩,却享受着山居的幽寂澄淡,原生的自然生态让人放松的同时也能让人心境平和。 师傅虽然出游,还是给他留下了很多功课。照着处方配药和自己做实验时,都消耗了大量药材。安顿下来后,他又开始背上药蒌,进山采药。刚拜师时师傅就语重心长地教诲:药源不明,治活不灵。大概意思是说:不同地域的地形、土壤、水分、气温、光照和生物分布等生态环境各不相同,甚至差别很大,从而造成了某些种属相同的药材,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同,最终品质也有高低。 郑东最先学到的就是辩别药材的质量,有时找到品质优越的材料,会连根一起挖回来。种在宅子的一块空地里。那儿原来是种花用的,郑东便将里面的名贵花草都拨掉,看着顺眼的,就移植到花盆里,看不上眼的,就扔在路边。在空出的地上细心栽种上他的宝贝药草。 东方回到家时,小孩正在花园里里折腾,见到他才抬头露出一个笑,“你回来了。” “嗯,”眼光撇向四周散着的花花草草,他皱眉,“怎么不找花匠?” “这点事我自己做就好,”郑东不在意地说,动手将地上一株白芨埋好,将土拍实,又在上面浇上水。抬头,见人还站在园边,恍然想起忽略的事情:“喔,饭菜在厨房温着,先吃吧,不用等我。”说完又埋头处理剩下的药材。 过了一会儿,他拍着手上的泥土,犹豫的开口,“东方,你是不是不喜欢?”他这才想起自己私自动了园子,竟然忘了征求对方的意见。 东方不败看了眼被挖得到处是坑的前花园,已经乱七八糟,再看了眼郑东小心翼翼又不安的脸色时,满腔的憋闷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上前把人从药丛里拉了出来,他皱着眉道,“弄得满手都是泥,还不去洗手,先吃饭吧,一会儿我帮你。” 郑东看看自己满是泥土的手掌,扬起嘴角,“我立刻去洗。”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外接的水池旁。这个小院被打理得很好,没换主人前,草木花树都是被专人悉心照料着,接了专门给植物浇水的水源。可是曾经奢华精致的教主别苑生生让两人住出了农家院的味道,东方暗叹不已。 一畦药圃在两人的努力下,逐渐建设完成。里面种满了丹参、地榆、黄莲、薯蓣、贝母、兰心、山七、都霍等这些山中野生的中草药,都是郑东挑强壮苗株的挖回来,两人再合力种到自己的小园里。 最近在研究的食补的药方上有一味药材叫崖木菇,药效奇志佳,是固本培元的圣药。郑东只在师傅那见过,因为太少了,师傅当宝贝一样的放起来,没有多余的供他研究。这种植物对生长环境极挑剔,岩缝、石壁和砾石滩中。又是喜阴又得是峭壁,很难采摘到。所以这种药材的稀有程度堪比天山雪莲。 山顶的黑木崖有许多处悬崖绝壁,北面的山峰又常用年被浩瀚云雾笼罩,少见阳光,到是符合那植物的生长条件。郑东怀着估且试一试的想法,带上采药的装备,一根结实的长绳,一把玄铁匕首,向北面的陡峭断崖出发了。一路上巡视的侍卫,偶到他时总会恭敬的向他行礼,他已经习惯了,不觉得自己的行踪有躲开侍卫们的必要。 从崖上向下望,深不见底,不是因为他视力变差了,而是崖下云雾缭绕,可见度很低。能看到悬崖向下十几米处都是刀削般平滑,没有任何踏脚处,更没长什么植物。再向下陡峻的石壁上有些褶皱,一些苔藓、喜阴的的植物星星点点的分布。至于有没有崖木菇,他得下去看看。 将绳子的一头绑在崖边的大石上,为了减轻负担,他将来的路上采摘的东西都倒在崖边的空地上,背着空篓顺着绳子下崖,脚下试探着寻找借力点,以前也从没玩过攀崖蹦极类的刺激运动,第一次做这么惊险的事情尽量保持着小心翼翼,他可不想一次采药送掉自己小命,这太悲剧了。 总坛,议事厅 东方不败一边听着下面的人回报一边皱起好看的眉头,“既然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起,怎么才报上来?” 林瑛汗颜,单膝跪地,“是属下失职,永通河上本来水患众多,但没人敢劫神教的货物,故此疏虞防范。有船只被劫时,属下等误以为普通小贼所为,派人疏通门路,才知有大批海寇进入运河,耽搁了时间,请教主责罚!” 一边的五长老看林瑛如此,也一脸的内疚,“启禀教主,事故发生在属下的管辖区内,属下难辞其咎,请教主降罪!” 站在一旁的几个事件的直接关系人,也一脸惶惶不安,齐声道:“请教主降罪!”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冷哼:“自己犯的错自己收拾,事情处理完去刑堂领罚!” 冷峻的模样让台阶下的众人倍觉压力,发下的命令没人回违抗。众人齐声道:“属下遵命” 林瑛垂首:“请给属下几日时间,丢失的货物必定追回。” 东方有些不耐地挥手,刚要叫一干人等退下,负责内部安危的侍卫长匆匆进来,脸色煞白地跪地:“启禀教主,亭少爷去了北面断崖,多时未归……” 下面的几人还没听懂说的是谁,就见他们的教主,淡漠的脸上已满是荒乱,一丝血色也无。声音高了一度:“派人找过?” 侍卫长跪在下面,面色苍白如纸,“没有离开的踪迹,也没找到少爷。” 当下面众人反映过来亭少爷就是被教主当众宣布为唯一的家人,又一直不太露面的大总管时,教主大人已经扔下一屋子的手下,向断崖拨足狂奔而去。 郑东终于在他脚下打滑三次后,来到了那片有植物生长的山石处,也能勉强在石壁上站稳。抬头目测,手中的麻绳已经脱手大半,距离上面少说有三十米了。对于以前不会武功的他来说,真的好高。郑东不觉害怕,一会儿功夫就适应良好,开始仔细寻找自己的目标物。 他已经做好的无功而返的准备,这么珍贵的药材,没想到真给他遇到。在徘徊两个小时后,他终于发出错了长在悬崖缝中的植物。他的头部呈伞状,长得很像蘑菇,也因此面得名。根部是好多细细的白触须,松松地搭在崖缝里。它生长的土壤是靠细菌、苔藓和地衣分解岩石才得到的,其间可能经过了成百上千年,却只有薄薄一层。郑东小心又郑重的将一簇小木菇摘下,避免破坏它们扎根的土壤。 眼前竟然有一大片,郑东小心地控制绳索,幸福地摘着。 正当他沉浸在满足的喜悦中时,一声明显压低的低喝响起:“小亭,你在干什么!” 东方一路奔来,脚不沾地,当他看到崖边撒落的药材时,心跳都差点跟着停了。还好他的眼力过人,雾气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只须向下望一眼,就找到那个伏在石壁上,‘玩’得正欢的少年,怕突然出声惊到他,特意压低了声音低喊。 郑东闻言,握着绳子的左手差点松开,被训练到强悍的反射神经先于大脑,握住了绳子,郑东忙检查手中捏着的最后一棵灵药,呼了口气,还好,没坏。 这才有时间抬头看差点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东方正脸黑得要滴墨似的盯着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说他们之间没夺妻之恨,都没人信。 东方似乎绷着一张脸,不错眼地盯着他,命令道:“抓牢了。” 下一瞬,郑东已经连人带筐回到崖上,人被拥进略有凉意的胸膛。他这才看清,平时冷清的山道,不知何时,已来了不少人,正在东方的身后集体表演瞠目结舌。 揽着郑东腰的手搂得死紧,再用力一分,就能勒断他的腰。可他不敢抗议,也不想挣扎,身体相贴的部分,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颤抖。感受到埋在他颈窝的脸上落下一滴湿意,郑东真正手无足息起来。在他面前的东方一向东是强势的,成熟得足够让自己依靠,从没想过这人会……刚刚紧张的心蓦地就软了下来,还沾着崖下泥土的手轻轻地回揽住紧拥着他的人,安抚地拍拍。 东方被怀里的小孩安慰了,终于抬起头来,眼里的怒火清晰可见,配上还红着的眼角,到显出一分脆弱来。怒极反笑:“杨大总管是不是觉得,这座山太小,玩不开,怎么样,下面的空气是不是特别新鲜?” 郑东挂在爱人身上,默默摇头,小声回答:“不是”东方的气势压着,他还哪敢辩驳,识实物者为俊杰,如今装乖卖巧,不知会不会死得好看点。 东方不败心里气极,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合该将小孩扒了裤子打屁/股。 凌厉的凤目一扫,跟来看热闹的几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徐管家看到主人的神色,立马心领神会,清场赶人,刚才还热闹的崖顶,转眼就只剩他们两个。 东方触到郑东冰凉的手时,嘴唇无声地动了一下,郑东怀疑他在诅咒什么,下一刻,又被小鸡一样拎在手里,运起轻功,几瞬回了两人的居所。 郑东的屁/股摔进硬邦邦的椅子上,他敢肯定东方是故意的,诺大的家里,只有这张椅子上没垫子。楠木的,实实在在疼了一下。 东方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拿起桌案上的凉茶,一口喝干,情绪渐渐冷静下来。眼角的余光撇向小孩刚刚死抓着的,现在撒落在门口的药蒌,原因不言而明。眼里的光芒暗了暗,原来让小孩学医,只是个打发时间的工具,没想到,痴迷的程度逐年加深,不仅家里花园都种满了药材,竟然跑到危险的悬崖边采药,此时东方教主看向药蒌的目光都能喷出火来。 东方搁下茶杯,在稍显寂静的空间发出“叮”的一声,教主大人缓缓开口了:“小亭,以后不要乱跑了,跟在我身边!” 49、第49章 自那日后,东方果然说到做到,到哪都带着他,东方办公专用的议事厅,也因他多摆了一张书桌,一张软椅。他从此过上了被栓在东方眼前的日子,虽然时刻和爱人在一起,感觉确实很好。如果东方瞟过来的眼神中监视的意味不那么浓,就更完美了。 还有那几个号称是长老世家的老家伙们,时不时的打量目光,真是太大惊小怪了。看看几个年轻堂主,总是声音平稳,目不斜视地对他视而不见。郑东觉得,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是人类从实践中总结的血的教训。心理素质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两代人,被取代就是迟早的事! 这会儿,他到忘了,东方一手带出的人或多或少都与他见过,或受过他指点。同那些受了几十年等级熏陶的老头子们不同,对于他能在教主议事堂里开小桌,表现得淡定点,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诺大个议事堂,除了高高在上的东方,只有他是坐着的。 总之,几日下来,其他的收获不提,郑东的脸皮厚度绝对是增加了,他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待几人提及的教中‘机秘’,并且能左耳进右耳出地过滤与已无关的话题。而不是再被人虎视眈眈地盯得嘴角僵硬。 引发这一切的根源,崖木菇,已被他提炼粹取,和其他几味灵药一起,制成了一颗颗味道不错的小药丸子。当做零食给东方备着,每天吃一颗。其效果果然绝佳,是难得的滋补佳品。东方红润的脸色,清亮的眼睛,都证明这次他没白忙活。 郑东翻看着《医药百典》,那几个人还在为神教旗下的暗杀组织,需要遵守什么样的规则而争论不休。东方只是高深莫测地听着,不发表任何各人看法,也看不出他打算支持哪一方。几方试探不出教主的态度,只能先最大程度地反驳对方,以期在教主决定之前,让自己占居优势。 翻过最后一页,离午饭时间还早。郑东看着上面还没出结果,干脆铺开张宣纸,笔筒里挑了支细狼毫,蘸些墨汁,开始抹抹画画,认真勾勒出了一个穿着古代装束的小人,那面无表情绷着脸的样子,不容错辩的衣着气度,确实是东方教主无疑。q版的教主一本正经地端座,怎么看怎么可爱。郑东正一个人对着自己的作品傻乐,忽然觉得周围安静了,背后似有冷风吹过。 抬头一看,暗叫不好,他到是忽略了这帮人的武力值,一个个耳聪目明,眼力超强,必然也看到了自己的‘佳作’。 东方听着几人的讨论,时不时地关注着郑东所在的角落。看来今天的讨论不过又是浪费时间而已。不过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让自己忍耐,或者说放任下去。 是小亭常摆在书房的书给了他灵感,《资治通鉴》、《史记》这类的史书原来只是略翻过而已,他当时不觉得这些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事,对他有什么意义。 后来小亭无意中的话点醒了他,这些前人的经验确实是很好的老师。为君之道,驭下之术,在这些书中,潜在的给了很多答案,让他对自己的定位和处理手下们的关系,多了很多想法。所以他现在能容忍他们这些一盘散沙的争论,时机成熟时,自己适当的引导,就能使这些变成实用的决策,又能满足这些手下的愿望又能增加威信,何乐而不为! 瞄瞄下首,看来小孩适应得很好,看完了医书还有闲情玩别的。 东方心情大好地细看,那张画着实给教主大人泼了桶冷水。那紧抿的唇,像自己,那眉眼锋利,像自己,那发型,那衣饰,很像自己。可是那圆嘟嘟的脸和五短身材,怎么和自己都不搭边吧!难道小亭这是在暗示本座最近发胖了? 东方教主内心纠结了,脸上也带出了些许神色。热火朝天争论着的人们发现教主的心不在焉,顺着教主颇为复杂的目光望过去。在场众人的内力在教中都属上乘,虽没有东方不败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还是足够将少年桌前的画纸看得清清楚楚。 也怔住了一干高层,随着一声惊疑的抽气声响起,在场的人们总算明白了一个悲剧的现实,他们看到了什么?!教主大人极其幼齿的一幕,虽然是画上的,但也改变不了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的事实!有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开始考虑逃脱被教主大人杀人灭口的可行性。 郑东抬头时,正好看到众人包括东方在内都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的随手涂鸦,那汇聚在一起的视线,如果能具现出热度的话,必然能将桌面烧出一个洞。 “呃……”郑东有些紧张地咽咽不存在的口水,面对这么多灼的目光,他压力很大。 “咕……”某人刚想开口给自己解为,肚子就不争气地打岔。将刚积聚起来的那点勇气打散。 众人就见少年视线淡淡地扫了他们一圈。然后淡定地收拾起小桌上的物品,包括那幅教主画像,折了两折后,夹在了一本厚厚的书里。然后乖乖坐好,不动了,巴巴地看向教主。那模样,像极了学堂里家教良好的好学生,在等待先生说下课。可是,连教主都改乱画,还画得那么有风格的人,谁信他真会乖乖的? 此时东方也反映过来,周围还有一干等待看戏的手下,他一代教主,怎么能甘心被手下看了热闹,当即冷下脸威严地道:“既然今天没讨论出结果,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拿出个可用的章程出来,都散了吧。”众人台蒙大赫地离去,甚至有位长老不知是年老眼花还是步履不稳,差点被门槛拌倒,还好被路过的王护法出手扶住。 看着最后一个人脚下如风地出去,郑东终于笑眯了眼睛。东方看了小孩弯弯的眉眼,也觉得手下们的表现有趣,眼里也染上笑意。开口道:“戏弄他们好玩吗?” 郑东无辜地眨眨眼,天地良心,他真没存心戏弄谁,况且,刚才那尴尬的情况,他自己才像被戏弄的好不好!当下抗议:“我是清白的!你应该有这个眼力!” 东方像是没看到小孩抗议:“走吧,我已命厨房备好的饭,都是你喜欢的菜。” 总坛当然配了厨房,供教主日常进餐和设宴用,只是他们一直在家里自己做着吃,到是让专用厨房上的人清闲了。 “等会儿,其实刚才的画还没画完。”拉住要出去的人,郑东拿出夹在书里的画纸,润湿画笔,朝东方抬眸一笑,然后顺着画中小教主的右手开始勾勒,也是寥寥几笔,又一个穿着儒衫的小人跃然纸上,那笑眯眯的模样,偷了腥的小狐狸似的。两个小人两手交握,并排地看着画外的郑东和东方。 幸好他没画完就先停了笔,要不教中众人就不是受刺激这么简单。他不过是找随手涂鸦自愉自乐,谁想得到,一片精英范的神教高层,都有偷窥的嗜好! 东方看着有趣,眼底的笑意越浓,竟然伸手去戳纸上郑东小人的脸。结果自然是,墨没干。不怀好意地教主洁白如玉的手指上沾了墨,郑东小人的脸上也留着块黑印。此画从此成了东方教主的宝贝收藏,那指印也永久地粘在了郑东脸上。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总坛的厨房接到命令,终于有了他们的用武之地,大厨们使尽懈术做了桌拿手好菜,争相表现自己的好厨艺,连配菜的花边都做得相当精美。郑东吃得很满意,被侍候着剥虾,挑鱼刺的东方也很满意,大手一挥“赏!”厨房众人一顿饭就得到了一年的工钱,一时间欢天喜地。 饭后,东方说要去接待一个客人,暂放了郑东自由活动,走前再三强调,不可以独自去采药,不可去危险的地方。郑东纠结了一会儿也就不再烦恼,换位思考,他也不想东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遭遇危险。为了让东方安心,顶多以后都用现成的药材。 神教这么大,教众又多,也不缺自己一个劳力,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医药而已,而且常用的都被他挖回到院子里种下了,他需要做的,只是来年春天的时候再洒些稀有药材的种子。 郑东出了用饭的偏厅,顺着阴凉的小路往回走,严热的夏日静而无风,园内到处都是苍松翠柏,古槐树老杨树,摭出的阴影下还算凉快,郑东一时不想直接回去,就顺着小径散步,路边苍苔斑驳。午后正是暑气最重的时候,郑东贪凉,哪里树荫厚就往哪里走。前面的松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绕是郑东这个不懂琴的人,也听出了弹奏者手法不熟,隐隐的还有几个破音。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带着沮丧:“烟烟,我是不是特别笨,学了一个月了还是弹不好。”又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温柔的劝道:“爷爷说,练琴时间久了就好了,你就慢慢练吧。”小女孩声音忧虑:“可是,烟烟弹得很好听。”另一个女孩有些开心又要安慰朋友:“盈盈做的很好,我从会走路就跟着爷爷学琴了,等你再长大也会弹得很好听。爷爷也说过,盈盈是很有天赋的孩子。” 郑东听到小女孩们的谈话脸上就挂着微笑,他没有什么爱好,唯一能算得上的,就是很喜欢孩子。心灵纯净的孩子们童稚的话语总是让人心里柔软,这也许这和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孤儿院时他带过很多比他小的孩子,郑诚是最久的一个,直到他死亡。 郑东下了小径,向水榭直走过去,这时两个粉琢玉雕的小女孩也看到了树后出来的清美少年。名唤烟烟的女孩惊喜叫到:“是杨哥哥!” 50、第50章 郑东来到水榭中,两个漂亮的小女孩案前摆着一张古筝,看座位,是曲非烟在教任盈盈弹奏。姿势到是有模有样,只是两个才六岁的可爱孩子,短手短脚的,又正一本正经地端坐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发笑。 不远处侍候着几个仆人,见来人是郑东,连忙要过来行礼。 郑东挥手制止,几人只在原地向他俯身。 上次东方在大典上的严肃又正式的宣言,算是给了他最大的荣宠。从古至今,从没有哪个人能穿着本该是教主的服饰,被教主向人强调着重要性。虽然因东方的喜好,教中最尊贵的颜色已改成大红。除了新人成亲,教中人再不可擅自穿大红。自那日后神教中人每每见到他必然十分恭敬。最好的例了就是:他公然入主教中禁区——教主议事厅这件事儿,众人也只敢偷偷打量他几下,而不敢真说什么,更不用说反驳东方意思,请他搬出去。其实郑东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搬离那里,因为他隐隐觉得,自己在那的角色像极了一个坐在办公室等待家长下班的小学生。他宁愿呆在家里,品茗看书,虽然寂寞了点,相比这下自在很多。 郑东的到来,明显让两个小孩兴奋起来,眼神亮亮地瞅着郑东。看到水榭外下人的动作,也连忙俯身行礼:“见过杨哥哥!” 郑东把她们拉起来,道:“好了,不用多礼,非烟又在淘气什么?” 被他叫做非烟的嫩黄色装扮的小女孩是曲长老的孙女,因习乐的资质出众,从小被曲长老带在身边教养。她旁边的浅粉衣服女孩是任盈盈,看着比同龄的曲非烟还瘦小一圈,脸色倒是红润,看得出来是小时候营养不良,慢慢将养过来。 任盈盈十分腼腆内向,便是跟非烟说话,也时常会脸红。郑东略一回想,便明白了,任盈盈因为母亲只是侍女,在他爹在世的时候,也不受重视。没实力又身份尴尬的小孩必然没少挨欺负。又忽然换人教养,有少许不安也正常。 非烟不满道:“我这怎么是淘气?我听爷爷的话,在教盈盈弹琴。”这丫头精怪机灵,常常对身边的人恶作剧,不过都无伤大雅,周围人也只会宽容的会心一笑。 “呵,”郑东轻笑:“是吗?我怎么看这筝好生稀奇,十二根弦啊……”非烟心虚地转了转眼睛。 郑东转向有些怯怯地女孩,露出邻家哥哥般圣洁的微笑,柔声道:“盈盈能告诉哥哥,这琴是哪来的吗?”果然他的魅力在小女孩身上是百分百发挥出来,女孩马上全线溃退,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我的琴还没做好,所以烟烟把她的先借我用。” 郑东笑谑了非烟一眼,“既然盈盈现在无琴,哥哥那儿正好有把九霄环佩,音质还行,就送给盈盈当做礼物吧!” “九霄环佩?!”任盈盈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这几天的练习只是她和小朋友非烟私下进行的。关于乐器,她其实只和曲长老学了些理论,不多的课程中,长老爷爷就说到过九霄环佩,说它的声音温劲松透,纯粹完美。自古以来即为古琴家所仰慕的重器,被视为“鼎鼎唐物”和“仙品”,最为珍贵的是传世的九霄环佩只有四把。 “真的送我吗?”女孩明显渴望又有些不安,小脸红扑扑。连系原著中有些刁蛮不失活泼的任大小姐,和现在的小女孩完全是两个样子,郑东暗想这就是散养和家养的差别吧。 郑东摸摸女孩可爱的包包头,笑道:“当然真的,再好的东西放着不用都是浪费,不如送给能用到它的人。”何况那琴一直在教主的私库里存着,东方和郑东都不缺那一把琴。深究起来,还是上任教主的私藏,也许是上上任。如今回到任我行的女儿手中,也算是各得其所。 任盈盈喜道:“谢谢杨哥哥。” 非烟在一边嘟着嘴不满道:“那个有什么好玩。”这小丫头虽然从小受着艺术的薰陶,奈何人却往着不同的方向生长着,她最喜欢快马强弓了 郑东一直在注意着非烟的神色,当他说到有名琴相赠时,小丫头也很激动,说要送给盈盈时,她不但没嫉妒,还明显松了口气。可见她本性赤纯,也后悔于弄来少根弦的琴来戏弄单纯的盈盈,不知如何补救呢!郑东刚好给她解了围,当然这跟她更喜欢武功也有很大关系。 郑东不会厚此薄彼,她们是下一代中目前看比较出挑的,身份地位又摆在那,无论下一任的教主由谁继承,她们都可能成为中坚的力量。新生一代不可忽视,他不介意及早布局。 郑东向非烟笑道:“你上次不是说还想要一只小马吗?小白生小马驹了,跟烈焰长的一模一样,跑起来也该差不多。”小白是几年前东方送给他的极品雪点雕,烈焰是下面人进贡的,从草原训来的汗血宝马,一匹千里良驹。它们俩的后代,优良基因都是天生带着的。 “啊!”非烟激动地跳起来,拉着郑东的手臂道:“我想要!” 郑东微笑道:“你什么时候能教盈盈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我就把它送给你。”非烟大喜:“真的真的?杨哥哥说话算数!” 郑东潇洒地一甩袖子:“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小非烟刚喜滋滋地应下,放风时间就结束了。两小女孩在侍女们的再三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郑东和她们相处后,也觉得身心愉快。转头吩咐小厮,去库房取琴,去马厮扦马,给曲长老他家送去。 郑东刚要起身离开水榭,松枝被拨动。郑东微微诧异,心惊于有人接近,而自己竟没丝毫察觉。再看走出来的人,竟然是东方和一个中年人。这一看之下,郑东心下立即暗暗戒备,先不论此人容貌如何,这人立于东方身侧,身上气势竟是不输东方分毫!且两人一同出现,郑东竟没有觉察出有人靠近,可见他的武功在郑东之上,至少隐匿的功夫了得。这人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权腮,活脱脱一幅袅雄面相,应该不好对付。 东方见郑东还站在水榭中,冲他招手笑道:“小亭,过来见过尉迟城主。” 郑东向那尉迟城主行过礼,心想:此人大概就是前几日众人说的,搞得林瑛和五长老焦头烂额的那个武林中最大的黑道势力——不夜城城主了。 “尉迟兄,这是我教大总管,杨总管。” “哦?”尉迟雄浓眉一挑,多了些兴趣笑道“常听闻神教总管小小年纪便行事有度,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哪里,城主人物俊秀、英武无双,才令在下大开眼界。” “总管谬赞了。” “小亭,你不是有事还没做完!”那就快回去吧。小孩早上还吵着,要自己留在家里做药丸,怎么现在到有时间在这闲逛。 “尉迟兄,边走边聊?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轻轻扬起的尾音略带沙哑,虽是问句却带着让人不知不觉尊从的魔力。东方对外人时嘴角一惯是完美的弧度,眼里却能一丝笑意也无,这点让郑东钦佩不已。 尉迟雄不是一般人,而是掌控着江湖黑道势力整整十年的人,他对东方的话微微一愣,嘴角扬起的感兴趣的弧度越深了,东方不败这是想藏着这人?“东方教主似乎很宝贝你们的总管,怎么?怕我吃了他不成!” 东方狭长的凤眼微挑,尉迟城主说笑了,“本座对每一个教众都一视同人,”小亭不是教众,是他的教主夫人。“教中人本该各斯其职,只是叫他去做他该做的事,何来宝贝之说?”又说错了,宝贝算什么!这小孩,明明是他一块心头肉。 尉迟雄看了看郑东,是个漂亮少年,长相虽不是最出众,通身却有一种让人舒服的气质,眉眼间全然是温雅与淡然,一身素色袍子,更衬得如松似月。怪不得前任教主的女儿都对他如此亲近。 尉迟雄眼略一思索,想出个以退为进的方案:“我本打算多留几日,见东方兄事务缠身,真不好多做叨扰。今日一见到杨总管就觉得合我眼缘,不知可不可以请杨总管陪我游览几日,南方水运的生意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郑东知道对方控制着江南整个的水路,神教的生意现在遍布全国,江南的出产占据了大半的进项。要避开海盗猖獗的大运河,改走陆路,成本太大,得不偿失。东方深刻地明白其中的道理。只得与尉迟雄周旋,不然也不会将人请回教中,待为上宾。 郑东想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不如了尉的意,就让这笔生意告吹。况且只是陪同游览,这事儿他以前常做,公司的几个大客户他会亲自与之打好关系,把真正的人脉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微微侧头,东方疲惫的脸色摭掩得很好,自己是他的枕边人,怎么会不知他昨晚几乎没睡。这几天事情太多,东方又刚刚登上教主之位,好强的个性让他在外面想表现得一切都能应对自如。熬夜批阅厚厚一摞摞条陈的辛苦只有郑东看见了。 他再看向东方的目光里有淡淡的心疼,转瞬被浓浓的笃定自信所取代。东方见郑东神色坚定,便明了小亭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接下这件差事,刚刚的坚持便有些松动。 两人的眼神交流转瞬便完成,达成共识后,郑东再看向尉迟雄,眼里也带上淡淡的笑意,妃色的唇轻启:“能为城主效劳是我的荣幸!” 51、第51章 不夜城是江湖上最大的黑道势力,它和江湖门派不同,没什么门规的道德约束,人员也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所做生意都是挑战道德底限的行当——贩卖人口、倒卖武器、海盗劫掠,几乎无恶不做。 它也有个最大的缺陷,就是门人的个体实力都不强,需要协同作战。它的战略配合到是做得滴水不漏,据说它有个部门专门收罗智囊。但是如果分散开来,只能是一盘散沙。它的受害人的多是普通百姓和富商,也因此,虽为武林正派人士所不耻,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也不会公然与之为敌。可见,所谓的正义也要有选择的。 能将一群小混混组织成实力强劲,规模庞大的一方势力,城主尉迟雄的实力必然不能小觑。 郑东拿出当年接待大客户的耐心,安排好精美的膳食,舒适的独居院落,内有美婢娇妾环侍,外有人陪着骞马狩猎,游湖泛舟。尉迟雄这几日呆得不可谓不舒心,现代最顶级的旅游渡假方式也不过如此了。郑东趁着他心情不错,充分展示了一遍神教的实力财力,和良好的发展前前景。务必让他相信,和神教合作是庄稳赚不陪的买卖。 当然,尉迟雄也不是好忽悠的,郑东用尽浑身懈术,最后还附赠了一坛自酿的红葡萄酒,终于在他身上多榨出两成利润。这个结果让东方非常满意。 这个月份,江南的茶和丝正是收获的季节,却赶上连日暴雨。导致不少省份都遭了洪灾,河间府一带最为严重,一时间民不聊生,中原大地一片底迷景像。那里同时也是神教在南方的重要中心,不只有明面上的生意,几个隐秘的据点也设在附近。 洪灾一发生,情况就已经很危急,东方忙着派人补救,居中调度,一时间分/身乏术,不然也不会将不夜城主扔给郑东处理。东方有些时候是很小心眼的,在关于郑东的事情上显得尤其明显。 要不是清楚地知道尉迟雄这人只好女色,他说什么也不会让郑东接了差事,在他眼里,除自己之外的其他男人女人,都可能是觊觎郑东美色的潜在情敌。 尉迟雄和日月神教达成协议,从此明里暗里都不好再对对方下手,两方的利益已粘在了一起。此行的另一收获是:日月神教的人都不能小觑。 他没想到郑东那么不好对付,对待谁都是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心眼恐怕比谁都多。大方的领他书房,却不让他有机会摸到任何重要的东西。还有每次与郑东聊到东方不败,也只会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让他捉不到东方不败的任何习惯喜好。 亏他几天前还以为这孩子年纪小性子温和,又受宠爱,必定是个好拿捏的,谁成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年近不惑的成年人因轻敌在个小孩子手里吃了亏,也只能默默吞下了。 不论尉迟雄怎么想,没人关心,也没人有时间关注。郑东接到他师傅从河间府发回的传信。要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尽可能多的药材过去。那里发生了灾后的疫病,形势严峻!郑东以前听说过每次大的天灾过后,如果卫生状况处理不好,极易引发疫症。 这也是古代人惧怕天灾的一个大原因,不仅无家可归,还会有有大批人相继死去。朝庭为了安抚民心,多会放宽政策,有些皇帝还会发罪已诏书,以安天下。 郑东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想到自己要面对这件事。虽然他一直知道东方在忙什么,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师傅会去趟这次浑水,以师傅的倔强脾气和医者的道德,必然是在最前线和得病最严重的人群在一起。郑东急得嘴里都起了小火泡,把东方心疼得不行。 郑东一边上火,一边不敢落下正事,派人大批收购药材。只是事与愿违,受灾严重的地方不只河间府一处,全国大大小小共有七八处。就算是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这股恐慌也几乎席卷了全国。 药材便不好买了,有些黑心商人开始屯积居奇,再高价卖出,能买到药的人家更不会出卖。在各方压迫下,郑东只好命能抽调出的人手进山入林,把方圆五百里内能采到的野生药材洗劫了一遍,再打包送到他师傅那儿去。 这时,第二封信到了郑东手上,疫病被确认为疟疾,自古死亡率最高的病之一!他一问之下才得知,这时的人们对它还没有解决办法,只能听天由命。郑东也不知道以他师傅的医术能否对付得了,他们还没学到这些。 他只得努力挖出脑海中久远的记忆,回忆自己前世看过的一些医疗杂志。将能想到的都写到信里,又派人收罗自已想起的不在师傅开出之列的药材。又命人收集了大量可能带有青蒿素的各种蒿草,足足装了几大车一同运过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并不知道自己此举救了多少人的姓命。 郑东推开东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起身下床。稍微推开点窗,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外面灰蒙蒙一片,天还未亮。忽然就觉得腰间一热,趴在窗沿的身子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起得这样早?”东方的呼吸喷在耳根,温热的,有点痒,“平时不都睡到日上三竿?” 郑东摇摇头,说:“已经清醒了,不太想睡。” 东方的唇压在郑东鬓角上,摩挲了半天,才慵懒道,“不相信师傅吗?他本事有多大你心里清楚,再加上你的心血,他一定会平安回来!”东方认真直视着郑东的眼睛,让他到自己眼中的笃定。看小孩渐渐释然,趁机道:“再陪我睡会儿?” 郑东考虑了一下,说:“好吧,纯睡觉!” 东方低笑一声,道:“好吧,纯睡觉。” 河间府重灾区 高地上一处临时搭建的医用帐篷内,公孙让一脸菜色愁眉不展。桌上是还在推演中的药方,手边还有几味药材。 大水刚退下去,人民的生活都没有保障,更别提还有人不断的染病。外面到处是腐烂潮味,一片惨淡。他带来的药材即将告告罄,就算他是神医,也不能在没药的情况下让病人好转!何况他暂时只能延缓病情,完全治愈的方法他还没研制出来,此时他万般后悔没早做准备。 公孙让才华横溢医术高明,这一生还没遇到过这么大的困局。一时间竟然苍老了几岁。他正皱眉深思,远远的听到药童小三喳呼的声音也没了训斥的心情。小三跌跌撞撞地冲进帐篷,喜道:“老爷,少爷送药来了,装了十多个马车!” “真的?快带我去看看!”公孙让惊喜的站起,这心道个徒弟真没白收,能解为师的燃眉之急!边说就边疾步往外走。外面没有房舍,到处都是他们这样救急用的帐篷,衣衫褴褛的难民三三两两靠坐,十几辆高头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人们想是也知道了救命的东西到了,木然的脸上也现出希望的神色。能动的自发的走上前,和前来义诊的大夫们一同搬卸。 这时,一直激动着的小三才想起手中的信件,忙递上前。公孙让看着手中的薄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激动。 原来纸上郑东特有的楷体写着:正疟和解少阳,祛邪上疟,可用小柴胡汤加减(柴胡、黄苓、党参、陈皮、半夏、甘草)。瘴疟需清热、保津、截疟,可启用生石膏、知母、玄参、麦冬、柴胡、常山,随症加减。久疟者需滋阴清热,扶养正气以化痰破淤、软坚散结,可用青蒿别甲煎;何人饮;别甲煎丸。也可用马鞭草浓煎服;独头大蒜捣烂敷内关;酒炒常山、槟榔、草果仁煎服。均为发作前1~2个时辰应用。下面还特别用加粗的字迹着重写了那几车青蒿。 公孙让看他说得像模像样,且有几味药材和自己的推演重合,顿时眼神发亮。等到老人连夜试验出了结果,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两个月里压在心里的阴霾终于被驱散,指派着众人如火如涂地展开救人工作。本来就清减的老头,越发瘦了,精神却很好,他早在完善了药方后,将之公布,让其他暴发时疫地方的人也得到救治。 获救的人们对其感恩不尽,自觉地为老神医和东方教主供起了长生牌坊,日日烧香祈福,可见百姓们心里是清明的,谁对他们好,他们清楚,也用他们的方式回报。 郑东听着远处传来的消息,师傅没事,还当了一次老英雄,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河间府的事结束,老人并不急着回来,传信说还要游走行医。郑东吐嘈地想,这治病救人的事竟比美老太婆还有魅力,把他师傅的心都勾野了,在外几个月了还不想回家。 不知不觉已是金秋时节,正是蟹黄鱼肥的时候。下面进贡上肥美的水产,再加上郑东上乘的烹调手艺,吃得东方的肚子上涨了一小圈肉,放郑东逮到机会好一顿嘲笑,其实他心里对终于喂胖了东方相当得意。 不甘心被爱人嫌弃的东方教主,灵光一闪,忽然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手一挥,提议摆宴。这场宴席是替郑东摆的,东方发现小孩的交友圈子很窄,除了和清风清雨偶尔往来,几乎没有其他朋友。他不知这局面形成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心里年龄三十多的郑东大叔不爱搭理那些小少年。 所以这次请宴的主人是郑东,宴请的也无一例处是20岁以内的年轻人,多是些世家小公子们和教中的青年才俊。 52、第52章 说是作东摆宴,其实根本不用郑东做什么,不过是吩咐一句罢了。徐管家办事稳妥,这些年来东方的府中内务全是他操办,东方当了教主后,全教的内务也一并落在了他肩上。这次也不例外,老管家像主人了解了宴请的对象后,也不拘泥于正殿里过于正式的宴席,而把席面设在了教内一处雅致又有意趣的园子里。 黑木崖总坛上的建筑大气磅礴,又连缠巍峨,有新的教主接任必定要动土修一修,几百年积累下来,珠帘绣幕,画栋雕檐,精巧韵志上也可见一般,放眼望去,规模到有些像行宫了。 众多庭院将整个总坛划成一个个私密的空间,其中又有各式的小径相连。郑东两人住的是主院,独立于众院之外,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座落于最高处。其他院子原是分给地位高的长老或堂主门主的,可任我行在掌权时并没那么做,只因他常练功受不了打扰。至到现在各各院子仍空着。每日有专人打理,景致很好,只是少了些人气儿。 徐管家找的这处园子有处座榭,左右有曲廊可通,桂花开得好,河里的水又碧清,很适合秋日暖暖的阳光下摆宴。摆着杯箸酒具的竹案就设在水榭中,郑东到时,人都已经到了,纷纷起身行礼。郑东一看,在座的十几个人里只有清风清雨他是认识的。只得请清风一一介绍:“这是五长老的公子,这是冯堂主长孙,这是刑部何部主的外甥……”郑东乐了,这就是个小型二世祖集会啊! 当下和众人一一见过。他来之前有作过功课,简单了解过几人的性格爱好,有意为之下,很快找到了能引人共鸣的话题,拿捏住了宴会的节奏。 众人见郑东长得俊俏,就先心生了亲近之意,又听他言谈风趣,不摆总管的架子,更是很快就热络起来,推杯换盏十分融洽。 老管家还安排了一班子戏,隔着碧湖咿呀弹唱,众人听到软哝的歌声远远的随风飘过来,此曲细腻优雅,清丽悠远,仿佛人到了那如诗如画的江南水乡,又身处这小桥流水之处,几个爱玩会玩的小公子也不禁有些惊喜。 神教是个等级制度极严的门派,这几人虽然出身比其他教众高,要想获得地位和尊重还得自己有本事才行,对于和他们同龄,却已是教中地位极高的大总管,敬畏有之,却也有些怨念。这是被好学生时时比照着的‘不知长进的家伙’们的普遍心态。他们心里多有不服气的,更兼之郑东也不出门应酬,少与诸人有交情。 今日接触下来,大家说起饮食、衣物、玩器、戏酒,众人一看,原来这人跟咱们也没什么大差别,感情拉进了不少。当下互相敬酒,还相约着什么时候得了空,大家一起喝酒划拳听小曲。这场宴席可谓是圆满成功地解决了那些多出来的湖蟹,如果某少年看向郑东的目光不是那么锐利的话。 他想忽视都不行,那明晃晃望过来的目光,真是比探照灯都亮,郑东如果穿的是动漫世界,相信他脑门上已竖起粗线。 “那个……谁啊?”他知道此人是文长老家二公子,主要是不知他的目光是何意。要不是知道东方面对其他人总是冷着张脸,他都怀疑那人是东方的仰慕者。郑东看向一旁的清雨,这孩子今天兴志不高啊,平时的欢实劲一点没有,难道是酒菜不合胃口?扫过他桌边的大堆蟹壳又打消了这想法。 清雨无精打采地啃着只蟹腿,随着郑东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人对着郑东飞的眼刀,清雨懒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意味不明地看向郑东。欲言又能止的模样激得郑东额角蹦起青筋,一个两个都这样,一时怒起,抬脚就踹到清雨小腿的麻穴上。 “嗷……”一声响亮的嚎叫在群半醉的大男孩中不太明显,有人闻声看他一眼,有的跟本没抬过头和身边的人说话,神教中人酒品普遍不高,人家以为他在耍酒疯,这种情况顺其自然就好,所以没人理他。清雨极其委屈。看着常温和笑着的小亭板起脸,知道还是从实招来的好,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你多久没回家了?” “快两个月了,”郑东挑眉,“你问这个干麻?”前一阵子诸事忙乱,被清雨这么一提,到是才想起也有一阵子没回家了,不知他老爹在忙些什么。 清雨头贴过来,压低声说道:“那你准不知道杨叔叔在做什么了” 郑东好奇:“做什么?” 清雨神秘兮兮:“给你挑老婆!” 在暄闹的席面上“咔”地一声轻响,众人毫无所觉,郑东虽听到了此时也无心追究。 他惊疑地瞠大眼,怎么会?他和爹爹不是说好了自己不会早娶!为什么现在又背着自己……?难道是知道了自己和东方的关系,所以想尽快让他俩分开?郑东有些忐忑,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如果两人关系暴露,如何跟他爹交代,如何能让三方都满意的情况下解决这事。 清雨没看出郑东的心思,只以为小孩说到议亲有些害羞,安慰道:“你别担心,杨叔叔还没定呢,只将上门提亲的姑娘们画像压下没退,想是等你过了眼才能决定”。说着扬眉示意郑东看向桌角的少年,继续自己八卦:“那个倒霉孩子,他的青梅竹马刚好也在里,你没定婚前,她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文萧的求亲。” 又有些同情道:“其实文萧也挺可怜,碰上你这个强劲的对手,再说他太杞人忧天了,你准看不上那丫头,长得跟个肉包子似的,就文萧拿她当个宝贝……” 郑东还在忧心杨父的动机,随口敷衍了几句,心不在焉地等待宴席结束,就匆匆离开,彻底无视了一直企图用眼神杀死他的文某。 同一时间,总坛高处的望秋亭里,石桌上摆着摊开的剑谱,东方不败长身玉立,眼神莫测地望着下面的秋园水榭。他处理完教务,寻个清静的地方小坐,自然地就走到了能看到少年的这个亭子里。宴会开始时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可是随着某个人停留在小亭身上的目光越久,东方心里越烦,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提议,那个白斩鸡一样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不恭敬的眼神也是他配用的?!还有清家的两个儿子,自觉地为小亭挡酒圆话是他们该做的,可是挟菜这个动作是不是过于殷勤了? 当清雨凑近小孩耳边时,东方‘豁’地站了起来,外面的空气让人烦躁,也许他该回去吩咐人备些解酒汤。风中传来两人交谈的话语,东方身形一顿,心中微紧,不自觉地手上收力,捏碎了手边的栏杆。目光转向山下的方向,深沉难测。 东方再回到他们独居的小院,已是日暮西山,小孩摆好碗筷在桌边等他。 郑东笑道:“今天晚了点,菜得热热,去洗手,马上就能开饭。”态度一如既往,东方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能去洗手吃饭,不过胃口明显不佳。 郑东发现了他的异样,也放下筷子,关心道:“怎么了?怎么吃那么少?”连心爱的清蒸全鱼都没碰,难到真的想减肥?郑东是巴不得对方再胖点,省得招来桃花劫,反正自己又不嫌弃。 东方沉漠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下午回家,杨伯父怎么说?” 郑东恍然大悟:“你听到清雨的话了。”原来设宴时他在旁看着,自己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硬木断裂的声响,想来就是东方了。想到这,郑东不禁笑出声,看对方的目光也带着戏谑。 东方被看得窘迫,何人有胆子这样看他,只这小孩罢了。骂又舍不得,只能无奈道:“到底怎么样?伯父没少抱怨你吧!”口中这么说,心里却放松下来,小亭还有心情开他玩笑,说明这次也是有惊无险。 果然,只见小孩眉头一皱,道:“唉,师傅不在崖上,父亲的闲暇之余,没人陪他说话下棋,空闲时间多了,总想找些事做,”话音一顿,“最近又有媒婆上门求亲,”他不明白几年前就绝迹的媒婆们怎么会又想起他来。“去得多了,爹他就也上了心,”又看看东方有些变黑的脸色,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放心,我跟他说好了,媳妇我要自己选,让他把她们都回绝了”女孩们的画像也都退了回去。 东方摸摸小孩的头,心疼道:“难为你了。”难为你和我在一起,还要对家里人藏着掖着,只是现在绝对不是公布两人关系的好时机,且不说教中大局方定,还存在很多有狼子野心的人。让外人知道了两人的事情,对小亭总是吃亏的一方,东方不败怎么会舍得。 听了小亭的话,东方没盲目放心,他总觉得再让岳父大人这么闲下去,很危险。以前就想过给岳父升位,他现在贵为教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怕因此惹得小亭不高兴,小孩其实很有主见,这事如果自己处理不好,很可能让小孩有不好的联想,心里存疙瘩。 东方开口道:“伯父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为神教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又为你操心多年,着实辛苦,我们本应好好孝顺他,只是他春秋正盛,还不到享清福的年纪。给他派些差事怎么样?”也可以避免闲得发慌时,就拿儿子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郑东笑睨他一眼,“这么说,你心里已有打算吧。” 东方被看破心思,也不觉得窘迫,反而有种心有灵犀之感,笑道:“你以前说过普通孩子得到的教育不够,因此埋没很多人才,有能力的家庭又多偏武弃文,导致教人资质良莠不齐。我觉得很有道理,决定在五堂外单设一堂,教中6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全部入籍,共同习文学武。你看如何?” 郑东听到此处眼前一亮,这日月神教当真需要这样一个小学。系统的给予教导,从小树立起孩子们的价值观,以后会很好培养,众人也会很团结。 “你的意思是让我爹做这个?” 53、第53章 “你的意思是让我爹做这个?”郑东惊讶地问。 东方颔首:“伯父教授武艺多年,是适合的人选。当然,还得听听伯父的意思。” 新建一个堂口这么重大的事情,东方就算是教主也不能随心所欲,教中高层几十双眼睛盯着他,还有下面的上万教众都因他的一个命令而变动。郑东在议事厅的这些时日,已经切身见识过东方一干部属的能耐,都不是省油的灯。 郑东知道东方既然这么说,那一干属下已是被摆平了,必然没少手段唇舌。 新堂口只是一个小学校的雏形,却相当重要。虽说都是稚龄入学,可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那时他们建立起的关系和体制就会是神教的关系体制。眼光长远点的人都看得到这个堂带来的利益,何况堂主之位,相当于把下一代都掌控在手里,而孩子们的家长,也不可能和堂主交恶,巴结着还来不及呢,只为自己的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更多的关注。 所以说这个堂主之位,当真是个肥差,且还得是教主完全信得过的人。东方并不缺忠心的属下,这是不是说明东方对自己很信任,连带的他父亲也被委以重任? 郑东心中微甜:“好,我回去先和爹说说。”重新拾起筷子,给两人添了饭,东方见小孩神色从容,没有生气孤迹象,松了一口气,平日的饭量终于回归。 不久之后,杨父就升为文武堂的堂主,着手新堂口的建设事宜,虽然仍对儿子关爱有加,再没时间为他挑媳妇了。而且东方也不会让他再有精力关心教务以外的事。 秋天里气候干燥,容易上火,郑东正在小厨房折腾他的枇杷百合银耳汤。就见清雨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脸焦急:“小亭,快,跟我走!”一把拽过郑东就往外拖。 “你这是怎么了?先把话说清楚。”郑东本来能躲过去,见他如此,顺手关了火后,只好任他拖着。 清雨手劲很大,急道:“我爹昏过去了,山上的大夫都治不好,你不是拜了公孙神医为师吗,只能找你试试,快,跟我走一趟!” 郑东神色一正,“你先冷静点,我把药箱带上!”迅速收罗了一遍常用药材和针具,两人快脚步赶往清府。入了内堂能感到府上一片严肃,打帘子的下人们见二少爷带着个人回来头垂得更低。内室里一片愁云惨雾,清长老直直躺在床上不醒人事,屋里胭脂浓特浓,大大小小的女人挤在床过长呼天抢地。请来的中年大夫在角落唉声叹气。 郑东刚进了门,就被一阵胭脂味熏了出去,他的鼻子好久没遭到这待遇了。向清雨道:“都挤在病人跟前做什么,快让人散开,回头把老爷子闷坏就更难治了!” 再入内时只剩清风清雨和个中年大夫,清长老面色苍白中泛着青,昏得很彻底。郑东翻看过他的眼皮舌苔,又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脉气阻滞,间有歇止,是服食慢性毒药的症状。郑东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到出一粒米黄的丸药,喂老人服下。 抬眼看向清风清雨:“长老中毒时间太长,又气火攻心下引发急症,需要施针治疗。” 清风清雨一听老父还有救都很激动,当下觉得找来小亭是对了,教中的老大夫都说回天乏木。旁边一直围观的大夫更是惊异,随既想到郑东师从何人也就释然了,公孙神医就是医界的泰山北斗,只能望其项背,连他新收的徒弟都是高手,中年医生心内大叹后生可畏。 郑东摆开银针,只留下大夫打下手,便专心给清长老施针,其间辅助各种推拿化气,足足3个时辰才完。郑东因修练武功身体素质很好,再出来时还正常面色,负责打杂的大夫却已气喘吁吁,却更对郑东赞誉有加。 清风两人一直守在门口,见郑东出来都凑上前,郑东如释重负地笑道:“再睡几个时辰就能转醒,可以进去看看,别打扰长老休息。” 等安顿好病人,已是酉时三刻,清家人坚持留郑东晚饭,郑东盛情难却。清风原本为父担忧的脸上已有了笑意:“教主那里已经派人通知过,他知道你在我们家,传话让你安心治疗我爹,今日不用拘泥门禁了。”清雨在一旁侧过脸偷笑,他们一直跟着教主,对这两人间的相处很是知道,教主对小亭那是当着小孩养呢,他自己6岁之后就没有门禁了。 郑东白了清雨一眼,看在他今天还知道担忧老父的份上,就不和这个幼稚人记较了。不过有一事他一早就想问:“你们知道清长老中了毒?”他刚说出诊断结果时就发现两人并不吃惊,好像早知道了,是他灵魂年龄和他们有代沟吗?为什么听说自己爹慢性中毒,还能淡定处之。 清风面色一正,清雨也敛了笑容,最后清风无奈道:“知道,是秘药。” “秘药?怎么中的,难道是仇家陷害?”郑东和残毒对抗了一下午,知其确实难缠,同动植物的天然毒性比,还多了让人上瘾的危险,应是人工练制。若不是长期服用,断不会中毒这么深,今天若没带给东方的养生丸支撑着,郑东短时间内不可能顺利将毒素排除。 清风见他表情迷忙,就似不曾听过,诧异地与清雨对视一眼,“你不知道我们教中的秘药?也叫三尸脑神丹。” “三尸脑神丹?”那是什么东西? 清风叹了口气,看来教主把小孩保护得很好。他怀疑今天的行为怕是已经引起了教主的不满,那就破罐子破摔,再彻底点好了,解释道:“三尸脑神丹种是一种阴损至极的毒药,服食后先无异状,但到了每年端午节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的解药,服药者就会失去理智,疼痛难忍。历代教主都会令属下服用此药,这是惯例。”每年以解药相要挟,以此使他们死心塌地听从神教驱使。 “这次父亲突然发病,就是毒素在体内积累太多,没到端午节时,我们也不敢向教主讨要解药,这可是犯大忌的,更何况时候不到,谁也不知吃多此毒会不会有其他后果。还好有你,才帮我爹压制了毒性,我们真的很感激你,兄弟你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我清家必定肝脑涂地。” “啊?”郑东还震惊在三尸脑神丹的震撼中,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强笑道:“既然是兄弟,就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清长老算是我的长辈,我不可能坐视不理,我要你们肝脑涂地做什么!”郑东在心里盘算,东方当上教主是在端午过后,他还没喂过别人毒药,要不今天的事情就太尴尬了,一个投毒一个解毒…… “那你们也吃了?”如果是每人都发那成本也太大了点。以前的教主空闲时间不用做别的,全练药好了。 清雨耸肩,“我们级别不够,你以为秘药是糖丸啊,还每人一颗! 只有香主级别以上才行,所以得赐秘药也是受到重视的象征。”虽然这种重视让人不怎么恭维。 “……”郑东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鄙视,这种强势的做法,不是谁都做得出来,对象还是对一整个武林教派。 忽然灵光一闪,不对!东方早在他们认识时就是堂主了,那他也服用过秘药?以任我行对他的‘重视’强度,能幸免的可能性为零!郑东惊出一身冷汗,担忧恋人的心情,让他坐立难安。 “清长老的毒虽然已解,最好还是静养一段时间,十日之内只能吃流食,不沾荤腥。熬些菊花汤给他喝,记住了吗?”他看向两人,清风两人下意识地点头。 “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留下句话就起身离开。 清雨眼看着郑东一溜烟地夺门而出,好像后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追。 呆呆地转向清风:“哥,我听错了吧?我怎么听小亭说咱爹的毒全解了?”三尸脑神丹不是没有解药吗?就算有,教主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小亭吧!何况,真、的、没、有!他曾听说有一任教主就是死于这药,那时他已当了30年教主,还是不能摆脱秘药的控制。其实他们这些神教的世家子弟早就做好了,想出息得吃药的准备。况且只要不背叛,就不会发病。 清风俊雅的眉头一皱,“也许,小亭真的找到了解除秘药的方法。只是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有多重要。”兄弟两人相对半晌无语,沉漠廷续了很长时间,清风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要外传。” 清雨嘟嚷着说:“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知道深潜。” 清风扫了眼屋子边角处侍立的众仆人,眼神锐利,“今天的话谁要敢说出去,就做好全家消失在黑木崖的准备。”众仆被一向温和的大少爷厉声警告,都唯唯称是,哪敢多言。 郑东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脑子也冷静下来。想到平时见东方并无异样,且他采摘崖木菇制成的药丸,大部分进了东方的胃,那丸药有很强的解毒养生效果,刚才一颗,就止住了清长老的毒性蔓延,保住他最后的元气,说起死回生夸张了点,至少还是难得的灵丹妙药,东方应该并无大碍。 回去的步履放缓了些,看到凉亭内手握书卷微笑看他的人,还是快步上前,握住对方的脉搏。世上有几人敢握东方不败的脉门,郑东恐怕是这天下的独一份。东方也不挣扎,任他握着,拿书的左手放开,将人整个圈进怀里,“清府好玩吗?”话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查觉的委屈。 可惜郑东无心他物,正一心给东方检查身体,没有发现。他直到确定了东方身体里没毒才松了口气。东方递上一盏茶,郑东接过一口喝干。才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 “这么说,你解了三尸脑神丹?”东方有些惊喜。虽然他没发过病,受制于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他最近感到身体有变化,却没想到小亭将纠缠自己多年的毒解了。 郑东闻言当下就黑了脸:“你竟从来没对我说过!”他的恋人在几个月前,身体里竟随时埋着颗不定时炸弹,他想到就心惊。两人正肩挨肩地坐着,东方揽过小孩的腰,让他将头搁在自己肩窝,柔声道:“我不想让你跟着担心,何况也没发过病,后来又得到了压制的法子,才没和你说。” 郑东一言不发地窝在他怀里,听他絮叨着解释,在宁静温馨的亭阁,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很安心,有些昏昏欲睡。东方见他不说话,以为小孩真的生气了,自贬身价地自动许下各种条约,门禁也没了,随便他白天去哪里,不在议事厅呆着也行,教内他任何看上眼的花园都可以拨了花荟改种草药……最后郑东终于绷不住冷脸,眉开眼笑~ “小亭能不能制出三尸脑神丹的解药?”清长老的毒已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神医不在教中,只一个亲传弟子,总会有人知道这事是小亭做的,主动权最好掌握在已方手里。遂东方有此一问。 “崖木菇大都给你吃了,我只留下一点还在研究药性,而且后崖应该没什么存货了,上次全摘了回来。嗯,用其他药物代替的话,还得研究研究,再给我两个月吧,不保证完成任务。”口中说着不保证,那自信的小模样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东方随心而动一口吻住对方柔嫩的唇。正缠绵意浓时,“咕……”一声尴尬的声音打断两人间的旖旎。 郑东红着脸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下碗面。”说完跑向厨房,留下东方在原地苦笑。 54、第54章 自从和不夜城定下合作之约,神教的生意明显好转,收益逐渐增多。因为做生意不比门派争斗,光凭武功打杀便可,生财之道向来以和为贵。神教虽然高手众多,可都是身居高位,或者身处刑部,暗部,这样任务多的部门。分不出人手照顾生意上的事。 被派到各处经营生意的人俱是善于经营之人,多半武功不济,甚至有的从未习武。和不夜城的污合之众、亡命之徒就不能比了。神教和不夜城合作后,最大的黑道成了神教的同盟,又可以依靠黑道势力对生意加以庇护,不必另派人手。所以东方才费劲和尉迟雄周旋。一举两得,实在是一步好棋。 赚回来的银子,纷纷送回了黑木崖。郑东数钱数得心情大好,毫不吝啬地对着东方的明智举动夸赞了几句,东方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他暗爽了好几天。 资金回来得太多,便不再是银子,而是变成了一个数字。郑东深知有钱不能放着,应该流动起来的道理。除了在各项赚钱的生意上追加投资,扩大规模外,还拿出一笔钱,造了几艘大船用做出海贸易。 这个年代各大陆之间已不再互不相闻,已经有了许多交流,可是因为中国限制出海的规定繁杂。真正出海的商人不多,能出去又能回来的,都能赚得钵满盆满。 欧洲和东南亚各国的人主要食用以肉类,多油腻荤腥,容易消化不良,每每体型硕大。当他们发现了茶叶的好处时,再也不能少了这个美妙的饮品。对中国的茶叶需求量极大,供不应求,还大多只是贵族才能享用到。如果将茶叶直接贩运到其本土大陆,几乎能换回等重量的黄金。 丝帛这类柔软轻薄的衣料在外国人眼里,更是天上云彩一般的稀有珍奇。愿意以珍贵的珠宝来换。如此暴利的贸易,郑东怎么能不心动。他雇用了一批水手,并一批教里的青年,载上满般货物,扬帆出海了。 同时,教内众人的薪水长了两倍,人人笑逐颜开,大家看向郑东这个掌管着全教财政大权的人,眼光不可谓不炽热。郑东小财神的外号已经人尽皆知。 郑私下向东方抱怨:“财神就财神,为什么前面要加个小字。”夸人都不让被夸的舒坦。他对自己的身高一直有怨念的,以前一八几的个头重新长,在一七五的时候就停住了,再创以前的辉煌可是困难重重! 杨父负责的文武堂已经筹建完成,不只是教中的孩子,山下镇里的孩子,也可以来此免费上学,不过没被编入文武堂里,只能算旁听,最优秀的前几才可以申请入教。这样激发了孩子人学习的干劲。 有见于梁祝式学院风的爱情悲剧,郑东提议,男女不限,女孩子也可以入学。一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本就没有每天接受男女大防教育的父母们保守。二来,少男少女们教内配对,总比以后步入江湖后,发展一段正邪对立的虐恋情深要强得多。那样的恋情一段也许是浪漫,n段就是叫教中的家长们糟心了!曲非烟和任盈盈小朋友同其他同龄的孩子们一起,进入文武堂小班。 神教在原著中的设定虽然规模宏大,却似乎不堪一击,被几个人攻上黑木崖就溃不成军,多半也是因为下一代中没像令狐冲一样的武学天才撑起脊梁,但他们可以息心陪养出一群武学人才,可以教导女孩们拐回上门女婿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文武堂没多久就已经正式开始上课,不少长老堂主成了客座教授,偶尔向教中的孩子们一展所长,既能帮助陪养下一代,又能从中收获很多敬畏目光,足够他们的虚荣心满足好久。 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已经研制完成,其中有几味药材都很稀有,但是和凤毛麟角的崖木菇一比,就小巫见大巫了,找齐足够的药材不不太难。东方直接将药方拿出来,每个服用过三尸脑神丹的人都发了一份。想要自救也得出点力不是?药方都写好了,难道你们还想劳烦教主亲自找药,教主夫人亲手配药吗? 不是所有人都对收到解药而开心,童百雄就是其中一个,他和东方交好,平日里称兄道弟惯了,“东方兄弟,我今天要说一句,这人心难测,你把解毒的方法都分了,若有人心生不轨怎么办?”自从东方当了教主之后,还是老童第一次称呼东方兄弟,可见,真是急了。 东风扬唇一笑,叫人带新暴露的细作上殿,被堵着嘴容貌中庸的人,眦目欲裂青筋爆起,阶下囚已明白落入今天这步田地,很难全须全尾地回去。对高座在上的东方怒目而视,恨不得上去活撕了他。 东方冷哼一声,随手沾了滴茶水在指尖,逆运真气,将阴寒内劲注入水中。众人肉眼可见地水滴化为一片薄冰,东方不败漫不经心的一弹,薄冰就没入了这殿中唯一跪着的人体内。 刚刚还一脸不愤的男人,脸色一瞬间从血红到苍白,在从苍白到血红快速交替,颤抖的身体想翻滚却无能为力,眼睛惊恐地睁大,被堵着的口里发着呜呜的声音,没一会就摊软在地上再无力气,被侍卫拖了下去。 东方若无其事地让侍女换了杯茶水,扬唇笑道:“童大哥过虑了,对待敌人本座自有办法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这毒药怎么能用在自己身上。”他威仪地扫了眼抬阶下的众人,淡淡道:“都回去放心地服了解药,只要你们忠心为本座办事,就不会亏待你们。” 天降的药方惊掉了一地下巴。惊喜的劲头还没过去,就被东方那一手震在原地不敢动,直到听到教主大人开口,几人才反应过来,忙跪拜谢恩,无不感念教主仁德,从此死心踏地的追随东方。 郑东研究药方时制的成品也没浪费,送了待他极好的童百雄和平日关系不错的王宇,多出来的部分也随便两人打包送人情去。三尸脑神丹这阴损的药物终于在日月神教绝迹,不过教人却不敢对东方生出丝毫二心,他们明显更惧于东方手段。 郑东接过东方手中的折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上面记载的事情是:十几日前,淮阴陆家被一夜间屠杀殆尽,祖传的武功心法被夺走,随后就有江湖传言是日月神教所为,其教主东方不败觊觎陆家心法已久,终于狠下杀手杀人夺物,传的沸沸扬扬,还有人看到了长相凶残的东方魔头行凶。 而上面把传出这种谣言的小帮派——海鲨帮也写得清清楚,上面是帮主到的几十个成员名单,往下是这些人的生平,妻族,所习武功等都一一列了出来。 郑东震惊了,这种没节操的栽赃嫁祸,怎么不编得靠谱一点? “陆家心法?什么玩意儿?”他怎么没听说过,难道这个世界除了那辟邪剑谱,还存在一个其他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东方不屑地一哼,冷笑“三流货色而已!我今天之前也没听过。” “……” 东方示意郑东再看案上那封朴素的信。信封的落款处刚劲的大字写着:方正。是少林掌门。 郑东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到:“陆家庄惨案惊蛰人心,世人同悲,然有人指认是东方教主所为。事非曲直,不敢枉断。为了澄清谣言,确认真正的凶物,敬请东方师主于十月初五来本寺,各大派门人共同商议,特此恭候。少林方正” 郑东一眼扫完,得出一个结论。这是有人要向神教伸手了,也许幕后指挥正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他们总要试试东方的深浅,这时时机也已经成熟。扔个小帮派出来试试东方的反映,又能名正言顺的找到借口向东方邀武,至于杀害陆家满门的到底是日月神教还是江洋大盗根本不重要。不过是物竟天择,弱者消失而已。 “你的决定呢?”郑东抬眸。 “当然得去,正好看看所谓的武林宗师都是什么水平。”他早想挑战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上次相见如果不是他的即位大典,他已然动手了,哪还会让人找借口来寻晦气!以他的个性,应是他找上门去才对。 郑东点头,“那好,我这就给你准备出行的行礼,距少室山至少需要5,6日的行程,离约定的十月初五只剩八天了。” 东方挑眉:“你不跟我去?” 郑东面带遗憾,道:“有两个古方的研究正在紧要关头,我若放弃了就得重新做起。再说,你出门总得带人手吧,有人在跟前跟后,总是不自在,想游玩的话,下次就只我们两个出去。” 东方释然道:“也好,你在教中坐震我在外面能更放心。”又道:“对你的那些药丸子别太认真,不过是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用心是好的,用心太过就得不偿失了。” 郑东笑笑:“好,我知道了。” 东方这次出现在整个武林面前,必定会一鸣惊人,他当然想陪在他身边。不过他不和东方同去有自己的原因。 一来怕东方顾着他而耽搁了正事,这次必定有好多事要安排,很多人要打理,他跟着地让东方分心,在这个波旋云诡的武林中,有时一念的松懈都会是致命的。 二来典礼上东方的乌龙介绍,已让很多人留心自己,若是再同时出现在众人眼前,举止神情控制不当,保不齐哪个正想找神教麻烦的小人就能编出事非来。东方正是事业腾飞的时候,不应该被私生活上的绯闻拌住脚步。 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这世上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其实全然由不得自己,事非好坏全要出于别人口中。东方既然想要将这个武林掌控在手里,就要先配合他的规则。而他们的恋情,就是独立在这规则之外,需要跨过的东西。郑东握紧拳头,再一次告诉自己,还不到时候…… 55、第55章 郑东送东方离开后,日子平静地过着,每日两点一线,家和议事厅。 在议事厅里,他还是坐在自己位于角落的小书桌后,只不过堂主长老门报告工作时转了一个方向。郑东多数时候只是听,不发表太多意见,只起个统筹的作用,东方走之前将棘手的教务集中处理了,剩下的都有惯例可寻,且各位高层也互相迁制,并不需要费心。 在家里郑东继续着他的制药生涯,时间久了,就对他的药杵爱不释手。他现在爱把各类草药按照药性做成一粒粒丸药,常用的伤寒、腹泻、消化不良等都做了一小罐,以备不时之需,他正在研究把更复杂的疾病的药丸做出来,或者几种药丸搭配着吃。 这一日,他刚从议事厅出来,就有府里的小厮等在外面。郑东不爱走路时前呼后拥,见这个十五六岁的默语白白净净,一团孩子气,就留在了身边。不过平时在外侍候的默语都会先他一步回府打点,今天却反常地跟在自己后面。 郑东举步走在前面,那人始终跟在他三步开外,欲言又止。郑东心里叹了口气,停步,回身,问道:“你怎么了,有话跟我说?” 默语见前面人停下,惊了一下,随即反映过来。脸上红通通的,有些忐忑地说:“少爷,有件事,小的想求您帮忙。”看郑东没什么不耐烦,反而示意他继续说,小厮得到了鼓励,一口气将自己的难处说完。 原来是他的母亲得了急症,平时里他们普通人得了重病都去找公孙神医,神医仁心仁术,总是无条件的帮助他们,可是现在神医不在教中,教中剩下的那些大夫又嫌钱少病重不愿医治。前些日子清长老的公子来求医时,他刚好知道,这次他情急之下只想到了郑东。当然,郑东贵为大总管,在教中职位高高在上,他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事关亲人性命,也只能拼命求一求。 郑东耐心地听完,见默语说得满头大汗的模样,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看他还站在原地,“还傻站着干什么,前边带路。”下午没什么事,与其早早回去,不如先去看看他母亲的病。 郑东随着默语一路穿过普通教众的聚居地,来到摇摇欲坠的大门前,有些微诧异,没想过日月神教还有这样落破的人家。屋子里也很简陋,只一张躺着病人的床和一个放杂物的桌子。默语想倒碗茶来,郑东制止道:“别忙了,先看看病人。” 说着人已经走到病床前,上面躺着的妇人形容消瘦,几可见骨,看得出已经卧床多年,听到响动,睁开浑着的眼睛,看到默语时,饱受病痛折磨的麻木眼神才有了光彩。默语上前来,将母亲扶好,让她能舒服点靠坐着,动作轻柔熟练,好像已经做过很多遍。 郑东系统检查后向默语道:“你母亲的腿坏了好多年,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了,每到天气变化,又会疼痛难忍。”昨夜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凉意又侵入了这个久病缠身妇女。 郑东顿了顿说:“抱歉,我没有办法治愈她的病。”骨头已经彻底变形,年纪大的人根本不可能长好。他不意外的看到男孩了然又失望的神情。郑东又道:“不过,我可以用针斩断她的痛觉神经,只是以后就真的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默语闻言走到母亲床前,两人交流一番,最终决定让郑东动手,妇人说只要不再疼,站不起来没关系,反正她的腿早就废了。郑东下针的手很稳,可是心里还是紧张的,这和一刀杀人的感觉不同,怀着救治的心情,废人双腿,让他的感觉很复杂。 施针过后,妇人的神情明显缓和不少,想来是不太疼了。不过要完全保养好,还得几日。郑东又开出个方子,让默语去中年大夫那里找药,就说自己让去的,那人就不会收默语的钱。自己那处的药材只够自己研究用,而且比药方上少了两味。默语母子千恩万谢地谢了他。郑东留下默语独自回府,并直接放了他五天假。 郑东转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受他恩惠的默语母子却给他记到了心里。默语平日对待他更加尽职尽责,更把郑东视为他第一主子,其实他原是东方府里的,因着平日机灵乖巧,搬来总坛时,徐管家带上了他。因为郑东和东方不喜人侍候,能从府里跟到总坛上的下人更是让人高看一眼。 从那次后,就像是开了匣的水龙头,不断有人上门求医问药,连下人们有个头疼脑热也敢来请求帮忙。每当有人遇到个小病小痛,郑东都积极的送药丸出去。他想顺便测试自己的药效,结果是可喜的。他的药丸总是不久就将人医好,每次都收获大把众人的感谢感激,有时还有些大妈送上些自制的点心做为回礼。郑东吃得很欢快。他做饭的手艺还行,可是从没做过点心。东方不在家,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他便凑合一口,或让总坛的厨房送吃的过来,一个人做饭很没动力。 家里存药有限,就把丸药的作法交给了教中几个大夫,大夫们有感于他的慷慨,凡是教中人来买药丸也都成本价卖出。在某种程度上,日月神教顺利的完成了医改!短短的几日,郑东竟和教中人的关系莫名的更拉进了一步。 金秋时节,天气已经没有了夏日的闷热,更添了凉意爽快,院子里的枫叶红得似火,暖暖得映得人心情大好,远远的桂花飘来阵阵香味,让人精神也振奋开了。郑东这日正临窗读一本野史,默语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少爷!” 郑东没从书上收回视线,“进来说话。” 默语一溜小跑过来:“少爷,外头有人递帖子拜见,说是冯堂主的长孙。”看了一眼后,眼神却飘啊飘地不敢落在郑东身上。 郑东略感诧异,仍道:“去把人请到书房,我这就过去。”他平日里爱窝在卧室的软榻上闲读,就只穿着松软的细绵里衣,头发也放下来。这样子是没法见客的,他还得收拾一番。但是平日里,他们家确实没有访客,这是教主居住的院落,处理公务有专门的议事厅。没人会来打扰教主的清静。 除非要紧的事急着拿主意,不过,冯佑,他们是在一场权贵子弟的宴席上见过。他管的好像是教中马匹的采买,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吧。思索间,已经束好了发,穿好外袍,绕到了书房里。 来的不只是冯佑,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羞涩。 郑东扫了那人一眼,身姿娉婷,如弱柳扶风,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流阿娜。这冯佑竟公然的带个女人过来,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有自认有身份的人家,还是不会将女儿带到单身男子的住处的,应该不是他妹妹。 冯佑先给郑东见了个礼,满面笑容道:“几日不见总管,越发风姿朔逸了!” “冯堂主的胃病好吗?上次着人送去的清和丸效果怎么样,可是用完了?”郑东微微一笑,无论对方身份如何,他总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诚意,让人只觉得亲和,却看不透他的深浅。 “父亲的病都好了,还命属下向总管问一声好来着,如今堂中诸事和顺,父亲能身体健康,亏得总管赠药,才解了困扰我父亲多年的胃病。父亲特地嘱咐属下给总管送上一点薄礼,聊表谢意。”说罢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旁边桌上。 郑东扫了一眼,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够学以至用为冯堂主分忧也是我的荣幸。大家都是忠心为神教办事,还送什么礼啊……你身边这位,是你新收的婢女?” 眼见他提及正题,冯佑精神一振,忙道:“没有没有,总管您见笑了,这丫头,是属下从杭州专门调教人的教坊买来的,看到这个丫头容貌还算精细,便送来给总管铺床叠被。” 一直低着头的女人,这时抬头盈盈一笑,笑容里还带了点娇羞的妩媚。这眼神对着个性向正常的人效果绝对振憾,可是面前送人上门这两位不知道——郑东不是正常人。 郑东端起茶盅,不置可否:“你有心了,不过府里没处安置,你还是带回去吧。”真安置了,东方回来就该上演天子一怒了,血流成河时,流的若是自己的血,那就没处说理去了。 冯佑暧昧一笑,带了点心知肚明的的促狭,压低了声音道:“属下早就听说总管身边没有个暖床的女人,故而……” 郑东涌进喉咙的茶水差进了气管,捂住嘴巴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下来,刚要再开口。房门却被从外一脚踢开,有人从外面大步流星走了出来,阴冷的语气足以媲美腊月寒风,刮得人心里飕飕的寒,“冯佑,你是活腻了,还是想去漠北放羊?” 对方一见据说不在教内教主大人竟然突然冒出来,再被厉声一问,当下吓得二话不说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郑东惊喜得站起身:“这么快就回了?”他算的日子至少还得三天呢。 东方冷哼:“再不回来,家里还能有我容身之处?全让扬州瘦马占去了!” 东方犹不解气,将冯佑狠狠地申饬了一顿。撤了他的差事,让侍卫将他拎回家去,让冯堂主重新管教。 只苦了郑东,被妒火中烧的某人压在床上,整整一天下不了床。郑东仰躺在床上平息**后的余韵,有些懒懒地想:起因如果忽略不计,过程还算美妙。 56、第56章 不用去议事厅,郑东难得躲闲,跑去总坛里的书库消磨时间。这间书库位于总坛的东南角,原是一个爱书成痴的长老所建。藏书室中的书籍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所涉内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包罗万象,更兼其中多是孤本珍品。最老的书都存了上百年,有些书页已经泛黄。长老去逝后,书库变成了公用,开始还有人过来,后来却渐渐少了,主要因为神教中人重武轻文,很多人见了书就头疼。再后来彻底被闲置,自从文武堂开办后,为了孩子们多些课外读物,才开启这个闲置已久的书库。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没有人来,倒是便宜了郑东,诺大个书库,只供他一个人。午后阳光从藏书室外投入,携着一道翻滚不休的粉尘,郑东指尖轻点,靠在老檀木的书架旁轻轻翻动着书页,怕稍微用力一点,老旧的纸页就要脱书而去。 “少爷,酉时了,您在那站了快两个时辰,您爱看什么不防小的帮你拿回家去。”默语轻声的提醒响起。他这个少爷当真是个好主子,对人彬彬有礼,从不因自己的身份差别而低看他们,每次他们有困难了,都会帮忙。还很有本事,据说全教的钱都归他们少爷管,他曾经还听原府里侍候的几个姐姐说,连教主的钱口袋都由少爷管着的。而且他们的月钱,几年内已经番了好几番,比外面的管事,账房都强些。这种小厮的待遇恐怕不只全武林,就是全大明朝都是独一份的。 只是他的主子还有很多他不能理解的地方,比如,爱做饭,以前在府里时,他就每日做一道汤,到了总坛上后,几乎是每顿饭都是他亲手做出来的。教主也最爱吃他做的饭。所以默语一见教主回府的时辰差不了,不得不开口提醒。 难得遇到对他口味的书籍,不知不觉忘了时间。郑东揉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才发现日已西沉。 “嗯,把左边那两本吴川游记拿回去,第三排第七个书橱里……”郑东话未说完,看默语已把书拿到了手里。“你认得字?”郑东有些惊讶,这个年代的孩子读书机会少,神教中人又多半送去学武了,神教中认字的小厮更是少之又少。 默语脸上不好意思地一红:“小时和父亲学过,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说起过世的父亲又带出了点怀念的压抑。 郑东心中一动,他也是从小没有父母的人,知道无父母的日子。想来默语得到又失去应比他难过得多吧,小小的孩子,又要负担起家业,又要照顾长年卧病的母亲,恐怕比当年独自抚养幼弟的自己还辛苦。郑东那点常年不见光影的同情心被挖了出来,罢了,能帮就帮点吧,反正这小孩也得自己眼缘。 郑东心念一转,心中有了记较。对默语道:“你去通知钱管事和徐管家晚上到我那儿一趟。” 刚吃过饭,钱徐两人就来到郑东的书房。东方自去卧室回避,把空间留给郑东。自几年前,郑东刚穿越来的江南之旅,就和钱管事有过接触,那时他是东方的管事,自己是东方的跟班。 自郑东掌管东方的生意后,更是提了钱管事做各商号的总管,他可谓是郑东的得力助手。所以郑东也没绕弯子,有话就直说了:“钱总管,我手里有些治疗常见病症的药丸,想要开个店出售,但咱们到底没做过药材生意,不知道这个行业的水是深是浅,现在教里的生意都仰仗与你,你认为怎样呢?” 钱管事听郑东如此说,亦受宠若惊。别人不知道这小主子的厉害,他可知道,毕竟在郑东还是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时候,就在生意上展露头角,对能赚钱的行当,就像开了老千一样逢赌必赢。他对郑东很是信服,而且他对这个小主子的医术高明也略有耳闻,继承了公孙神医的依钵嘛。只是现在才知道教中新出现的治病丸药他也有份参与。 钱管事忙站了起来:“少爷如此,让属下怎么受得起。属下亦知道简易丸药的功效,开店售药定能生意兴隆。只是教中的生意日渐做大了,派到各地管事的人手越来越多,能力手段到在其次,人品到是最重要的,属下手底下调教好的管事已经派得差不多,是不是再挑些好的?” 郑东一听正中下怀,他当下就把默语推给了钱管事,说看这小孩机灵又懂事,希望他能跟管事学个一技之长。钱管事一听,总管都亲自和他说了,必是个有渊源的,立即答应下来。少不得日后对默语也高看了一分。 郑东见事解决,又对着徐管家道:“徐叔叔,现在老房子闲置着,放出去不少府里的下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可有差事?你挑些人品好,又知根知底的,跟着管事们历练一番,也让小子们长长见识。”有好事当然可着自家人先来,他在府里住了几年,府上的人也大都认识,给他们安排个工作也无可厚非。 徐管家一听,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原来府中的小子们都和自己关系不错,能出去历练要比做家奴好了不知多少,将来做了管事更是个肥差,小主子让自己负责即表示对自己的信任,又能让自己送了人情。当下对郑东一楫道:“属下定当尽快办好,请少爷放心。” 一直在一旁侍立的默语这时也终于消化了自己新得到的工作。小脸上满是兴奋,向郑东磕了个头道:“少爷待我好,默语自当记在心里,今后定当为少爷把事办妥当,才不负少爷的提携再造之恩。” 听了此话,郑东脸上亦有了笑意。 在郑东的领导,和各总管、管事合作下,经过二个月的时间,几家不起眼的药店在各处开张了,药店的商品以各类丸药为主,常见的中药为辅,还请了几位做堂大夫。 起初人们并不能相信这种小小的药丸子,能够代替流传了千年的中药汤。可是总有些厌恶喝苦药的小孩央求着大人们让他试试,也有些将远行的人认为他带着方便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吃过的人都惊讶地发现,原来这种药丸效果竟然真的不比汤药差,还不用人扇风添火地熬煮,真的省时省力,渐渐的到是有了口碑,没病的人也会买些存在家里备着,银子大把大把地收了回来。 郑东也没想到当初的一个无意之举,带来了这许多意外收益。他当时的初衷不过是想把默语交给钱管事而已。 当然,他也没被银子冲晕头,还记得自己有个师傅在外面游荡许久,看架势是新年都想过在外面。于是去信寻问老人家归期,并将自己开了药馆的事告知,让师傅有需要时尽管去随意取用。随手附上几张银票,给师傅在外面花用。 洛阳城内的一家酒馆,公孙让主仆三人围着饭桌吃饭,顺便听着隔壁桌上的大汉们说着江湖八卦聊以佐餐。虽然饭菜还算可口,可全是素菜,公孙让也稍稍有些后悔于自己钱财散得太快,主仆几人只能吃青菜以免没过几日就青黄不接。 其实他带了足够的盘缠,索要诊金时也从不吝啬开口,可是他会遇上更多的穷苦病人,公孙让仁心仁术,根本做不到视而不见,多方搭求之下,只吃得起素菜了。 他们隔壁是几个跨刀带剑面有厉色的江湖人。那些大汉冲他们扫了几眼,见这桌人老的老小的小,没什么危胁,便又都转回身继续喝酒说话去了。 公孙让正想着下一步的行程,突然旁边的一个大汉嚷了一句话:“你听说了吗?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踏出江湖了!” 旁边一人接口道:“东方不败?他不是杀光了陆家百余口吗?这时步入江湖,是让人当靶子寻仇不成?” 那大汉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几日前为着这一桩传闻,少林的主持方证大师邀东方不败去少室山给说法,连带的中原武林的各大掌门都到齐了,谁知东方不败一个人单挑了众位掌门,一轮激战下来,竟无人是他对手,后来还是武林北斗方证大师出面堪堪打成平手。” 说到那场比武时大汉口沫横飞,如临其境,口水都喷到了公孙让这桌上。两个小药童惊见他们家一向洁癖的老爷竟然没发火。只是放下筷子,继续听邻桌说话,也蔫蔫地放下筷子。 那大汉见一桌人都被他的描述震住,那骄傲的模样,好像打败众掌门的是他自己,道:“……那陆家惨案自然不攻自破,明显有人趁机陷害日月神教,东方不败武功那么高,还会去抢陆家那劳拾子心法吗?!” 一人点头道:“不错,日月神教近来似乎不再插手江湖事,但却好像比从前更风光了。听说他们那里一个扫地的下人的月钱,都比得上大商铺里的管事,财大气粗得很。其他的门派和他一比,可寒酸得紧了。” “小声点。洛阳城大,若遇到哪个大派的人路过,可都不是好惹的。小心别惹了麻烦。” 公孙让听到这眉毛一挑,心道:看不出来,东方不败那小子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怕是最后那个平手也是放了水的。他刚要带两个小僮结账,就有一个利落劲装打扮的青年上前一步,抱拳道:“见过老爷,这是少爷给您的信。” 公孙让展开第一页信纸,浏览过后不禁一笑,这个臭小子,总会搞出些事来,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至今为止都做得很好。神医心情大好地展开那几页纸,脸上的笑纹还没收回就僵在了脸上。五万两?!汇通钱庄的全国通用银票五万两!公孙神医拿着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徒弟给的零花钱,风中零乱了…… 58、第58章 春暖花开,转眼间到了四月,出海的船只也传回了消息,一艘艘陆继入港,载了满满的货物回来。却有一艘去东南亚的船一直没有动静。郑东有些着急,这次的船队共八艘船,分别去往日本、东南亚、波丝、欧洲等地。直到最远的那艘从欧洲返航入了港,郑东不得不承认,那没回来的船可能遇难。派人去察后,传回消息说,东南亚一个月前发生大规模海啸,正是回航的时间。 虽然折了一条船,钱财却没多大损失,从另外的船只中补回来,还是极绰绰有余的。但是想到上面还有几十条生命因此丧生,郑东的心情就很难好起来。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是只那么一瞬而已。他不可以妇人之仁,为东方守业拓财是他的选择,而那些用命赌富贵的船员也做过他们的选择。郑东心中嗤笑自己:我还真是冷漠,无关的人一向如此。 只是心里这样想,这事却不能完全放下,遇难家属的安抚事宜,他都全部参与。在外面雇佣的水手,除了合同签定的陪偿银子外,家中只剩有妇女老人没有生活来源的,将女人们招进了神教的丝坊茶坊,给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家中只余孤儿的,也送进了神教下属的田庄提供三餐饱饭,和一个容身之处。 事先和他们说好,只养他们到十五岁,到时想离开田庄也可以,想在田庄直接租地去种也可以。这个世界上没有孤儿院,买卖人口却是非常常见且合法的事情。在孤儿中,年纪略大些能干活了,常会被人家买了或者雇用了,所以十五岁并不算小,到是当他提议十八岁时,接到了众位管事各种惊诧的眼神。 出海的每艘船上都跟了几个教中会粗浅拳脚的兄弟,对于他们的遇难家属,郑东除了那笔合同金后,还按月发放一份月钱,与人活着时候无异,家中还有兄弟近亲的也尽数安排些差事,又嘱咐管事道:若有偷懒耍滑的,尽管弃之不用,不能坏了本来的规矩。 东方在郑东吩咐完管事后,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坐在郑东旁边的位置,嗔道:“不过是几个人罢了,哪用你费这么大心力。”话里虽带着微嘲,却透着一股子亲昵。他看小亭平日的为人处事,已经看透了他这温和的性子,只不过待人太过宽和,和自己的雷霆手段相去甚远。 他的那摊事儿里,哪天不折几条命,若都像小亭这样左安抚右安抚的,他日月神教都该改成善堂了。不过虽然想法不同,他到没多少不快,忘记了从什么时候起就习惯了身边这人的为人处事,两人相辅相携,到也相得溢彰。 郑东知其心意,抚了抚有些胀痛的额头:“这和你在暗处做的事不一样,他们不过是普通人。当时明码实价的招来,教里人可都看着呢,如今人都折在了外面,不好好安抚,岂不是寒了人心。” 再说他还记得原著中东方被打败后,他的手下教人们马上另投他主。虽然这个世界上的任我行已经被他扇没了,可谁也不保证以后会不会有其他变故,这也是未雨绸缪,真有事情发生时,让东方不至于孤立无援。得民心者得天下,他没多大野心,只求真出了变故,别人能想起东方的好。 东方岂能不知他一心向着自己,不过是见他连日劳累,抱怨一下而已。当下扒拉开郑东在额上乱按的手,换上自己的,大手将小脑袋固定,拇指揉上他的太阳穴。 郑东享受地闭起眼,有事情压着,最近休息不太好,头总是翁翁地疼。东方的手力力道适中,又在熟悉的气息下,脑子开始迷糊起来。 东方看着他手托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垂下的长睫毛将白皙如瓷的肌肤衬得剔透,心中生出三分逗趣,七分怜爱,忍不住前倾,在他红唇上点了一下,美好的触感让血气方刚的东方教主心头微痒。 不过见他还是地眯着眼,知道小孩是累得狠了,东方压下心里的悸动,将人抱回卧室,安置到床上。给他脱了外衣,扒得只剩一层丝绸的里衣,盖上薄被,又亲了亲,这才恋恋不舍的去办公。 郑东鼻间传来熟悉的味道,浅浅弥漫,令人心安。蹭蹭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总坛议事厅 端木堂的堂主关文恭敬地侍立在下首,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自从东方不败当上教主后,上下一片拥护之声,他也确实带给着神教前所未有的荣耀与财富。不过,自已的权力眼见的越来越受到限制,与日趋势大的神教相比,怎么不叫他饮恨! 东方从堂主之位座上教主,怎么能不知其中空子,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慢慢收回各堂部主的实权,加强他的统治。近一年下来,已经收拢得差不多了,只剩些边缘权力没有收回,用来稳住各堂部主罢了。 到不是说他凡事都要亲自过问,重要事项的决定权在自己手中,他知人善任,又耳目众多,无人敢欺上瞒下,神教上下整治得井井有条。 不过,水至清则无鱼,端木堂主关文就是其中有私心的一位。到不是说他想着背叛神教,只是眼见着神教生意越做越大,想分一杯羹。 东方如往常一样处理完教务,关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一皱:“有什么事不能就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教主,听说杨总管将苏州的丝绸作坊交给了清风。”关文见东方不败颔首,却不以为意的模样,便继续道:“清风一直跟在主子您身边做侍卫,对苏州盘根错节的关系恐怕不太清楚,不知能不能剩任……” 东方一怔。端木堂有个分堂口在苏州,又有两间丝绸铺子,想来是清风去了会迁制到他。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东方道:“他不过是去历练,过一段就会回总坛,你放心让手下人多拂照提点就是了。”以他对小亭的了解,应该是对清风另有安排。 关文斟酌着道:“教主,属下听说杨总管和清风私交甚好,他这次安排这个负责人不知是否有深意?”清家的两个小子又和郑东走得极尽,郑东救了清长老,那是人尽皆知的事,说清风是郑东的死忠也不为过。 东方一怔,平时暗里给小亭上眼药的人不少,不过却没这么明目张胆的。东方就郁闷了,我又没饿着你们没亏着你们,怎么就这么多贪心不足的蠢货呢! 关文见东方不语,越发大胆道:“属下对教主一片忠心,知道杨总管在您身边日久,情同兄弟,不过兄弟归兄弟,他如今到掌握着教中的财政大权,又到处安插自己的心腹,若是他有了异心,觊觎这教主之位,还请您早做打算……” “关堂主,”东方打断他接下来不训之言,声音听不出喜怒,关文不知东方暗含了内力,只觉心头剧震。“你也是神教的老人了,那么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是分内之事,什么不是你该过问的,杨莲亭,就是你不该过问的人。” 东方淡淡道:“他为人如何,我自有论断。这次你失言,念在你多年为教尽力,我就不追究,若是再有下次,也别怪我不念多年的情分。” 关文脸色早已惨白一片,到此才知今日一番话得罪了教主。正如东方所说,他在教中多年,见识多了这个教主的手段,东方不败极少护着什么人,能让教主为他放出狠话,必是教主在意的人。暗悔自己糊涂,忘了教主登位大典上的那一番敲打,为了一时之利竟然口不择言。只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得。 正暗暗思索着怎么挽回在教主心中的印象,门口的侍卫报说左使和烈火堂主求见。 童百雄和桑三娘进来的时候,关文脸上的苍白未退。两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教主没提起,也不敢多问。 桑三娘五十多岁,保养得宜,看起来如同三十几岁的妇人,一走一动间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她掌管着烈火堂,除了没长大的圣姑外,是教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烈火堂和其他几堂有些不同,其中有一半是女子,被专门的人调教成刺客间谍,用于特殊的任务。其下有个教乐坊,专门调教伶人歌姬,供教中饮宴取乐,或被教中高层选中为姬妾,或送给同盟、敌人作间细。不过这些之前的大前题,烈火堂的女子首先是教主的后宫。 历任教主都爱从中挑选中意的女人,美貌又知进退,比其他女子省了很多麻烦。任盈盈的母亲就出自教乐坊。 然而东方教主自从上位以来,还从没在那带走过人,桑三娘不知他是忘了还是对那些女子根本看不上眼。决定借这次回报事务,试探一番。 她敛眉走到东方下首,双手捧上一份名单,道:“教主,这是这批教乐坊年满二十的女孩名单,共十六位,她们何去何从,还请教主示下。” 这年代年满二十已是老姑娘,既然没被人挑走,也不能一直在坊中白养着,每年都会有容貌娇好的女孩被从全国各地挑选进来,所以这些旧人的命运多半是寻个教中的普通人嫁了。 东方眯了下狭长的凤眼,本来就被关文搅和得不好的心情如今更差了。其他时候也许他会有心情跟她周旋。冷道:“这种小事明明有惯例可寻,桑堂主还要回本座是什么意思?” 59、第59章 桑三娘一愣,他没想到教主问得如此直白,明显自己算是撞到了枪口上,想到刚才室内教主和关文之间的僵硬气氛,暗骂自己运气坏。硬着头皮开口道:“属下是见教主身边没有侍妾服侍,怕您一应起居事务不妥……” 又小心翼翼道:“是否需要在坊中选几个女子?” 东方不败冷冷看她一眼,议事厅里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一般,下首三人都放轻了呼息。童百雄是为人大方毫爽,但不代表他不识实务,只是静立不语。关文更是刚被训斥了,缩着脖子当摆设。桑三娘只觉全身僵硬,手心里已浸出了冷汗,却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好一会儿,见几人都冷静得差不多了,东方才淡淡道:“桑堂主有心了,本座还能安排好自己的私生活。”又道:“你们没有真正的教务禀报就都回去吧,童左使留下。” 关文和桑三娘两个如获大赦,忙告退着出去了。桑三娘走到外院才明白自己真是多此一举,教主最不耐烦别人插手他的私事,想必这番举动已经引起教主不满,想到教主的脸色,不由得看向旁边的关文,关文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桑三娘自嘲地想,看来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 等他们两个出去,童百雄才抬起头来。一板一眼地回报了起自己的差事。因童百雄在东方小时两人就相交,又对他有提携再造之恩,东方待他自与别人不同。童百雄算是看着他长大,对他心中也多一分亲情,走之前却语重心长地说:“东方兄弟,男子汉是该以事业为重,不过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知道你因为何事将身边的女人赶得一个都不剩,不过你既然不想娶妻子,就生个儿子吧,九泉之下,你的父母才能安心。” 他以为东方一心扑在事业上,对风花雪月之事不感兴趣。但只要是个健康女人,生个儿子总没问题,从教乐坊挑选就行了。这也费不了东方多大事。何况这个教主当得也太孤独了些,总坛上竟只住着他和郑东两人。他不过是顺口一提,说完他就拍拍屁/股走了。哪想到却引起东方一番心事。 东方自从决定和小亭在一起开始,他就没想过再娶妻子,他曾答应过不会让小亭作妾,就会说到做到。不过,他确实有一快心病,做为一个这时代的正常男人,开枝散叶子嗣传承是必然的责任,他东方不败虽然不尊礼教,说到底这么多年沉浸在他骨子中的思想也不会变。对父母的记忆虽不多,也足够印象深刻,小时候他娘最爱将他抱在怀里感叹:“什么时候我的柏儿也做爹爹啦,娘就也像这样给你带孙子……” 这几年他祭祀父母时,也下意识的一个人去。 东方一路走回,也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入了内室见小孩竟然还没醒,看着他香甜的睡颜,竟不觉时间流逝,直至东方泛白,东方不败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柔地将小孩拥入怀中。 郑东感觉到熟悉的热源,下意识地向他怀中拱了拱。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熟睡。 第二日,东方神色如常,昨日的事对他之字未提。 六月初三,郑东生日 一大早就被从被窝中挖起,忽然又接受别人服侍穿衣时有些不习惯,不过郑东只是默默地忍着,谁让他一生只有这一次冠礼。这些衣饰之繁索,远不是他日常衣物可比的。 本来教中男子的冠礼该在家庙举行,不过,这里没有他们杨家的家庙,就该去教中的宗祠。东方却将地方选在了日月神教的总坛。 这个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家伙!算了,郑东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过不久他就要和师傅出山游医,不用时时出现在神教,平日又深居简出惯了,惹不了多少眼的。他到不怕别人找他麻烦,而是担心自己在别人眼中恩宠太过,让东方一干手下心生不满。 正在出神时,外面忽然响想丝竹管乐之声,清扬缓慢如袅袅春烟,半随着繁琐古韵的祝词传了进来,郑东听出那是大长老的声音。在教中德高望重,已经不理俗事的大长老,不知道东方用了什么办法请他来主持仪式。 音乐之声更缓,郑东知道是该他出场了,刚走进大殿,数百双眼睛齐齐望过来,被探照灯般注目的感觉让他浑身燥热,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下来,找回当年主持公司年终晚宴的感觉。摆出一副肃穆端庄的样子,不急不缓的走到大殿中央,向到场各位施了一礼。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大殿宛如被瞬间抽光了空气般,一时间,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听得见。郑东没有发现异样,东方却坐在主位上放轻了呼吸,他一直知道小亭容貌不俗,他却从不打扮,在男人中也是少见。 每日都着一件素色的袍子,或干脆穿着练功弄药方便的短衫,头发也是懒懒地绑成一团,如今华服加身,长发披散在肩上,衬得肤色更是滑如凝脂,眉目如墨玉般明亮,少年的身形坚挺而立,目光澄如碧空,整个人静雅如竹。怪不得看呆了众人,连东方也惊艳不已。 扫了圈众人的反映,东方的眸光暗了暗,提醒大长老仪式继续。 众人才回过神来,用轻咳或赞叹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相互揖让后各自归位就坐。郑东也按照事先熟悉的流程:来到蒲团前坐下,接受大长老走的祝辞。大长老高声吟颂着,郑东做垂目敛容状倾听,其实他根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东方说过,这不用他回话,他只要听着就好了。冗长的祝词后,大长老拿起托盘上的梳子,正要给郑东梳头加冠。 “等等!”众人看向发声的方向。东方在众目睽睽下总下高位,走到相对而座的东方和大长老身旁,对大长老笑道:“让本座来吧!”说罢接过郑东顺如丝缎的长发,在长老让出的座位上坐下。以手为梳为郑东绾发。 郑东能感到他的脂腹穿过头皮时带起的麻痒,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能躲闪,只能有走些气闷地瞅着东方不败,心道:“好好的一个流程,你干什么非要来搅和!”他虽背对着众人,都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那些带着火花的目光。东方又为他加上那顶青玉冠,目光温柔地滑过郑东的眉眼,这才起身回座。 郑东起身向着父亲和师傅的方向拜下,然后跪直聆听两人的教诲。在两人说完后,答:“儿虽不敏,敢不}承。” 大长老续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表字正东。”话音一落一片哗然。下面小声议论:“杨总管地位再高,也越不过教主去,取正东二字,恐怕不合适吧!”下位者要避开上位者的名讳,东方上位后,教里名字中带‘东方不败’这四个字的都自动改了去,如今见有人敢明目张胆的用,在坐众人真的大为惊骇。 东方的耳力不凡,怎么会听不到他们的‘窃窃私语’,抬手阻止众人的议论,淡淡问道:“众位对本座起的名字可有异议?” 一句话,堵得那些本来有议异的,都瞬间没了声音。教主既然都不介意了,他们跟着操什么心呐。能进入总坛的都是人精,连声夸赞教主英明,总管大人福厚。多数人都能想通,这是教主借此再次点明总管的特殊地位,他们若是再不开眼就只能怪自己了。特别是曾出言离间两人的关文不停地用手背擦着额上冷汗。 不管众人心里如何五味杂沉,这场日月神教前所未有的冠礼,已在郑东和杨父的至谢后,宣布礼成。 教主居 郑东一边打点行囊一边努力无视,总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东方教主。自冠礼那日后,不知为什么,师傅见了东方总是吹胡子瞪眼的,师傅本是方外之人,借黑木崖一住而已,并不认为自己归这个教主管,对着东方也没什么压力。且因着他和郑东的师徒关系,东方见到师傅时,也总是多一分尊重。可那日后,两人却像杠上了一般,开始争夺起他的注意力,这一老一少,竟都不让他安生。好在今天要离教了,再折腾也就这一会儿而已。 他知道东方对他的出行多有不满。自己也有些后悔了,不舍将他一个人留下。可是事到临头,师傅已在外等着了,这一遭是去定了。大不了以后都和东方在这山上耗着。他再一次温言保证道:“我保证每到一个地方都给你写信,最长半年就回来。” 东方犹自讨价还价道:“至少五天一封。”既然自己早没反对,现在后悔就是不可能了,再不情愿也得放手。 不过,让小亭下山一段儿时日也不是全没益处。既行了冠礼,就代表可以娶亲,以他的身家容貌被盯上,实属必然。这样让他避避风头也好,自己可以在他回来前,将同他年龄家世相当的女子先处理好,省得日后麻烦。 郑东扬眉浅笑,眼底的笑纹一层层荡漾开,犹如破冰的湖水,平静却暗含着很多感情,轻道:“好。”却不知这般情态,看在东方心头眼里又是一番美景。 郑东又将家里的常用药材书籍的位置都告诉他一遍,怕自己不在家时,东方想用而找不到。又补充道:“还有我那片药蒲,你安排个精细人打理,前几日新栽的的幼苗,我寻遍了全崖就那么几株,金贵着呢,你要好好……唔!” 东方心不在焉地应着,终于近乎粗暴地吻上那张开开合合的小嘴,在受到消极挣扎后,还意犹未尽在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郑东惊讶地瞠大眼,不敢置信东方竟然幼稚地将他的唇咬破!他一会儿就要出去见人,这个伤口要怎么解释? 罪魁祸首竟然还在那示威般地向他呲牙而乐。郑东觉得额上的青筋正在一突突地跳,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个人完全能照顾好自己! 60、第60章 没有接受东方带着侍卫上路的提议,郑东只收拾出一个小包裹,里面除了两件换洗衣物就是金针等行医工具。一人一马同师傅三人会合。他又不是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一应生活起居习惯了不假人手,这几年功夫也没扔下,内力一直稳定增长。虽然不是多刻苦,但他习的那些武功都相当高明,也能让他跻身于一流高手行列。所以这世上能打得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更不用说他将轻功练得出神入化,就算是东方,在轻功方面都对不是他对手。所以人身安危完全不须担心。他一个深居简出的小青年,也不会结下武功高强的仇家,就算有冲着东方去的,也从都没将他放在眼里过,也许是他的外表太有欺骗性。 幽静的山道上,一辆马车轱辘辘地前行,旁边还拴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那骏马时不时地打个鼻响,骄傲的样子似在鄙视一旁拉车的马们的慢速度。赶车的两个小童正低声聊天,偶尔才会挥一下鞭,懒洋洋的样子不像是在赶路,更像是在郊游。 这样悠游在山间,听风动鸟鸣,蝉噪蛙唱,也别有一番滋味。伴随着马蹄踏地规律旋律让人昏昏欲睡。 这量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内里自有一番光景,公孙让本就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这次同行的还有他的宝贝小徒弟,自是将车子好好布置了一番。连着车壁的格子里各色小吃,点心都带了不少。除了带的药材外,还带了很多靠垫。让人不论是坐着卧着都很舒服。 此时的郑东正左手点心,右手书籍,和在黑木崖时没有两样。也没有什么几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情怀,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想到自己原来还有那么一个归处,有个人在那个家里等着他,就会不自觉地嘴角微翘。 他的师傅公孙老神医正形象全无地卧在另一边的榻上补眠,也难为这么一辆车里竟装下了两张软榻。这一路上,他们停留的地方多是村庄,这一行又不为扬名,而是找各种疾病让郑东练手。那种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多得是有常年固疾的人,最合适做他们的目的地,而事实上,经手了几十例病人,他也确实受益良多。师傅对他的表现虽然没出声夸赞,但是眼角眉梢的开怀是显而易的。 昨日师徒两人给那个村的一个老年人治腿,直到很晚才睡。听到传来的细微鼾声,郑东抬手将一块毯子盖到他身上。师傅虽然身体很好,到底是七十岁的人了,精力和他这半大小子不能相比。他岂会不知师傅的用意,再次出山奔波,不过是想亲自带他出师而已。 郑东正在推演书中的一个药方,冷不防马车骤然停下。他眼急手快地抄起一块软垫挡在了公孙让和车框之间,自已却因惯性惨遭撞头。嘶,郑东吸了口气,摸到一个大包。公孙让也因这下颠簸而醒过来,询问似地望向郑东。郑东示意师傅稍安勿燥,掀起车帘后却愣了。 十几个彪形大汉手拎着长刀,一副狼盯上肉的绿晃晃眼光,此时正直刷刷地盯向露出头来的郑东。小三慢腾腾地回过头来,“少……少爷,打……打劫!”郑东嘴角一抽,我知道这是打劫,可你那惊喜加兴奋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果然是么多天来只走山路把这孩子憋傻了吧! 为首的大汉愤怒于被抢了台词,高声道:“打劫!打劫!把车子和女人留下,老子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旁边的一个人自郑东出现后就不错眼地盯着他,补充道:“这个小哥也留下,给老子做压寨相公!” 车里传来一阵闷笑,公孙让自言自语:没想到他家徒儿行情很好。郑东只觉得自己被打击得快出内伤了。现在的山贼竟然还强抢民男,亏他还一直不敢将和东方的关系宣之于众,原来连山贼都搞耽美,看来他还是太保守了! 郑东正色,真诚地向说话那人道:“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一句话将一群目露凶光的山贼窘住,他们打劫了这么久,还没遇见过这么郑重向他们赔礼道欠的。为首那人率先回过神来,喝到:“少费话,今儿我二弟看上你,你就也一同留下吧!剩下的人快走快走,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郑东心下好笑,刚要开口,就听山径另一头,未见人,先闻声:“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公然打劫,还有没有王法了!”两匹高头大马载着两个青年疾步驶来,观那两人都是一身劲装,腰佩长剑,看起来都是习武之人。当先那人话音才落,人已经纵马冲到了山贼和马车间,竟是有相护之意。 郑东挑挑眉,看来老天是不想让自己松散松散筋骨。如厮普通的一天竟然同时碰到山贼拦路和英雄救美呀! 对面的贼头见势头不对,已恶狠狠喝斥道:“休得多管闲事!” 唯恐失了热闹的小三小四也劝道:“是啊,是啊,刀剑无眼,请大侠不要插手吧!” 那人一听,以为是苦主怕连累他,更是打了鸡血一般,横剑将马车隔在身后,大义凛然道:“路见不平,岂能袖手旁观!来吧!”说着弃了马执剑上前。 山贼们见他先出手,纷纷发出呐喊冲上前来,和那两人战成一团。郑东这时下了马车,小三眼带兴奋地看着战场,期盼地望向郑东,:“少爷,我们也去练练?”郑东看了一眼也越越欲试的小四,淡淡道:“精力这么旺盛,不如一会儿我陪你们练练。”这两小孩估计就想挑软柿子捏。果然两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郑东摇摇头,不懂为什么热爱和平的师傅怎么受得了这两个‘不羁’的药童。 那两位拨刀相助的大侠武功还不错,他们两人没到一刻钟就放倒了十几个山贼。公孙让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山贼而已。听了两句外面的声音,已判明形势,又对小徒弟盲目放心,早又睡过去了。 小三不屑地小声嘟嚷:“要是我们出手,准能更快,害得少爷新配的两味药没有练习对象。”小四在一旁点头咐和。 郑东捉摸着,这个天外飞来的人情既已欠下,不防大方一点,待那两人将人全放倒后,拱手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那青年来回打量了郑东几眼,忽然不确定地道:“你是……杨莲亭?”郑东略微诧异,在记忆中翻找这张几乎完全陌生的脸。 青年见郑东困惑的脸色,犹自兴奋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唐窕啊!” “啊!”郑东这才在记忆的犄角旮旯翻出了这人的名字,想起几年前遇到的那波法国使臣,还因此得了一对金银怀表,那时的可爱少年已经长大,怪不得一时没认出他来。笑道:“你的法语学得怎么样了?”他可是记得这人那时还缠他教过法语呢。 唐窕英俊的脸上泛起红晕,摆摆手,“学得不好,杨兄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指点我一下吧!”其实并不是学不好,他从小就对语言很有天赋。十五岁时就通晓了三门外语,那次硬磨着父亲让他跟着一起去接使节,没想到自己得意的几门外语竟一种都没用上。还是意外出现的一个小孩解决了他们的困境。小小的少年,淡定从容的样子,在他心里就扎了根,走前还半撒娇地和那个孩子约定,要向他学法语。谁知,这几年下来,一等就成了空,他也再提不起兴志向别人学。想到这儿,他不禁有点委屈,“怎么也不见杨兄来京城找我,难道一直没去过京城?” 郑东笑道:“嗯,这是我第二次下山,没想到还能和唐兄偶遇。” 唐窕眼前一亮,这么说,他们真的很有缘分。心情顿时由阴转晴,刚要接口,却惊道:“小心!” 郑东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微微侧过身,避开脑后挥来的那把长刀,伸出两指,轻松将带着巨大冲力的长刀夹住。微一措手,几十斤重的钢刀竟应声而断,断金之声响彻整个山谷,那刀前一段被冲力弹得横飞出去,正钉在还在躺在地上还小动作不断的贼头的右手上!贼头疼得冷汗直流,见郑东扫过来的视线冰冷入骨又把尖叫咽下,只觉遍体生寒。这下他彻底不敢做多余动作。 那山贼看郑东是少年模样,又接到老大的指示,就想着偷袭,不料却是踢到铁板。又被唐窕泄愤似地侧踢出去,正趴在地上鼻血横流。 郑东冷眼扫过地上的一众障碍物,冷道:“还不快滚!”山贼们见老大被削,再不敢上前,面面相觑许久,继而转身朝山下没命逃去。 小三嘲道:“这点本事就敢出来打劫,还没被人打死,就先被人笑死。” 唐窕看到现在哪有不明白过来自己自作聪明了!原来这个少年看起来瘦弱,其实本事比自己要好。有些讪讪地开口:“那个,小亭,你们要去往何地?我正要去前面的吉安城,不如同行?” 郑东对他自来熟地叫了自己的名字不置可否,反正也算认识的人了吧,叫名字也没关系。他们的药材消耗得差不多了,正要去附近的城镇补给。就答应和唐窕同路。唐窕得到肯定的答复明显很开心,开始给郑东介绍一直跟在他身过却沉默寡言的侍卫唐晓。又和他说起京城的风俗见闻,郑东在山中呆久了,也愿意有个人说会儿话,就不再坐马车,而是牵过小白同那唐窕策马而行。 小三在一旁却有些不高兴了。这人真是讨厌,先是抢了他们的乐子,现又厚颜和自家少爷攀关系。什么京城的富家公子,也不过如此! 61、第61章 一行人到了吉安城安顿下来,唐窕才发现原来马车里竟然还有个老头。恭敬的问候之后,才惊觉这老头竟是自己此行目标——公孙让!他真是又惊又喜。原来他家母亲得了重症,他父位高权重,请遍了宫里的太医都医治不好,这些太医得罪不起唐父,怕唐母就这样死在他们任上。只得硬着头皮推举出个有希望治愈他的人,推来推去,一至认为非享誉大明的公孙神医莫属。 唐窕为母奔波,千里迢迢开始寻找神医行踪,却几个月来无果。公小让回教参加郑东的冠礼,别人又不知道他的家在日月神教,当然找不到。这两个月来和郑东一直哪偏往哪走,山林湿地,与世隔绝,更没人能找到他。唐窕能碰上,真可谓天降的运数。如果他与郑东不认识,或者当完大侠就走人,即使两方有过交集,也会错过。 唐窕正开心母亲有救。公孙让却皱起了眉头。只剩师徒两人时,才说出自己的忧虑,京城里有他不想见到的,所以发誓不入京城。而人家儿子为母求医这番奔波也不能白费。结果就是,只能郑东代师行医了,两人的云游小同盟只能提前拆伙。 晚上回到客店间,郑东提笔给东方写信。告知他碰到的一个熟人,并要改路线先去京城一趟。出的之前两人约定的五天一封信,在深山老林里根本无法保证。又联系不上教中兄弟,郑东只能叫出一直跟着的暗卫送信回去。他知道暗卫和东方自有一套联络方法,自己的消息准是以另一种方式源源不断的传了回去。 信中无外乎是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有一些心得。他这人不会说什么黏腻腻甜言蜜语,写出的信自己看了信都觉枯燥乏味。东方却每次回信都是长长的一封,将他的生活索事,乃至吃饭的热冷都事无巨细告诉他。连带郑东也就跟着鸡毛蒜皮起来。其实两个人同居时的相处,话也并不太多。多数时候是各干各的事,抬头间又能见到另一个人就在眼前。那样相依相伴,气氛却异常和谐温馨。 郑东以前常听说每个人都是一个半圆,而爱人就是契合自己的另一半,两个人拼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郑东到觉得他和东方两个都是完整的圆。不过以爱为名交叠在了一起。 其实,他们的世界观是完全不同的,东方不败一心统一武林,做中华大地上这片广袤武林的盖世之主,郑东心中则只有自己的小日子,没事种种草药,医两个病人,在乎的人都能平安喜乐,再也没有别的追求了。和东方一比真的很不知上进,这样一个人却为了东方放下心中的宁静,参和到他的事业上去,大肆搂钱,当然,郑东他甘之如饴就是了。 黑木崖 东方不败面沉如水地看完信,顺手捏碎了一旁的红玉震纸。下方几人噤若寒蝉,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自己脚面。教主从两个月前就开始情绪不稳定,下属们也少有不被殃及的,多天锻炼下来,他们已经学会了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尽量减少存在感,最好顺着地缝消失。 东方想到小亭身边又出现个见鬼的唐窕就心里憋闷,那小孩还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的独身和人家同去了,东方想到这就气得牙痒痒。公孙让看着仙风道骨,没想到竟是个不着调的,几句话就让人骗走了徒弟,亏他还那么信任地把小孩交到了他手上!身边除了一个影卫竟然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东方越想越心凉。 王宇环顾四周,将众人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默默道:“小亭大少爷,您快点回来吧,把教主领回家去,不要在这里吓唬人啦。”他见教主的威压已经彪得差不多了,不得不开口,谁让下面几个人都是他代管呢!试探着问:“教主,这三个月的商铺明细,您看得怎么样了?” 郑东早就将前世的财务报表运用到神教的产业中,底下的管事也都习惯了这个记录的模式。一目了然,又最大的限制了作假的可能。私下对提出方法的郑东又敬又怕,都不敢做小动作中饱私馕。当然,他们的薪水也绝对的丰厚,比之高官厚碌的朝庭大员只多不少。 东方闻言把视线移到一最上面的一张折子上,那一长串数字看起来即陌生又熟悉。以前都要自己对账的,可是自从小亭接手后,哪还用他再看这冗长的数字啊!只要看看库进账的银子就行!到底是谁又将他置于这种境地的? 东方压着性子处理完政事,打发掉所有人后,马上招来他的暗卫长吩咐道:“派两组暗卫,保护亭少爷的安危。” “是!”心里却在暗暗讶异,暗卫里素质最好的人就一直跟在亭少爷身边。主子怎么会又大张旗鼓地调人手去。不过他在东方身边呆久了,早习惯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去执行,从不过问主子决策的原因。暗卫长下去后就让最得力的两组人手暂停了手上的工作,给调到郑东身边。 东方结束了议事后,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一方凉亭。看到一个妇人正带着两个女孩在吃点心,时不时的还用手帕去擦孩子们脸蛋上沾的碎屑,两个小孩亲昵地依偎在那妇人跟前,东方认出那人是曲长老的儿媳妇。 好一副天伦之乐,东方冷笑。这黑木崖上发生的所有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当然也包括任大小姐在曲家的情况。据报他已经彻底将自己当做是曲家的孩子,不仅和曲非烟同进同出,更是以她的母为母,以她父为父。这样看来,血缘也不是什么不可代替的东西,只要适当适时的给予关爱就能起到同样效果。他又何必自寻烦恼地想着什么让亲生孩子继承香火! 他想来想去这件事根本就是一场死局,如果他敢背叛,不论原因为何。以小亭那个性子,也许不会跟他闹起来,却会再也不肯跟他形同陌路。 他怎么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天地之大,他东方不败只得这一份真情,怎么敢肆意挥霍。他自小聪慧,在无父无母的环境下长大,如今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得来的。看人自然比别人都透彻。这个世界上,别人看到的都是缀在他身前的各种形容词,只有小亭一个人不因他的身份地位,不因他的容貌武功,只因他是他爱的人,才愿意和他相守在一起。 那么,这人是男是女,能不能传宗接代又有什么关系。百年之后,不论是碧落黄泉还是烟消云散,两人再携手同去罢了。 想通了的东方教主只觉自己胸中的一口浊气随云而散。心情大好地回了住处。最先去看仆人给药圃除草施肥,这已经成了他一个日常工作。他可没忘小亭之前的嘱托,又嫌弃下人们都笨手笨脚,最后干脆自己挽袖跻鞋亲自动手。东方辛勤劳作半晌,学着小亭惯用动作擦擦不存在的汗水。甚为骄傲地看了遍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药圃,这很简单,不是吗? 众仆人缩在墙脚默然:教主,难道……您还没发现被您铲到路边的不是杂草吗? 这厢去往京城的官道上,快马扬起烟尘,三骑并驾而行。小白真的是匹千里良驹,快跑起来,能将那两人两马远远甩下。除了第一次,郑东放纵他疯跑了小半天后,都把速度控制得和唐窕两人一样。 时至中午,前面刚好有一片山林,三人下马休整,唐晓将马牵到小河旁喂水。郑东在上游洗了把脸,想着打点什么野味加餐。刚好头上飞过一群飞鸟,他瞄准最肥的两只,瞬间出手。唐窕错愕地看着掉下来的两只鸟,他没看错的话,小亭手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吧?那这暗器,不会真是暗气吧?反映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将疑问问出口。 郑东耸肩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做到以气为器,不过,我手里确是拿了东西。”说着摊开手掌上面的水珠,使它在唐窕眼前慢慢变成薄冰。这时,唐晓也走过来,一脸惊奇地看着郑东。郑东挥手将薄冰弹飞,没入不远处抖动的草丛间,唐晓走过去,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手腕粗的长蛇,已经彻底没了声息,任两人折腾半天也没找到伤口。 唐晓忽然想起什么,惊道:“这难道是生死符?!”唐窕也惊愕地看向他:“什么?你是日月神教的人?”得到郑东肯定的答复后,唐窕不知道为什么,竟觉一阵失落。原来以为他只是神医的小徒弟,常年在山中,不见尘世,可以和他结伴好好玩玩。可是日月神教这么大的来头,怕是自己驾驭不了,更得罪不起的。 郑东从没想隐瞒自己的来外,只是他们没问而已。他也有疑问:“生死符在江湖上很出名吗?” 唐窕现在更相信他是第二次下山了,苦笑道:“岂止出名,江湖十大暗器排名第一的就是生死符。” 看到郑东困惑的神色,便解释道:“东方教主的生死符一现世,就力压以前排在暗器榜榜首的孔雀翎,高居第一位。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它的威力有多大,取材又简单。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郑东颔首,原来东方已在人前用过了。其实世人还不知它真正的威力,不然唐窕的语气绝不会这么平静。生死符的可怕之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发作之时,一日比一日厉害,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任何意志坚定的人在它面前都轻易溃不成军。天龙世界的魔头丁春秋就是个好例子。何况,这个世界上能够控制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控制了一切。 唐窕小心地看着郑东的脸色,忍不住问道:“小亭你是怎么会这门功夫的?” 郑东实话实说:“家里人教的。”确实是东方先学会了才教给他。 唐窕更想知道他和东方不败的关系,不过见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也就揭过不提。几人考了新鲜的野味饱食一顿,就继续赶路。不过两人看郑东的目光好像多了点别的什么。郑东因此行只为救人,所以心无旁鹜,对两人的态度并不多理会。 62、第62章 郑东他本性冷淡,不欲与人深交,又因唐老爷的身份特殊,自己身后还代表着日月神教,若迁扯过多,恐怕会生出些事端。既然他的工作已经完成,就不愿再住在唐家。他医好了唐夫人,婉拒唐家人的再三挽留,住到了客栈里。 离约定回教的时候尚早,他又不知师傅走到了何处。郑东也不急着离开,既然来了,就顺路领略一下百年前的国都风光。 郑东吃了些客栈供应的早餐,径自出门。随意在古色古香的北京城里走。沿街的商铺众多、百姓熙熙攘攘,一派繁华景象。这里能看到西域的葡萄酒和香料、来自岭南的水果、江浙的宣纸和大麦、北方的骏马等各种货物。 郑东进过几家铺子看过。不论他消费多少,或者只看不买,店中的伙计都一副笑脸相迎。郑东暗道果然首都的面貌是别处不能比的,店伙计都能做到一视同仁。不仅留住了客源又让人心情愉快。熟不知他穿衣服饰上虽然不花哨,却都是用最好的料子做的。诺大个总坛上只有他们两个主子,徐管家自然是面面俱到。知他的性子不爱张扬,随身的东西就只能在细节上下工夫。衣物总是被最好的绣娘绣上隐秘的同色花纹,只他身上的一件外衣,就要一个机房的人工作一个月。郑东头上绑发用的丝绦到内衣鞋袜,无一不是精工细作的巧物。 京城这个地界王孙子弟遍地都是,富贵荣华衬得珍珠如土,这些店家也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晶,看到郑东的衣着气度,只也为哪个王孙贵戚家的小公子。哪里还会怠慢,小心翼翼地陪笑着才是正常的。 郑东一边闲逛着,一边选些小东西给东方和父亲当礼物。直到在一家店外闻到扑鼻的香味,才觉得腹中饥饿。他入内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了一碗面和两盘卤菜,一边吃一边看窗外的风景。 这碗面味道出奇的好,面条柔韧,汤汁鲜美,特别是肉酱带着浓浓的香味。郑东慢条丝理地尝了尝,就捧着大碗稀里呼噜的吃起来。边吃还边想,回去也给东方做一碗尝尝。郑东敏锐的舌头能尝出肉酱里里的调料,有切碎的磨菇、黄花菜、海参、鱿鱼、肉末、火腿、胡萝卜、花生末……回去做一碗差不多的,也该不难。 街角的方向,几个身影一闪而过。郑东挑挑眉,继续吃面。直到面前的盘子碗都见底了才离开。这顿饭,是他离开黑木崖以后吃得最舒心的一餐了。给银子时,也大方地给了很多小费。 郑东避过人群出现在一个偏僻的巷子,对着空气说:“出来。”一道人影训练有速地出现在他面前。黑影单膝跪地:“主子。” 郑东皱了下眉,暗卫想起主子不喜欢他跪来跪去,又马上站了起来。 郑东淡淡道:“以后不用跪了,正常说话就行”,“跟着我的几波人马,是你处理掉了?”自从出了唐府他就察觉到被人跟踪,还不只是一方势力。想来他用生死符打猎这件事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那些跟踪的人不远不近地跟上来,虽然一直没对他动手,但是被人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太好。 他本来也要处理的,没想到不过吃饭的功夫,身后就已经干净了。郑东看向这个一直在他身边的暗卫,武功确实高强,如果不是知道,有时他都会忽略这人的存在。不知自己和他交手有几成赢的把握。不过,这个暗卫不到他生死关头,是从不出手的呀! 暗卫顿了顿,低头恭敬道:“教主又派来两组人保护您,刚刚是他们出手,主子要不要叫出来见见?” 郑东摇摇头:“不用了,你安排下他们吧,我不习惯身边跟着人。”想起一事,又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这个暗卫一直暗中保护着他,却只见过几次,还是让他送信时交待一两句话,说起来,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交流。他却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暗卫顿了顿:“在暗卫队时属下的代号是一,没有姓。” 郑东有些尴尬,看来是自己疏忽了,道:“那你要是不介意,就和我姓杨吧,既叫了我一声主子,以后就是一家人,就叫杨逍吧。”天知道,他为自己同样穿到了老杨家,同在日月神教,没穿成杨逍而成了杨莲亭怨念很久了。当然,真让他换他也是不会换的,因为那里没有一个东方不败啊。不过,过过口头瘾还是好的,想到鼎鼎大名的杨左使成了自己的暗卫,就心情大好。且他的暗卫不论形貌还是身手,都不算辱没了这个名字。 暗卫杨逍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嘴角也上翘了细小的弧度,躬身道:“杨逍谢主子赐名。”郑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有些磨损的袖边,递过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让杨逍自己置几身衣物,也照看一下新被派来的暗卫。钱不够用尽管向他来拿。 既然是自己的暗卫了,自然不能再亏待人家。谁知道东方的那个暗卫队月薪是几两银子,想必更是没有出差费这一说,这样跟他东奔西跑的,总不能让人吃不上饭。杨逍恭恭敬敬地接了,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神情,日后对待郑东更是死心踏地不提。 几日后游遍了京都的郑东正要离开,在客栈楼下被唐窕堵了个正着。郑东只得再坐下陪他绪话。他看到郑东身上的包裹,惊讶道:“小亭,你这是要去哪?” 郑东放下茶杯,道:“我在京城耽搁得够久了,正要再四处去看看。”城市里有正常的医馆,就算是义诊也没有人愿意用他这个年青的游方大夫。想要提高医术,当然要去找别的病例。况且也确实该走了。 唐窕闻言神色暗然了,他这几日刚好有事,一忙完就来找小亭,没想到他却要走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好像要遗失个重要的珍宝,却不知自己的情绪是为哪般。他身为承相幼子,自小就被严加管教,对男女情事也是一知半解,更没听说过男男之间还可以有暧昧。所以他的心思,就连自己也是懵懵懂懂。 他虽失落,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更何况这次郑东进京只是为了他母亲,在苦留不住后,也就放开手。拿出一些银票,说是给的诊费,又百般叮嘱郑东日后来京城,务必到他府上。 郑东看了看,两千两,足够城市里的普通人家生活十年,既然他们家不差这钱,他也就大方地收下。看着自己行医赚来的钱,心下也是满足。 又给东方去了一封信,交代了自己的行踪,说这一路遇到的人和事,将在玉器铺子买给他的暖玉也带回去。却只字未提什么时候回去。郑东这一路上一个人,就容易胡思乱想。人生中总有很多莫名其妙地恐惧,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郑东就处于这种矛盾的恐惧当中,他忽然不想马上回去。 不是不想念的。他们两人在一起得太理所当然,从相识到现在五年多的时间,一直在一起,还从没分开超过一个月。相处得时间太长,有时候郑东会想,会不会东方只是习惯了自己。会不会是因为我把他照顾的很好,让他体会到了从来没有的家的感觉,他才跟我在一起? 这种事许多女人都能办到,任何一个可能成为东方妻子的女人都会为他做这些啊!到底东方有没有意识到?还是,再过几年,他终于想要成亲想要孩子的时候才看明白,那时自己该何去何从?是陷得越深无法自拨,还是能从容地把他拱手送到别的女人手上? 杨父对他那么好,让他怎么开口对他说,爹,你儿子喜欢男人,不可能找个媳妇开枝散叶了,您想要孙子只能自己生了。这种话他么说得出口,而这却是现实。 所以郑东为这些不为人知的烦恼,他纠结了,叛逆了,越想越乱之下,他逃避了。宁可在外面乱逛也不肯回家。 东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已经是年末了,连公孙让都回到教中,而小孩还没回来,他才开始着急。可是,之前并没有任何预兆,两人的通信风雨无阻的五天一封,字里行间也没有任何不妥。只是问及他归期时,会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跳过这一话题。东方这才知道:坏了,他家小孩竟在外面玩野了! 这一日,大长老的孙女出嫁之日,远远的东方就听到了欢庆声,他脚步一转,向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反正回到家也是冷清的一个人。不如找些事做。 大长老府上,聚集了日月神教的高层精英,大长老的身份摆在那,自从东方不败接受了小亭的建意后,对没有实权的老人们都礼遇有加。教人们有样学样,也相当给这些老人面子。府上车水马龙,不少人携妻带眷地前来况贺。东方不败的到来,更是将气氛拉向高/潮。 东方不败却是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来走一趟。前来敬酒的人却一波接一波,今日回去后,可没人送上一碗温度适口的解酒汤,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无趣了,再没了留下的兴志。脸上表情淡淡的。他正要离开时。眼前却闪进一团刺目的粉红。 63、第63章 催月红是催长老的独生闺女,从小众星拱月般地长大。没过十五时前来提亲的人就踏破了催家门槛,直到十八岁却还没许人家。不只因那些纨绔子弟她都瞧不上眼,还有个原因就是他曾对东方教主惊鸿一瞥,从那时起芳心就遗失到了他身上。不过她一个闺阁女儿,再没有机会见到教主。今日能在好友的婚礼上遇到,怎么叫她不兴奋! 催月红想接近东方不败的心情终于战胜了她那点羞怯之心,娉娉婷婷地走到东方不败面前,玉手执起一杯酒,娇声道:“教主英武不凡,月红心中感佩,在此敬您一杯!” 东方不败见眼前人是个不认识的女人,想来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就耐着性子抿了口酒:“月姑娘,你有事吗?” 催月红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出生在神教,想来还从没碰到过叫错她名字的人,垂头道:“小女子的父亲是催长老,教主叫我月红就好。” “嗯”东方不败有些不耐,今日喝了不少,又是两三种酒混合着喝,这样最容易醉,他的头已经隐隐作痛。 催月红见东方似乎对她没多大兴趣,和平时对自己殷殷勤勤的男人们的态度截然不同,不禁暗暗着急。毕竟能见到他的机会不多,她几年来才等到这一次,绝不能白白放过。一咬牙,红着脸道:“月红,月红虽是蒲柳之姿,也知仰慕教主才德,愿意侍奉在教主左右,请……教主成全。”声音越来越低,不过在座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东方不败一直是众人焦点,众人就是同别人说话时也留了三分精神关注着东方不败。 催月红自以为说得隐秘,其实在坐不少人都将她的话听在耳里。有的暗暗佩服这姑娘的勇气,有的噙着讽笑等着看她热闹。催长老看到女儿的行径暗暗着急,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当着掌上明珠的女儿,敢去招惹教主,这行为无异于撩虎须。她一个女孩家哪里知道教主喜怒不定。只怕是被他的俊美的面目迷了心。催长老已经感觉到,平时同他有摩擦的几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大厅虽还是吵嚷,众人都心不在焉地应对着,耳朵却竖起来。等待东方教主的反映。 东方不败早年也是风月高手,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他看着面前这张艳丽的脸,忽然间兴味索然,连应付的力气都没有。淡淡道:“月红姑娘,本座不喜欢女人。” 催月红脸上的红晕未退,一时没反映过来他的意思,“什……什么?” 大厅一时陷入兵荒马乱的局面,童百雄一口酒全贡献到王宇的脸上,清雨的筷子错手插到了其父的手背上,被戳出两个血洞的清长老却毫无知觉,桑三娘被自己的衣裙绊倒显些摔毁了细心保养的容貌,众生百态,不一而足……短暂的混乱后又马上恢复平静,大厅静得针落可闻。 东方像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反映,在一片寂静中,还是专注于和自己说话的催月红:“本座不喜欢女人,所以不用你侍奉左右,你听不懂吗?”东方看了她一眼,那眼光并不严厉,却装满许多耐人寻味的复杂意味,令她隐隐的有些惊惧,不敢再说。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一时凝滞起来。催月红脸色惨白,这无论如何也不是她要等的答案,教主怎么可能不喜欢女人?她明明打听到他几年前还有几房小妾的!是了,几年前,现在他只和杨总管住在一起。杨总管?! 心念电转间,她竟不受控制地尖叫:“是杨总管!是他对不对?杨总管竟然是你养的男宠?!”在她开口的瞬间众人就觉心头一跳,可是还没人来得急赌住她的嘴,这丫头就冲口而出了足以她死一千次的话。 东方不败眼瞳危险的收缩,一手掐住了这个声音刺耳的女人的脖子,手上收力。冷冷地开口:“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侮辱他?!”再美的脸上,配上那种胀得通红的扭曲表情,都不会美了。这一瞬间,催月红就难看的厉害。她两手试图掰下那只捏住她脆弱脖子的利器,可她的力量在东方不败面前却如蜉蚍撼树,徒劳无功。 众人都被突然而来的变故吓在当场。爱女心切的催长老最先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膝盖磕在大厅坚硬的石板地上,求道:“小女还不懂事,请教主手下情!”这一声惊醒了众人,‘扑通’之声不觉于耳,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只有清风扶着快要晕倒的杨父突兀地站着。 东方冷冷环顾四周,对上杨父复杂的眼神,手一松,那女人滑坐在了地上,她猛吸气填补缺氧的心肺。众人得不到吩咐,不敢起身。大厅上还是只有那个女人的喘息声,催长老见女儿得救,也险险隐住颤抖的身形。 东方不败淡淡而立,看上去英挺俊美,但目光冷冽,一双黑眸仿若幽潭,又淡淡地扔下一颗炸弹:“如果谁再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有辱他的话,我会让他/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杨莲亭不是什么男宠,他是我未过门的夫人!”目光转向杨父,却带上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软弱:“杨堂主,明日我会上门提亲,希望你能同意我和小亭的婚事。”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长老府。留下众人大眼瞪小眼。回过味的众人,看向杨父的目光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同情,不过也只敢隐晦地打量。 当郑东身处庐山山寺的钟声中时,绝对想不到,他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已经开始了他们俩关于他的第一次会晤。 杨父一直在昨日的打击中没缓过来,一如做梦一般。他记得东方不败说今日要过来,反正现在全崖上的高层都无心办差,杨父干脆自行放假。还不到巳时,东方不败就到了。他规规矩矩地行了晚辈对长辈的礼,身后还跟着长长的一队抬着聘礼的队伍。抬着聘礼的侍卫们知情识趣地弱化自己的存在,将高大的身子都缩到干墙跟,教主的热闹可不是谁都有命看的。 杨父看了眼那些刺眼的大红礼盒,压下心中的熟悉感,沉着道:“你跟我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和东方不败说话。东方也不在意,跟在杨父后面进了书房。一进门东方就开门见山:“伯父,我和小亭情投意和很久了,这次我就是来提亲的!请你答应我和小亭的婚事!”他聪明地没提‘娶’字来刺激杨父已经衰弱的神经。至于是嫁还是娶,很明显了不是吗?他才是出聘礼的那个。 杨父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 东方措辞严谨地将两人的感情史详述了一遍,这腹稿他昨晚已打了一遍。能张口就来:“……所以,伯父,我们已在一起五年,他怕你反对一直迟迟不肯开口,反而逼得自己精神越来越差,他不堪压力甚至不敢回家……你也看到了这些聘礼眼熟,其实在五年前,我就往府上送过一次,那次是管家误会了我的意思,用错了包装,小亭怕您起疑匆忙把那些盒子换下。今日我郑重将聘礼再次送到府上,望你成全我们。” 杨父听完一下子摊软在椅子上,一夕间老了十岁。想来小儿子这些年来也是过担惊受怕,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是失败,这么久竟然都没察觉出儿子的心思。杨父道:“有我的错,我没给他好影响,他从小便失了母亲,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出现,才走差了路,爱上男人。不过,我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你们两个男人要结成夫妻,日后必然要面对巨大的压力,你们要考虑清楚!” 东方见杨父松口,就知这事就快成了,他没想到杨父这么好说话,他还准备了好多说辞使自己达到目的。“我和小亭这些年来一心钻研武学,已小有所成,将来如果他愿意,可以收养个孩子来继承我们。或是伯父你这边有亲眷的孩子,我们过继也可。”潜台词是我们二人都不会为了子嗣和女人生下孩子,你可以死了这份心。 杨父闭上眼,平复自己内心波澜。东方体贴地没有打扰,待杨父睁开眼睛时,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他做了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个决定:“既然你都有定论,我也不多说,小亭若是同意的话,就随你们去吧。” 话音一落,东方不败终于喜形于色,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多谢岳父成全!” 在他心里,小亭定是一万个愿意嫁给他的,所以他直接筹备起婚礼事宜。杨父对他的快动作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快。不过事已成定局,全教上下,都知道了教主大人要娶教主夫人了。 郑东从一个偏僻的村落义诊出来,要进入下一个小镇前,口渴便在路边的茶寮坐下,刚端起茶杯沾湿了唇角,就被一句话惊掉了茶碗。那句话是“你听说了吗?日月神教的教主要成亲了!”临桌的人原来还在热闹的讨论,听到杯子碎裂的声音都向他的方向看过来。 郑东面无表情地回头,对着刚才说话的那人木然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那人见郑东板着脸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虽然身板没有自己宽,但就是对郑东的眼神发怵,老老实实地说了:“听说,听说东方不败要成亲了,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十,这事儿城里都传遍了。”日月神教的消息不只在江湖上流传,他这几年来施粥赠药搭桥铺路,在民间的声望很好,听说神教的教主要成婚,不少受过他们恩惠的百姓还想送上礼物呢,所以这件事已不是秘密,大城小城地传开了。 64、第64章 郑东头脑一片空白,不去管对面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的那桌人,起身往城填的方向走。他已经走出很远,伙计才发现他没给茶钱,哪里还有踪迹可寻。 却说郑东翻身上马后,向不远处的城镇狂奔而去。勒马停在一家带月字的商号外面,他稍一犹豫,不是进去了。他任店家殷勤地介绍各种布料,只在店家停顿的时,指着一件嫩黄布匹似不经意的问:“这种云锦为什么卖这么便宜?”老掌桂的褶子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公子惠眼呐,这种云锦原是卖十两银子一尺的,只是东家要办喜事,这些奢侈品种才会大降价,也只是到下个月初十而已,您若喜欢现在买最合适……” 郑东再也听不下去了,若这一路上外人说起的只是传言,那神教中人总不会无中生有。这些店铺的打折扣的方式都是自己定的,岂会看不出真假!也就是说日月神教确实要办喜事,东方真的要成婚了!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就像已被万蚁噬过,变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空壳。茫然无措地任马奔驰。不知跑出多远,不知过了多久,他已不辩方向,也不去理会。从傍晚直至天色全黑,马停下来,他倒在一棵大树下,痛苦地蜷起身子,呜咽起来。 直到沾到地上,他才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却动也不想支,靠着大树,黑暗中自己都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不过一定很难看就是了,一坐就是一晚上,当他昏昏沉沉地陷入黑暗,天外已经现出一丝曙光。 直到确定他失去意识,远处的树影处才闪出一个影子,黑影几步上前将郑东抱起。杨逍也是一头雾水,他负责主子的安危,并不代表他能听主子谈话,所以不远不近跟着的他,完全没搞清楚,今日主子的反常的原因是为哪般。他只能在主子睡着后,现身出来将他移动到舒适的地方。 再醒来的郑东盯着廉价的白纱床帐,发现自己在客栈里。想起昨日的种种,不禁恍然。他到是期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可是他不能自欺下去。 些时,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黑衣冷面的杨逍端着一个药碗进来。见到坐在床上的郑东,虽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严肃的面孔也柔和了一点,来到床边,端着药碗道:“喝药了” 郑东昨夜在潮湿的地上吹了一晚的冷风,加之心情大恸,绕是他身体强壮,醒来时也哑了嗓子,还有轻微的发烧。他没有浪费暗卫的好意,接过碗,一口喝干。轻道:“谢谢。” 两人之间一阵沉漠,暗卫没有像以往一样,再立刻隐去身形,而是静静地立在床边,而郑东此时也不想一个人呆着。 “你都知道了吧?”郑东问。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知晓他和东方不败的关系,这个时刻跟着自己的人应该比谁都清楚。 杨逍不语,昨晚他给主子请医看病,自然听到了那些传言。说什么教主要娶夫人,还是教中一个堂主的女儿。他不懂感情,只知忠诚。主人们的纠葛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但是他知道教主让主子伤心了。本就不善言辞的他一时想安慰却木讷不能成言,只知道呆呆地陪在屋里。半天憋出一句:“主人值得更好的。”如果教主真的娶妻的话,主人值得更好的。 郑东苦笑,不再为难这人,让他下去之前,涩然道:“你若认我为主,从此便别在给他传消息了,想来他正忙着……也顾不上这些小事了。要是你不愿意,我可以让你回他身边,再当他的暗卫,对他尽忠职守。只是再别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杨逍坚定地摇头,他脱离暗卫队跟在这个主子身边的那一刻起,教主就明确地警告过:“要一切以你的主人为准。”他是一个好暗卫,主子指示,自然听从,所以他就再没往神教传过消息。 东方不败不会想到传偏的遥言造成了怎么样的误会。他是想要用成亲这件事,让小亭早日回来。日子他都定下了,小孩总不至于在自己的婚礼上失约吧。可他千算万算,落下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低估了自己在教中人心中的震摄。 婚礼的安排是如愿的传了出去,可是结婚的对象是个男人这一点,众人有意无意地将这个给回避了,谁都没敢对外乱说。所以到了郑东耳里,只知东方要和一个堂主的女儿成亲,教中的堂主不只他爹一个人,有女儿的更多,他就从没想过那个人会是自己。 离那日越近,郑东更是走得越远,他只想远远地逃开。谁也不指望他大度地在自己情人的婚礼上送上祝福吧?他甚至动了念头:就这样游走四方,再也不回那个熟悉又陌生地方。 这一日辗转到了太湖边上,几只画舫在平静的湖面上悠游。郑东也随着游人们登上一只观光用的船。他倚着船上的栏杆,临着湖面,湿润的水汽到是让人心里平和,习惯性地望着水面淡淡出神。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忽然有人尖叫。是离他们的船很近的一只画舫,落水的是个年青女子,好多人闻声出来看热闹。“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有人扯起嗓子喊。“扑通!”有热心的人跳了下去。落水的人本能地紧紧地抓住了救命稻草,这却让救人的无法施展。两人在湖面上相持不下。十一月的湖面虽然没有结冰,还是很冷得刺骨,救人的人已经出现痉挛的症状。郑东原本一直淡淡地看着,到此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利索地脱下外衫,跳了下去。接下来的一幕让围观的人目瞪口呆,郑东以最快的速度游到两人跟前,一手一个,将已经溺水的女人和一边脚上抽筋的强壮男人,几下就轻松地带回了岸上。 此时岸边已匆匆奔来不少人,见郑东将人救上来,都围了上来,几艘画舫也靠到上岸。有人将没知觉的女子先接过去,一探鼻吸,惊道:“不好,她没气了!” 郑东顶着湿衣靠过来,探过她的脉搏和眼皮,二话不说,清理她的口腔开始做人工呼吸。众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在当场,女子的母亲,甚至惊叫出声。几下之后,那女子咳了一声,恢复了呼吸。回过神来的众人惊叹不已。没人再认为他是登徒子,那女子的家人也不停地感谢他。郑东湿哒哒的衣服被风一吹,觉得一阵发冷。身后更是毛骨悚然,回过头去,脸色铁青的东方教主正一脸阴沉地盯着他。身后侍立的王宇和清风视线落在别处,不敢看衣冠不整的郑东。 郑东不信地揉揉眼睛,以为自己是夜有所梦日有所思,那人正在筹备成亲,怎么可能跑到离黑木崖远远的太湖来?果然太冷了都出现幻觉了吗? 见那两人没事,郑东站起身裹了裹衣服,想起自己的外衣和包裹还在船上。正要抬步去取回。忽然一件大麾从天而降,还带着熟悉得让人心酸的气息。东方不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敢出来招蜂引蝶,让我逮住就不敢面对了吗?还想逃?这次要逃到哪里,你以为我找不到吗?” 郑东没注意听他说什么,只是这个气息,是他常常思念得眼睛酸痛的那人所有,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那人的脸,将还滴着水的头埋入那人胸膛,死死地揽着那人的腰,力度大得像要将东方不败勒死。 东方的胸前传来阵阵湿意,分不清是水是泪,小孩就是不肯抬头看他,让他一阵无措。小心地揽上单薄的肩,将人抱起,触手的全是骨头。东方不败眉头皱得死紧,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他大步离开湖边。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来看的是英雄救美,怎么男主角被一个男的抱走了? 跟着东方不败一起前来的王宇和清风已被教主远远地忘在脑后,他们不得不承认,教主和总管那两个人在一起时,画面很美,即使总管那时衣冠不整也不能掩盖两人间气场相合的默契,让别人无法插足。 东方怀里抱着人来到客栈开了间上房。叫伙计送来一桶热水,将人扒干净扔到了水桶中。虽然小孩光滑的身子让东方不败看得热血沸腾,他却一直忍着,只规规矩矩地给他清洗干净。好像没有看到小亭那通红的眼角。 郑东光溜溜地蜷在被子里,没办法,他没有衣服。这样和那人说话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他向床里面缩了缩,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开口:“你怎么会来?”他不是几日后就成亲吗?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遥的这里?难道是想在那之前跟自己断个干净? 东方一听这话,率先沉下脸,凶道:“我不来?怎么会亲眼见到你亲别人?杨莲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男女大防你不知道吗?” 郑东不可思意地张大眼,一时间委屈得不得了,自己明明就跟他说过人工呼吸这种急救方法,装什么不知道?!他深吸一口气:“你不是要成亲吗?还要以什么身份管我这些?” 东方不败俊脸可疑地红了一下,被一口气堵得不顺,十几天下来,一直没有小孩的消息,把他坏了!一查下来,竟然是自己这边出现了不该有的失误。负责收集情报的暗卫队长差点没让他抽死。要不是顾忌着小孩还在外面飘着,他非血洗那些不中用的笨蛋。 东方不败气势一弱,就再也硬气不起来,小孩那通红的眼角他看着就心疼,这些天来,因着误会,小孩说不定一个人偷偷伤心成什么样了。他坐到郑东床前,怎么会看不清小孩眼中依恋又抗拒的矛盾。东方只能紧紧的抱住他,抱住他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笨拙的,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要成亲,”感受到小孩的挣扎,马上道:“杨伯父已答应了我的求亲,他说只要你愿意他就同意我们的婚事。我想你必然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就开始准备婚礼。没想到山下传得新娘好像另有其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不敢耽搁就出来找你,却看到你在亲别的女人……”到后来,他也有点委屈了。 郑东仰头看着他,眼睛弯弯的眯成月牙儿:“真的?”东方的唇擦过小孩的眼角,笑道:“当然是真的,我怕你不信,还让你爹写了个条子,要不要现在看看?”说着拿出贴身保存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简单地说收了聘礼,让儿子自己拿主意。确实是杨父所写。郑东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一天来他浸了冷湖水,几日来因精神不佳胃口也不好还常常失眠。被东方温暖的怀抱,和软绵绵的被子包围,舒服又安心,就有些昏昏欲睡。哈欠连天道:“东方,好困” 东方看他小脸,怎么看怎么不够,对这小模样又怜又爱,在他脸上胡乱亲了一通,看他累得不行的样子,佯怒:“你今天亲了别人,我还没和你算账呢!”郑东眼皮都睁不开了,还在小声辩解:“我那是救人,再说,她一个女人,我又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你……”。东方对着他的睡颜吻了又吻,就这样拥着他入睡。 65、第65章(完结) 第二日清晨,细碎的阳光穿透窗户纸,在房间地板问上形成了一格格斑驳的投影,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声音渐增。郑东被东方叫醒。还有些迷糊地问:“起来要干嘛?” 东方温声道:“离成亲的时日不多了,我们得尽快赶回去,而且还要先带你去个地方。” 郑东瞬间清醒,才想起昨日种种,自己这两辈子来,是真的要结婚了?还是和自己爱的男人,绕是郑东这个三十多的成年人,也不禁有些耳热。顺着着他的话问:“要去哪里?” 东方柔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东方准备了一辆舒服的马车代步,以身体太瘦为借口,不再准郑东骑马,他也陪郑东在车里坐着。两人这一路,已将误会解开。久别重逢,又有好多体已话要说。常腻在车里一整天不出来,赶车的车夫眼观鼻,鼻观心,有时听到了奇怪的声响也从来不好奇。 离黑木崖还有两日远的路程时,东方把郑东带到了一座小山村外的,小山坡上并肩立着两座青冢。东方不败走到墓前,缓缓的跪下。郑东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东方淡淡道:“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这次还带着媳妇。”对着呆愣的郑东:“小亭,你过来。让爹娘看看你。”郑东慢慢走近,也学东方的样子笔直地跪下。 东方对着墓碑轻声说:“我以前和你们提起过的,那个我很喜欢的男孩子,他终于同意与我成亲了,这次来,就是将喜事告知二老。娘曾对我说,要找个贤惠的媳妇。小亭他做得一手好菜,家里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手上的生意都是他在管,一年就能赚上几十万两银子。他为人温和大度,对我真心真意,我猜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娘你定的标准,若是你们活着的时候能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 “孩儿已经想通了,世上最难得到的便是一颗真心,身份性别年纪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都不能阻碍我们相爱。我们以后也会相互扶持,一直在一起。你们如果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 郑东跪在一旁,心里也默默地说:“二位,如果你们真的在天有灵,一定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遇到东方,实在是我莫大的福气,虽然还是不能给你们添一个孙子,但我会加倍对他好的,照顾他,守着他,让他永远都不会孤单一个人。”两人给两位老人磕过头,相携下了山。 日夜间程赶回神教。毕竟,他们的婚期已经定下,婚礼当日,二位新人都缺席的话,可是不吉利的。他们俩不在乎,不代表初为人岳父的杨父也不在乎。 日月神教史上最隆重最特殊的婚礼如期举行。夫夫两人穿着特制的大红礼服,一个俊美,一个温雅,一齐接受众人的参拜和祝福。两人相携相伴的样子,让人一眼看出幸福的味道。 教人想到以前两人相处的种种,各种怪现象都迎刃而解。怪不得教主待总管总与别人不同,冷厉的气质,一到总管面前时,都变得让人如沐春风。日月神教的众位早释然了,有这样一个主母,要比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好了不知多少倍。再说人家你情我愿,难道挡着人家成亲不成,日月神教之人行事向来不尊世俗那些虚法,多数随心而欲而已。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为邪教。教主的家事,他们只有祝福就好了。 两人的结合不知惹落了多少女儿泪。日月神教最顶尖的两人男人,一朝成了一对,碎了一地的芳心,俯拾皆是。有那些早有预谋懂得趁虚而入的人,这次婚礼之后也顺利地抱得美人归。 ※※※※※※※※ 随后的几年,教内一片欣欣向荣,当初的小萝卜头们都长成了少年少女。教外因东方摆平了几大派的掌门,中原武林惧于东方的威势并不敢再招惹神教。又因郑东将出海赚的钱有一部分用作修桥铺路,振灾施药,神教的名声越来越好。 得到恩惠的百姓们提起日月神教和教主,都是感恩戴德。郑东玩笑着对东方说:“这钱花得值得,走到各处都能听到你一声好,比放在库里发霉强好多!”这些年赚的钱足够他们花用几辈子,他们都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没事将银子往外散散,全当劫富济贫了。 这几年,郑东一如既往地过着他的小日子,山下的武林却经历了风云变换。神教的名望可谓一枝独秀,其他教派在羡慕嫉妒神教财大气粗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钱是个好东西。他们想经商时,却总是不尽如人意,一来没那个脑子和人手,二来神教已各方都打响了名头,对那几个暴利的行业有了垄断之势。 自诩名门正派的几个大派眼见着越来越穷,将将要消失在武林这个长河中。东方吞并武林的想法,被这些脆弱的名门正派打击了。他不禁会想,我若是出面做了武林中的老大,是不是还要负责这些不成器的人那些更不成器的生计?小亭的工作本来就够多,又要行医又要统筹神教的商业,还要顾家,哪还有精力再分出来呢!他舍不得自己的爱人再为了外人伤神。所以统一武林的脚步就被一拖再拖。无限期地拖了下去。 这时却有几个二流教派悄然兴起,还组织成了一个五岳联盟,渐渐代替了原来的几大正派。算起来,日月神教早就不是邪教了,却一直和所谓的名门正派们相敬如宾。从也不掺合到他们的同盟中,却又如一只盘踞的猛兽让人倍感压力,一直没人也没胆敢来招惹。只因他有足够的实力能做到超然物外,冷眼看着中原武林的这些人折腾。 新势力的出现代表着新的利益流派,他们之间相互倾轧,也惹出了很多不大不小的事端。东方不败本来对那些跳梁小丑看不上眼,不过一件名为‘辟邪剑谱’的秘籍,到让东方有些兴志,拒暗卫呈上的情报,那剑谱竟是‘欲练此宫,必先自/宫’,这让正悠然喝茶的两人同时喷了茶。 对视一眼后,都想起了记忆里那件一闪而逝的彩衣。两人感慨一番后,并没再派人关注那个秘籍,如果所谓的秘籍真是他们所想,那此事只能算是一场闹剧。之后郑东出山行医时捡到个叫林平之的孤儿,没多在意,只是把他扔进了神教少年们该去的地方——文武堂。杨父身为文武堂堂主,到是对堂中的那些孤儿照顾颇多。 几年来,文武堂中的少年少女们学成后,都要先放到江湖上历练一番,这已经成了固定的模式。这些心高气傲孩子们有才有貌却性格不羁,总是将江湖上的水搅得越来越混。不过他们从没辱没过日月神教的教导,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引火烧身,他们也都有自己解决麻烦的本事。 日月神教总坛的一处凉亭 东方不败手持一本武学著作兴志勃勃地看着。枕在他腿上的郑东虽也拿着本书,眼睛却一直粘在不远处任盈盈陪着玩耍的两个包子身上。那两只脸颊肥嘟嘟,扑着蝴蝶的娇憨样子,逗得郑东笑弯了眼。他扯扯东方的衣袖,仰头说道:“东方,那两个好可爱,我们也弄几只来养吧?” 东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挂着鼻涕玩泥巴的小孩们,看不出哪里可爱。不过,既然小亭想养,他到无所谓,点头道:“想要什么样的,告诉暗卫,让他帮你找来。”东方扫了眼对岸一言不合已经互掐起来的那两只,“不过,就先养一个吧,多了很麻烦,你也没那么多精力。” 郑东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开心不已,仰起头,凑上前,啄了下他英俊的下巴,喜道:“你真好!”东方不败放下书,视线对上郑东玖红色的唇,眸色暗了下来,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们回卧室讨论?”说罢,拦腰抱起爱人,几个起落已消失在原地。 《正文完》 66、番外一 番外一 东方不败原本以为,和心爱的人终于结成连理,他从此以后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圆满,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人生中总有一些小插曲,让你过得不是那么顺心,才越发能体会到幸福得来不易。 郑东开始闹别扭是在新婚的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人都离了神教有一段时间,又为这场婚礼而耽搁,压下很多教务没处理。所以从不因公废私的两人,第二天,照常在议事厅接见众人。在路上遇到的第一个人向两人打招乎时,那人很正常又不同寻常地说了句:“给教主和夫人请安!” 东方不败当时就发现小亭的情绪有些波动,不过小亭不动声色,他就也没有表现出来。到了议事厅后,两人自去自己办公的地方。因神教的生意规模越做越大,郑东的事务也渐多,年前他们就把正殿隔壁的正房僻成一间书房,设成郑东专用的办公区。向他述职的众人也都一起到此向他回报事务。 钱管事正要向其汇报江淮盐井发生的事故:“启禀夫人,……” “住口!”郑东声音稍大地打断。吓了在场的人一跳,郑东也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大反映,看着下面茫然地看着他的众人,解释道:“钱老还是叫我杨总管就好。”话是对着钱管事,眼睛却扫过大厅的每一个人,其中意思很明显,他不喜欢那个新称呼。 管事们自然从善如流,要知道郑东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一个好下属当然不能违逆了主子的意愿。随后的讨论中,郑东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按惯例批阅奏报和当面对众人遇到的困难给予解决,除了周身的低气压使得众人小心翼翼。 时至午时,一上午的回报结束,大家都松了口气。任谁都看出今天总管的心情不快,众人如释重负般地跨出书房。东方不败正好也在等郑东出来,见他们的反映,眉头一挑,递给王宇右使一个眼神,王宇会意地自行离去。 郑东出来,眉头轻皱着,不太舒服的样子。东方想到今天早上起床时小孩身上的凄惨痕迹,有此心虚。正所谓锦帐熏檀游香暖,芭蕉分绿上窗纱,昨日是两人的成亲之日,两人都性志高涨,自已昨晚确实禽兽了,如果再不知体恤小孩的身体,就禽兽不如了! 东方自动地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卷宗。轻问:“很累吗?”伸手将人的肩揽住,小孩走路脚步虚浮的样子,再再都在提醒他的‘暴行’。东方此时愧疚难当,可是情之所至,绕是他是一教之主,武功再厉害,有些事也是很难控制好尺度的。 郑东轻挣开他的掺扶,反手握住他的手,放弃将重量放在他身上,让两人保持牵着手的姿势走路。笑答:“没有的事,我今天精神很好。”经过昨日的那场婚礼,虽然两人已经是合法夫妻,可是在人前亲密,他还是不习惯。跟东方在一起,他性格中不常见的羞赧总是会蹦出来。 再加上周围没走完的人的暧昧眼光,虽然知道他们没有恶意,郑东还是不自在了,他可不想再呆下去了。知道如果今天一直和东方走在一起,必然要经受这些没完没了的隐晦目光,干脆放开他的手,道:“我要回师傅那一趟,有些东西要取过来,你午饭就在总坛吃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你喜欢的菜色,不要等我了!”说完,不给东方说话的机会,一阵风似地跑开了。 这时,王宇也去而复返,向东方汇报了一遍上午总管书房中发生的事,他说完就靠墙站着,盯着自己脚面。东方原来还以为小亭为了昨晚他的不知节制而生气,现在哪还能不知道是一句“夫人”惹的祸!要说这事他当真无辜,他到是无所谓被人叫成杨夫人,可是也得有人有那个胆子。这时他完全忘记,早上时听到下人们叫小亭夫人时,自己心里美得冒泡。 东方不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首次遭遇自家小孩闹别扭,确实是范了难。因为郑东轻易不会别扭,一但别扭起来,那力度也就可以想见。东方边吃着总坛提供的美味膳食一边折腾着他快不够用的脑细胞。当然,如果他知道有细胞这个词的话,一定恨不得多生他几百万个。低头看着桌上明明卖相好的膳食,困惑于怎么今日就味同嚼腊! 郑东离了总坛,顿觉无处可去,成亲第一天就回家,他爹准会以为自己受了欺负。想来想去,还是去了师傅的药庐。郑东他在床/上时,一向无所谓上下,怎么舒服怎么来,以他不争的性子,与前世的几个交往对象也是互有攻受。可是自从与东方在一起后,东方一直扮演主动的一方,东方也确实很体贴,总能照顾好他的感受。两人的每一次,都可谓琴瑟合鸣,美妙无比。所以他一直保持现状,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和女人一样。他一直自认还是很有男子气概,英挺有余的,从平时那些姑娘看他的眼神就知道。 从前生活的社会,同性婚姻在国外已被大众接受,国内也受到很多人的支持。所以夫夫婚姻在他以为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这里的人,好像一定要分出个夫和妻来。即使已经接受了他们两人在一起,还是要自定义个夫妻角色出来! 最重要的是,凭什么他就被认为是妻,东方才是夫啊?他只不过是赖得反攻而已!到底是为什么?他没有男子气概吗?郑东这孩子当真悲愤了,他的男子汉之魂受到质疑,被激发了出来。他冷战了,或者更准确的叫单方面闹情绪闹了! 郑东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师傅的练药房,府里的人从没拿他当过外人,他是除了师傅外,这府里的又一个主子,是他们的小少爷。少爷回家,自然不需要通报,郑东也以为这个时间师傅不在家,才大摇大摆地过来。所以在药房看到端坐的师傅时,有些措手不及。“师傅?你在家!” 公孙让看到进来的小徒弟,第一眼便看出他脚步虚浮,不敢施力,脸色苍白,眼底有些青黑。他一生见过的病号无数,这种惫累之态,哪里会看不出来是因何所致!他眉头一挑,茶碗一放,生气了:“那个东方不败真是不知节制!要知道你这身板虽然练功练出些韧性,到底是没经过温养的。特别是那处,过度使用日后有你受的!” 郑东本来想为东方辩解的话,听到后来脸全红了,这种事被长辈拿出来一说,他到底会不好意思。只是喏喏地听着师傅唠叨些‘东方臭小子’的话,手中还被塞了一盒子的各式玉/势。公孙让说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郑东一直不松口他和东方不败的关系,所以当人师傅的公孙让一直没机会拿出来。 如今徒弟嫁都嫁了,也不存在什么隐瞒,就直接给了郑东,让他回去将那些按照从小到大,放在那里面将内/壁温养着,这些都是浸过药材的暖玉,扩张和滋养的效果极佳。也是老人家这几年特意做的,留在小徒弟出嫁时送的礼物,正好,今日来了,就给他了。 听到此的郑东泪流满面!不是感动之泪!师傅啊,师傅,为什么你口口生生把出嫁挂在嘴边?要知道你徒弟是个男娃啊!公孙让以为小徒弟是受方无疑,所以跟本没在这事上多做想法。自为晚年收了个多愁善感有情有义的徒弟而欣慰不已,还又给郑东一堆调养的药品,好好嘱咐小徒弟以后要夫妻和睦云云。 郑东捧着满满的补品和一盒子玉/势回去,他被打击到麻木的身心,也有些怀疑地想:难道我真是受?这辈子是个纯零?他还没纠结完这个话题,已经离家不远,浓浓的烟味传来。看这个浓烈程度,像是着火了,他哪还有心思纠结那些有的没的,飞身几瞬来到浓烟的源头。 厨房里东方正大力地用蒲扇扇着火,火上炖着一只砂锅。看到郑东进来,俊美的眉眼立即笑开,“回来啦,正好,最后一个汤就要炖好了,去洗手准备开饭!”脸上沾染的灰渍也挡不住他的浓浓的宠溺! 郑东呻吟一声,捂住额头。东方马立扔下蒲扇抢上前,将他扶住,急道:“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郑东放开捂着头的手,用拇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灰渍,“没有不舒服,不说还没感觉,现在真的好饿啊!”边说边用力吸两下鼻子,空气中浓浓的饭菜香,带着点烧糊锅的焦味,可是,这真的是他闻过最好闻的味道! 他真傻,到底还为那些不知所谓的事情纠结什么呢?他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这个男人,这个万人之上杀伐果决的男人,肯为自己入他从来没入过的厨房,用他执笔挥剑的手给自己做羹汤,只因为自己那莫明其妙的小脾气。 以一个初学者的身份来说,东方的手艺很好。郑东很开心地吃了三碗饭,并将桌上的菜都一扫而空。东方愉快并着担忧地在一旁看着他。愉快于这场风波被自己无声地掐灭在萌芽状态,忧心于小孩吃这么多,而且还是自己做的半生不熟的饭菜,会不会坏肚子。不过,看来这一招,在以后的日子里都会很好用,他得节约这个方法,用在以后真正的危急情况! 67、番外二 自从那日东方展示了一次他的厨艺后,郑东没再为那一声声“夫人”皱过一下眉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东方为此事暗喜不已。 报时的更漏敲了五下,东方不败放下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教务,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睛,问下首的人:“夫人呢?” 王宇躬身答道:“夫人在书房看完账后,被公孙先生派人叫去了,夫人走时说他要同公孙先生下山出诊,晚上才能回来。” 东方问:“什么时辰走的?” “走了有一个时辰。” 那就是说小孩根本没时间吃晚饭,这些天来已经有好几次都如此。明明是新婚应如漆似胶的两人,却常常因教务或郑东的大夫职责而聚少离多。这已经成了目前困扰东方不败的最大难题。 郑东到家的时候,已经繁星满天。今天的那个病人他和师傅研究了好久,因为病人肚子里长了多余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手术切除。可是以这个时代的纯手工无仪器,手术风险相当高,术后还可能伴随各种病发症和感染。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只能依靠他自身的免疫力和少许见效慢的中药材。今日那人已大限将至,他和师傅终于为他开刀,是否能脱险还要以后观察。 东方早已让人准备好浴桶,就等着郑东回来沐浴。郑东见东方没有回避的打算,只得一咬牙,将衣物快速除尽,飞快地钻进大浴盆里。努力撩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红红的耳根早就出卖了他。东方将他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小孩时不时躁红脸的样子真的别有风情,让他百看不厌! 东方拘起一把散落在水面上的青丝,沾了些洗头发的香膏,轻柔地为他搓洗。郑东被头上突如其来的力度惊了一下,马上又镇定下来。这已经不是东方第一次为他洗发,他早适应了。不能适应的是,每次这个开头都能转战出一些香/艳的后续。他想到了那些后续,脸上不禁泛出些红润。 这时,东方好听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嗯?”郑东被他说话带起的热风喷得很痒,缩着脖子躲过,侧头的一瞬间唇却不小心擦过那人的唇。“我……”郑东盯着近在咫尺的薄唇看不超过三秒,便不禁咽了下口水。 东方低笑出声:“你这样,是邀请吗?”说罢不等小孩答话,张口就将嘴边的美味含住,细细品尝。郑东被吻得敏感,不一会儿,嘴里吐出情难自禁的呻/吟,然后声音又被那人下吞入腹…… 室内的凌乱不堪,到处散落着衣物,地上的浴桶附近更是有着大片水渍,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床上的两人鸳鸯交颈,共赴巫/山。好一会儿,床账内旖旎方歇。郑东侧身伏在床上喘息着恢复元气,东方将他整个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小孩在剧烈的运动中早已干透的头发,在他最没防备的时刻诱哄地说:“小亭,我们出去玩玩吧,好不好?你说去哪?” “你想去哪?呜……别动……”郑东不受控制地将手下的床单揉皱,此时他根本没有一点力气,身后的那个坏蛋还将他撞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没有东方马上就能恢复的好体力!话题自然被他迁制着说,哪有多余的精力思考? 东方亲亲他晶莹的耳朵,声音嘶哑得厉害:“我们就去江南好不好,沿着海岸,游览你最喜爱的大海。” 郑东因对方稍微轻缓了动作,神智回复一丝清明:“可是,教中的事务怎么办?”他们两人都走了,教务必定又会堆积如山,虽然在外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很好,可是回来后要补全以前的工作时更折磨人。 东方也有一瞬间的停顿,他们确实没有一个可以完全放心的人能托付,不是担心不忠诚,而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将所有事务做出决策的本事,不过,多分几人还是可以的。他退而求其次:“那就带几个人跟着,教中他们处理不了的事随时快马传过来就好。”一边说一边将身/下运动的节奏重新掌控好。 郑东被他不知哪一下顶到极限,惊喘着瞠大眼,脆弱又无助地低喃:“嗯……听你的……” 当郑东从浓情的旋涡被放回现实世界,东方不败已经将一切事宜安排好:一路的行程计划,沿途的路线和落脚的地点。衣食住行事无巨细,让郑东怀疑他早有预谋,可是自己已经踏进了他挖好的坑里,想反悔都来不急。反正最近要忙的事情,差不多都步上正轨,暂时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沿途的那些商行,正好可以顺带着巡查。他也很期待这一次的蜜月之行。 此行是游玩,不急着赶路,两人弃马坐车。随行的人很多,教中只留些老的振守。从清风清雨到王宇林瑛,这些年青一代,听说有公费旅游的机会,哪能放过,死缠烂打着硬要跟来。他们算是看透了,只要求求教主夫人,这些小事他准会放行。只要夫人答应了,教主那里很少有异议。 果然东方的不满被郑东轻斜一眼就振压下来,看着爱人那垫着软垫还明显僵直的腰,他还敢有什么不满?就算有被搅了二人世界的不满,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说出来。 一路上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到第二天,郑东的腰不再酸,说什么都不肯再坐马车,而是纵马飞驰,东方当然是随着他。其他几人见教主和夫之间气氛和谐,其乐融融,也就放开了游玩。不得不说神教的小伙子们都长相不俗,单看路上的回头率就知道。 这一日,一行人到了通州的江宁府,江宁府是个沿海的小城,民风纯朴,人民富庶。路边开满了娇嫩的艳黄花朵,街上走着的青年男女脸上带或羞涩或满足的笑容。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今日是这里一年一度的迎春节。所以行人特别多。 将马交给几人照看,东方牵起郑东的手,两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别有一番温馨与浪漫。时不时被风吹落的花朵打着旋落在肩上,都会被另一人抬手佛掉,他们对视间默契得不需要话语交流。 正走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拦在两人身前,圆润的女孩浓眉大眼,脸颊粉红得像苹果,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惹人爱。东方有些被打断的不耐,郑东却笑呵呵地弯下身,“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女孩瞅瞅郑东,把反握在身后的手拿出来,让两人楚地看见她手里的一枝迎春花。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清楚了这个节日的习俗,就是将迎春花交到异性手上,如果对方收了,就代表接受那一方的求爱。以两人的外型在这种场合接到这个无可厚非,可是这么大个小屁孩送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女孩朝着郑东眨巴眨巴大眼睛,却转身将花枝递出,对着东方不败说:“送给你,我姐姐送你的花!”说着看向另一个方向,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客栈二楼窗口,正有一个面容娇好的少女临窗张望,看到东方不败看过去,还微笑着点点头。 东方不败对于自己的魅力再一次得到肯定很满意,不过那不代表自己是什么魑魅魍魉都能觊觎的!故意侧身让楼上的人看到他和郑东交握的手。果然楼上的人一怔后脸色转白。 他刚要拒接那小女孩递上的花,谁知那小孩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只在花枝上揪下朵小花留给东方这边,将剩下的花枝转送到郑东眼前,脆生生地开口:“大哥哥,乐乐长大后可以做你的媳妇吗?”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两人一怔,早就在围观的众人更是有的哄笑出声。东方不败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就要燃烧起来。被郑东一句轻语“我还没找你算账”浇熄在原地。 郑东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这孩子真的可爱,触感也好,好想领回去养!可是他知道不可能,不说身边杵着的人形醋桶,这孩子一看就是出身好人家,不可能被他领走。不无遗憾地说:“好可惜乐乐不能做哥哥的媳妇,”抬起两人交握的手给她看:“哥哥已经成亲了,媳妇在这里!” 小孩可能是头一次被当面拒绝,当下委屈得不行,大眼睛里眨呀眨地就要眨出眼泪。郑东眼急手快地翻出东方的路上吃的精制糖果,送到小女孩面前。 果然她的目光马上被转移到色彩鲜艳的糖果上。欢欢喜喜地接过跑了,连属于姐姐的小花都忘记给东方。见小孩被的打发走,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只是大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两人牵着的手。好一会儿,忽然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天呐,那位是日月神教的东方教主!” 有人附和:“对呀,只有他公开和一个男人成亲了,那一对神仙似的样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也有人质疑:“可是那人说教主是他媳妇,难道真的是教主嫁了?” “……” “……” 那些讨论声走远的两人听不到,因为郑东已被东方不败拖着上了一条小船。船虽不大,准备的食物和水却充足,或坐或躺也舒适。看到上面甚至备了两人常喝的极品贡茶兰贵人时,郑东终于觉出不对了:“你这是?要和我出海?” 东方无赖地凑上前索吻,占够了便宜后说:“只有我们两人,不好吗?长日漫漫,不如找些事情做吧!”说罢就来扯郑东衣服。 随后赶来的王宇等人,只见平静的大海之上,一艘无人掌舵的小船随波漂荡,越漂越远直至不见,一旁高耸的椰子树上,被人用指力刻上一行字,上曰:“本座携夫人出海云游,归期不定,勿找勿扰。”被扔下的众人悲摧地想,最后那‘勿扰’两字才是重点吧!